讓我給你夢一樣的愛 - 6

黑犬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目光幽深。

一天，兩天，三天……

黑犬躺在忘川河畔，默默注視著凌影與太極鼠之間的互動。

凌影對太極鼠愛不釋手，抱著牠入眠，輕聲與牠說話，甚至為牠設立了一個專屬的地方。

黑犬的爪子漸漸陷入泥土。

牠等著，等著，等著——

終於，在某一天，凌影暫時離開了太極鼠。

那是黑犬等待已久的時機。牠悄無聲息地走近。

凌影正準備回到自己的領地。

當祂踏入的瞬間，耳邊傳來了一聲刺耳的悲鳴。

祂的瞳孔微微縮起，目光瞬間鎖定前方——只見黑犬死死地咬住太極鼠，獠牙深深刺入那纖細的軀體，將牠高高甩起。

那半黑半白的身影在空中掙扎，撕裂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凌影的耳中。

「住手——！」

凌影疾步上前，卻只來得及伸出手，看著太極鼠的身軀在半空中被狠狠撕成兩半。

血色飛濺，黑白斷裂的身影如落葉般墜地。

太極鼠尚未完全斷氣，牠的雙眼依舊睜開——

白色的那隻眼，正對著凌影。

那眼神中有懼怕、有不捨，還帶著一絲微弱的依戀，像是在對凌影呼喊，卻再也發不出聲音。

黑色的那隻眼，正對著乘光。

那是一種無聲的控訴，帶著求救的意味，彷彿在最後一刻仍想抓住什麼，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凌影的身影映在太極鼠的白眼之中，而乘光的倒影，則映在牠的黑眼裡。

然後，生命，徹底熄滅。

——劇本至此，戛然而止。

安安盯著手中這疊異常薄的劇本，眉毛一挑，語氣輕快卻帶著一絲不尋常的意味：「我就說怎麼這疊特別薄，原來到這裡就殺青了啊！」

他本以為劇本的最後會有驚天動地的結局，可映入眼簾的，卻只是兩條直線，安靜地橫亙在最後一頁，如同無聲的嘲諷。

「……但這是什麼？」安安手指敲了敲那兩條直線，眼神閃爍了一瞬。

黎潔身湊過去仔細端詳，若有所思地說：「難道是什麼隱藏台詞？也許只要我們回答出來，就能通關了？」

江拖泥托腮沉吟，嘴角微微揚起：「但問題是——我們毫無頭緒啊。」他頓了頓，手指輕輕翻動著劇本，「還是說，這種東西不是靠解謎，而是靠『感受』？或許我們得親自演繹這一段，融入其中，才能真正解鎖它。」

何仁卿翻開自己的劇本，淡淡地說：「接下來，該看看我的了。」

眾人這才注意到，劇本的每個部分都有標註章節，而此刻，何仁卿的劇本也已接近尾聲。

他低頭凝視著頁面，燈光投下的陰影在紙面上顫動，像是某種命運的暗示。

下一頁，或許就是答案的所在。

凌影怔住了。

祂看著自己腳邊那具還有餘溫的軀殼，手指微微顫抖地伸出，卻發現自己連再摸一次的勇氣都沒有。

心臟像是被什麼狠狠攥住，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洶湧襲來——祂不懂這是什麼，只知道胸口悶痛得令人難以忍受。

祂閉上眼，睫毛顫動，溫熱的液體滑過臉頰。

黑犬站在原地，嘴角還殘留著獵殺的餘韻，濕熱的血氣盤旋在牠的舌尖。牠的喉嚨發出微弱的顫音。

牠白色的瞳孔映著凌影的身影——一動不動，如夢如幻，宛如一尊破碎的神像。

牠低伏身體，雙耳往後貼緊，尾巴輕微地蜷縮，等待著審判。牠知道自己已犯下無可挽回的過錯，胃裡翻湧著不安與……後悔。

牠望著凌影那雙曾經在黑暗中注視牠、卻永遠不曾真正觸碰牠的眼睛。

而凌影——只是靜靜地站著，低頭望著那雙無法再轉動的眼睛。

太極鼠的屍體橫陳在地，撕裂的傷口仍在滲血，潔白的毛染上鮮紅。牠的兩隻眼睛仍然睜開，未曾合上。

這一刻，世界似乎靜止了。

凌影的指尖顫動了一下，卻沒有伸出去觸碰。

乘光站在祂身旁，沉默地看著祂。祂抬起手，卻在半空中猶豫了一瞬，最終只是輕輕收回。

「凌影……」祂低聲喚道。

凌影沒有回應。祂的眼睛仍然盯著地上的太極鼠，似乎無法理解這個無法改變的事實。祂隱隱知道乘光想做什麼——

可是，美好而單純的事物，不會永遠存在。

即使乘光再創造一隻一模一樣的生靈，那也不再是牠了。

「牠不會回來了。」

凌影的聲音平靜得有些異樣，像是在陳述一個無可置疑的道理。祂的語氣沒有悲痛，沒有憤怒，甚至沒有難過，只有淡淡的了悟。

祂緩緩轉過身，抬眼望向乘光。

「不要再讓我見到任何長得和太極鼠一模一樣的老鼠。」祂的語調很輕，卻帶著無法違抗的命令，「那不是牠。」

乘光微微怔住，然後低下眼，輕輕點頭。

——這一刻，從形才猛然回神，渾身一震。

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如果不是他想取悅凌影，就不會創造雙生犬和太極鼠……如果沒有他，就不會有今天的悲劇。

他曾經期望這些生靈能夠讓凌影開心，可是如今呢？

太極鼠死了。

凌影站在那裡，沒有發怒，甚至沒有恨意，卻給人一種前所未有的……遙遠感。

——祂已經不再期待了。

這是從形從未見過的凌影。

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痛楚。他的心彷彿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住，讓他喘不過氣。

「……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他閉上眼，壓下心中的愧疚與悔意，暗自發誓——

從今以後，魔族只能造人形，不再造動物形狀。

他不想再讓這樣的悲劇重演。

然而，凌影卻在此刻，突然輕聲說道——

「不，錯的不是你，錯的是我。」

從形猛然睜開眼，看向凌影，卻發現對方的神情一如既往，淡淡的，無悲無喜。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凌影的世界，變了。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C7hc41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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