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薄 - 第三十三章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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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三十三章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容霜

May 18, 2025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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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枝收拾完床鋪，正要起身離開，忽然聽見外頭有人說話：「昨晚淺雲姐讓我值夜照顧大少爺，結果我碰落大少爺的書，大少爺便讓我出去，叫我別碰他任何東西。我退到外間大少爺也不肯，直到我出去了大少爺才沒吼我。我這才來看情況。」

另一人應道：「大少爺昨夜發燒，沒人擦汗也沒人遞水，你讓淺雲姐知道一定揭了你的皮！」

那人求饒：「拜託你千萬別告訴淺雲姐。說不準大少爺燒退了，氣也消了！」又說：「我一直以為大少爺脾氣好，才答應值夜，誰知大少爺脾氣恁大。」

另一人應：「叫你出去脾氣就不好了，硯臺砸你臉了嗎？大少爺如果沒說什麼就算了，若是大少爺還在發脾氣，這件事我是一定稟淺雲姐！」

那兩人敲門：「大少爺，奴婢春鶯、白露進來伏侍。」

綠枝躲到屏風後邊，聽一人說：「幸好大少爺的燒退了，我去廚房舀熱水來幫大少爺擦臉。」

另一人答：「快去吧，我將屋裡薰一薰。」翻了櫃子，又說：「怎麼沒有沉香，她們收哪兒去了？」

綠枝不好告訴她們貴重的香收在大少爺書桌後邊櫃子，與書一塊兒。這些香料除了祛濕還可驅蟲，大少爺最看重的便是書有沒有教蟲子咬了，先前那人粗手粗腳碰落大少爺的書，難怪大少爺生氣。

那人便說：「只好回夫人的院子拿。」不久出了屋子。

綠枝見她們兩人不在來到大少爺床前，確定大少爺燒退正要走時，大少爺卻牽住她的手說：「我心愛的玉人，是你不是？」

綠枝滿心悲愴，她不知道大少爺的意中人是誰，只知道怎麼樣都輪不上她。大少爺身邊應站著蕙質蘭心的美人，能陪大少爺吟詩作對，舉杯共賞花月，約莫虞小姐那樣的人才是。

即便與大少爺有肌膚之親，綠枝只想將這件事帶入黃土。如果老天憐她孤苦伶仃，那便成全她的願望，不要教誰知道這件事，最好連大少爺也不知曉。

綠枝撥開大少爺的手，輕聲說道：「您的玉人只夢裡有，快放開我來。」

大少爺惆悵得說出夢話：「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綠枝聞言捂住了臉，任由淚下。

這首《浪淘沙》是她少數知曉的詞，是大少爺一字一句教會她。

有次綠枝在大少爺身旁伺候，見大少爺正幫這首詞批註，正巧她認得幾個字，便說：「有春意，有美夢，落花流水，天上人間，好美的一首詞。」

大少爺搖頭：「更多的是淒涼，這首詞是李後主被擄後所寫。他的餘生只有殘春，羅衾不耐五更寒，人間客居，往日繁華留待天上夢裡。」然後逐字告訴她意涵。

綠枝聽完感嘆：「雖說被擄淒涼，不過李後主過得仍是富貴生活吧？多少人在戰火裡吃不了一頓飽飯。」

這句話彷彿點醒大少爺，他忽然大笑，說：「你說得對，人生的苦都是自苦。富貴本如浮雲，比起一身銅臭，不若內心清明。看來還要多多請教你，才能別有心得。」

她那時不知怎麼說，只好答：「只要大少爺願意教，奴都會用心聽。」

這也是她在後來歲月慢慢喜歡上大少爺的原因，大少爺不會因她是奴婢便心生輕薄，那雙清明的眸子底下好似有著不羈的魂靈，覺得世間萬物不分貴賤，只有對錯。

綠枝不敢如大少爺那般看世情，不過總是心存感激。如今正應了那句：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才令她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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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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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奕醒來時，白露拿著沉香回來，正準備燃香爐。此時春鶯也回來，手捧銅盆與帕子。

謝明奕問：「方才誰在屋裡？」

白露離謝明奕近些，答：「春鶯前腳提熱水，奴後腳拿沉香，方才並無人在屋。」

謝明奕說：「不對，我方才牽著冰涼如玉的手，除了你們還有誰在屋裡？」

白露與春鶯面面相覷，都搖頭。

謝明奕又問春鶯：「昨晚我讓你出去，你留下了嗎？」

春鶯連忙跪下：「大少爺饒命，您不讓我留，我便沒留，昨晚並不在這裡。」

謝明奕接過帕子擦臉，擦完想起身，腳一碰地便疼得滿頭大汗。痛過一陣，渾身是汗癱在床上，白露與春鶯各自忙著，並無人留意他。

昨夜那人細心為他擦汗，擦汗過的涼爽他記得清清楚楚，柔荑冰涼，髪裡花香，他們不知如何相擁，冰冰涼涼的身軀貼著他，於是有了肌膚之親，那人一身冰肌玉骨，柔滑的肌膚彷彿玉做的一般。

他讓白露拿來紙筆，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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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絹畫屏燭影黃，宛如玉女伴幽窗。

欲傳幽意回眸遠，屏隱深居染夜霜。

不懼責聲渾無力，風吹殘影入華堂。

一縷幽香隨夢繞，唯期夜夜共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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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叫白露將紙收在書桌後邊櫃子，平素別動。那處向來由綠枝打點。謝明奕這麼做是為了讓綠枝看見這首詩，到時他找機會教她這首詩，見綠枝反應便能知曉昨夜玉人是不是她。

白露第一次在懷恩院伏侍，也無人調教，便把這張紙夾入灑金紙裡。

白露在夫人院裡收拾最多的是帳本，多是竹紙冊裝成本，上頭的人寫完她們小心晾乾即可。偶有散頁，便是晾乾後壓整齊，然後才線縫。大少爺房裡多是批註，筆墨，她心想將新乾的筆墨壓得平整，屆時再問大少爺如何收拾這些筆墨。

誰知白露的舉動再度牽起謝明奕與虞霜華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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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第一章相救

#2 第二章回家

#3 第三章夢迴

#4 第四章歹人入綠水山莊

#5 第五章追問

#6 第六章道別時分

#7 第七章風波再起

#8 第八章風波之後

#9 第九章姨娘

#10 第十章初遇李明霞

#11 第十一章巧遇賣花郎

#12 第十二章回府

#13 第十三章兔子燈

#14 第十四章坦白

#15 第十五章二姐闖禍

#16 第十六章夜市

#17 第十七章猜燈謎

#18 第十八回好人

#19 第十九章燈會混亂

#20 第二十章竹子鬼

#21 第二十一章白姨娘

#22 第二十二章撿了白玉簪

#23 第二十三章收了白玉簪

#24 第二十四章姊妹嫌隙

#25 第二十五章哥哥房裡事（1）

#26 第二十六章哥哥房裡事（2）

#27 第二十七章哥哥房裡事（3）

#28 第二十八章灶房短缺

#29 第二十九章姊妹吵架

#30 第三十章虞霜華來府

#31 第三十一章受罰

#32 第三十二章綠枝

#33 第三十三章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