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與鯨魚 - 4-4苦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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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苦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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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電話常有未顯示號碼來電，所以下戲她都直接關機的，當然她也沒回媽媽電話，但因為最近心裡煩，忙久了就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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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半晌，終於撥出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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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玲啊！妳可終於回電話了！」媽媽有些憤怒又焦急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我打了好幾個月的電話給妳，妳怎麼都不接呢？妳有那麼忙嗎？忙到連一通電話都沒有空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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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妳說呢？」她沒好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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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妳身體還好嗎？有沒有按時吃飯？」媽媽問，語氣關心道：「為什麼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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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為什麼又變成在拷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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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事妳不能回家嗎？不能打電話給我們嗎？」媽媽的語氣帶了些責怪，其實是關心，也是顧左右而言他，但是已經連續上戲37個小時，疲憊不堪的葉凌，實在沒有心情能夠聽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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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凌忍不住怒氣。「我真的很忙，妳趕快說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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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伯父又欠高利貸了，妳爸爸是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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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葉凌面色一凜，嚴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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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不學無術，年輕時在外頭到處鬼混，所以認識了不少狐群狗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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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和別人合資開工廠，對方捲款遣逃，使得他負債累累。十幾年來，好不容易靠著家人的幫忙，跟了幾個會，開了個小吃攤勉強生計，以為他會就此安安份份的努力工作償還。誰知道他竟然拋下了妻小，人間蒸發，辛苦經營的小吃攤也只能賣掉生財工具，被迫頂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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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老師，個性上又是個濫好人，總替伯父擋了不少災難，來來回回也被迫拿了幾十萬出來救急，也為了照顧伯父一家妻小，到處奔走介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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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跟會也是爸爸為伯父作保，因此遭到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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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明明知道伯父不可信，偏偏又去替他做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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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伯父他這幾年都很安份啊，誰知道會倒會呢？」媽媽的聲音帶著些許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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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呢？妳們要多少？」葉凌用力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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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阿晴在英國……花費也很吃緊，我們不敢把這件事情跟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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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多少？」葉凌厲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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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四十萬……我和妳爸爸只能先去標會，以會養會，但是妳知道爸爸身為老師，也快要退休了……這種不名譽的事情說出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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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有多少，但是我會想辦法。」葉凌怒氣騰騰的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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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嘗試跟公司詢問預支片酬，她目前的身價，拍攝八點檔戲劇一集不過三到五萬而已，原本就欠公司不少錢，本來估算至少要到下一部戲才有機會清償之前的欠債，又怎麼能夠隨意讓她預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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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機會渺茫，她還是開口問了王秉全。「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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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目前可能沒辦法。」王秉全說，「妳可以找劉總幫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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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劉總，她的身上泛起了毛毛的雞皮疙瘩，雖然他說的話對葉凌來說其實是很受用，但她對於劉總這樣複雜的人，其實非常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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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不是單純的喜好女色，而像是把她當作工具一般。無情，冷酷。而且不知道目的是什麼。她不能去找他，不知道她又會需要付出什麼，劉總才會給予他的施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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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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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凌走進自己的衣櫃裡頭，找到了自己曾經收過的名牌包包禮物，兩個沒有拆封過的，三個已經用過幾回的，這樣算一算至少可以賣個十幾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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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一橫，又往自己身上的其他首飾動腦筋，那些哪個乾爹富商之前送的金飾銀飾，也放得很久了，能夠賣的都賣一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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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件事情她不能自己做，必須要找別人幫忙。思索之餘她馬上著手聯絡公司的Cody助理，請她協助處理這些東西。「Amy，最近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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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衣櫃深處，她看到了一條手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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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去年生日，恩諾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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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多名貴的品牌，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樣式，平凡樸實的純銀鍊，中間是一顆藍色水晶。恩諾因為家庭狀況，又加上他本人簡素慣了，對於那些名牌首飾沒有任何研究，存了好幾個月的薪水，買了這樣的奢侈品，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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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王秉全總對她身上的東西指指點點，要她不要穿帶些便宜貨，以免降低了格調身價，所以她待過一次被罵後，就一直不敢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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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諾對於這一點從來不問，她也不敢提，最後他們都已經分手了，她還沒戴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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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了口氣，將手鍊戴上。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牌，卻還是清新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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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已經再也配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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