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疼痛 ——微小說 - 既是隱亦是愉悅

獻給安潔莉卡，我的摯愛：

我今天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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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的路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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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姑母拜託到這已經第二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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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切好的牛肉放入鍋中拌炒，隨後拿起，卡爾依序放入馬鈴薯、紅蘿蔔、洋蔥等材料，再加入剛才的牛肉，加水煮熱，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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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馬鈴薯燉肉連鍋拿起，放在餐桌上，只見對面的老人依舊抿嘴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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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嚐一口才道：「勉強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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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這才鬆一口氣，從昨天中午來到今早，每餐必煮的菜餚，終於從難以下嚥、狗都不吃、難吃到現在的勉強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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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先生，」儘管他是自己的爺爺，但路易斯從不認為自己老了，親人更要叫他的名字，「這是今天的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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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打開日報，他從不看新聞，大紙張遮蓋住半身，頭上的鴨舌帽也一併被遮蓋住，身後是一個木製櫃子，上頭的兩個相框放著俊男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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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安潔莉卡，20歲成人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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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承認自己老去其實有個原因，卡爾曾聽姑母說過，爺爺以前是校園風雲人物—魔法學院的優等生，如今雖到八字頭，但姿態相貌仍保持著神采。

甚至活動上都沒有不便，身旁拐杖只是防衛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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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姑母卻這麼地拜託卡爾：「你爺爺他啊，以前心臟就不好了，也不知什麼時候發作，喝那些藥劑都沒有作用，他也堅持不說，所以卡爾就代替我一下，幫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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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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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眼睛，」姑母說道，她望向卡爾，眼中帶著看不清的熾熱及懷念：「家族中只有你遺傳到奶奶的綠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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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沒什麼特別優待啊。」卡爾輕聲呢喃道，一般替身文學都有什麼白月光和特別待遇，卡爾只有獲得像藍鬍子一樣的說辭—要他十二點以後不要靠近路易斯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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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備用鑰匙就是了，但自己可不想被砍頭，所謂的好奇心害死貓，卡爾只有放魔法因子在路易斯身上，做個定位及回報，其他根本連碰都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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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完了，等下去買新的書給我。」路易斯隨手拿口袋的鋼筆抄寫名單，撕給卡爾說道：「還要老樣子的貝果，跟老闆說今天禮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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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四跟貝果有什麼關係？卡爾疑惑歪頭，但沒有多說，只是點頭道好，就穿起外套出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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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啦啊啦！」卡爾一推開木門，就有兩道聲音響起，一個是麵包店女主人，一個是門上的鈴鐺，只有嘴巴，除了自個兒唱著響聲，還會順道談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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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貝卡說過，但沒想到長這麼像呢！你一定是卡爾吧！眼睛和綠寶石一樣漂亮。」貝卡是姑母的名字，卡爾行個脫帽禮，以表致謝及招呼。

「能跟我說說爺爺，我是說路易斯先生一些事嗎？另外他提到今日禮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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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女主人說道，旁邊的門鈴甚至搶先開口：「路易斯先生最不喜歡講話了，他總是拿著藝術參考書，除了畫手外，那健碩身材證明他更是個優秀的騎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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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潔莉卡最喜歡我們家的貝果了，一個禮拜還會堅持不同口味的。」女主人把巧克力味的打包，並遞給卡爾紙條：「路易斯先生老怕我們忘記，所以總是不斷提醒著，我們早就記下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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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低頭看，果真寫著一個星期的口味，明天是禮拜五，是藍莓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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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路易斯先生的心臟病，是學生時代就有的嗎？」

這個問題倒是讓一人一門鈴沈默思考了許久，才開口：「不是，準確來說，他以前是身體很好的人，」她翻了下桌下的箱子，從裡頭撈出一張彩色照片，「你看，那時還是小麥色皮膚，很開心笑著，是從什麼時候來著呢⋯⋯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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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安潔莉卡去世後三個月吧。」她呢喃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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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卡爾依舊照顧著爺爺，雖然從沒見過他發作是好事，但他心中依舊有許多疑惑，也推理出許多事情：

奶奶安潔莉卡的逝世，讓爺爺性情大變，一個只會畫畫和騎馬的男人，突然地捧起從不看的商業書，吃著她最愛的貝果，但除了這些以外，他從未聽過爺爺提起那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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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就聽到了。

卡爾半夜醒來小解，魔法杖不忘使出小小閃爍的光芒，沒辦法，路易斯先生不在走廊上裝個燈—他只裝自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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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路過房門聽到了，細碎雜聲，儘管卡爾不斷提醒自己不要管，但還是忍不住地、偷偷地，舉起魔法杖，讓它變成小喇叭的模樣，靠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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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輕聲的呼喚，呼喚名為安潔莉卡的女人，路易斯的愛人，卡爾的奶奶。

呼喚中夾雜著痛苦、隱忍及懷念，不同於這幾天卡爾對路易斯先生的印象，但又透露出偶爾，路易斯看向卡爾，那雙綠眸的愣神。

讓人不由自主地跟随那份情感一起産生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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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卡爾要轉身離開時，他發現自己的追隨魔法因子，突然出現了暗屬性的變動—！

「爺爺——！」他著急打開房門，無視不久前的命令，但下一刻他就愣住了，徹徹底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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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繼承一家子的好腦袋，雖為人低調，但在魔法學校的成績與當年的路易斯先生不相上下，自然知道眼前場景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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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詛咒，黑暗屬性的詛咒，路易斯胸前有著大片曇花痕跡，甚至延伸到手臂上方。

這也是為何路易斯先生大熱天還穿著長袖的原因。

一般來說，詛咒有分成三種，他人下的，因自然產生的，還有如今這種的，他腳步緩慢走到路易斯先生面前，開口說道：「這是花唸對吧？路易斯先生。除了自己以外沒人能下的高級詛咒，中詛咒的人，能夠短暫見到幻覺，但同時身體又會產生極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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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心臟病的來源。卡爾心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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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無聲地呢喃著，眼淚一顆顆滾落，最纯净的液体，蔓遍了路易斯的眼眶。

他輕輕笑了一下，那是卡爾第一次看到的笑容，讓他想起姑母貝卡的神情—懷念及喜愛。

「⋯安潔莉卡。」路易斯那雙皺紋的手掌，因疼痛冰冷起來，他撫摸著卡爾的臉頰，觸碰著他的眼窩。

「我都怕我忘了你了，安潔莉卡，但我的心依然只為你跳動，只愛著你啊。」

卡爾顫抖著，他不禁的發出一聲難以描述的音節，淚珠毫無徵兆地掉落，直到嘴角嚐到一絲苦味，才讓他緩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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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路易斯先生，爺爺總是不准任何人靠近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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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因愛成癮的苦，從疼痛中感受到迷戀的愛，正是所謂的思念吧，為了不要忘卻，用最深刻的記憶，詛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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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著身子，拿起魔法杖，清除掉自己來過的痕跡，再退出房間的同時，雙手捂著臉，嘶啞不堪的無聲痛哭。

儘管他們才相處不到一個禮拜，但親情，往往是最讓人共情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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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錯吃。」路易斯放下湯匙，把剩餘的馬鈴薯燉肉拿給卡爾：「貝卡沒有聯繫你什麼時候走嗎？還是她腦子被鼻涕蟲塞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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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呢，姑母最近很忙的，而且我論文還有點問題想問爺爺，喔我是說路易斯先生。」他拿出論文，隱瞞著想留在這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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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算你聰明，去幫我買貝果，還有今天—」

「今天禮拜二對吧！禮拜二吃乳酪！」卡爾笑著回道，綠色眼眸因笑容顯得更為耀眼。

路易斯愣了一下，很快地恢復神情，拿起報紙蓋著身影：「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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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我出門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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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約而同地，沒有說起昨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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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讓人落淚的，被埋藏在土中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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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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