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時 - 一念如初

三月末的天氣從來都是如此混沌不清。

潮濕的氛圍尚未褪去，炎熱的盛夏又遲遲未到。

如那時的一果一樣矛盾。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HsqI2f5q

自三年級移居美國後，她跟符騫便經常以書信的方式聯絡。

初時還聯絡得挺頻繁的，可是後來因為學業繁忙和升學壓力，兩人的關係便漸漸疏遠了。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qIXl2Aib

直到一果初二的時候，她父母才決定趁著復活節的假期回去探望一下那邊的親戚。

那時候一果開心了很久。

她終於能見到符騫。終於能看看他，跟他說說話。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zz5NCwgB

那一天她興致勃勃地來到符騫所在的學校，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豈料他一放學便匆匆忙忙地走出校門，完全沒有察覺到站在門旁的一果。

那時一果並沒有喚他，只緊跟在他身後。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h8CZF1rS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m5Mm7qGS

後來符騫走到了海傍，一臉笑意地看向遠處坐在長椅上的女生。

那女生穿著一襲校服裙，面容清秀，眼神中卻透出一股堅定與倔強。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qp4JZ9ZR

也就是那樣的眼神，讓一果到現在都還能清楚記得。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wj3COarA

符騫小心翼翼地坐到女生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時她才回過神來，有點害羞地望著他。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kIfkg6SQC

一果頓時明白了他們的關係，心中卻還是有點不甘和嫉妒。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orjB7qfwn

接下來的幾天，一果並沒有與符騫相認。

每一天，她都只在放學的時候偷偷跟在他的身後，悄然地目睹著他和向依的所有互動。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QcoUFpIlE

直到那一天。

符騫並沒有出現。

而女生則獨自在長椅上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一果離開時，她仍坐在那裡發呆。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Ql8c2Zp3

後來一果詢問了一些小學同學，才得知那時候的符騫家裡發生了重大的變故，家裡的親戚都已經幫他辦理了轉學手續。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ipgxhbQs

一果篤定他肯定會找時間跟那個女生解釋。

於是她便在回美國以前，再去海傍一次。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GBzCWxCD

那天，一果在遠處就已經看到了女生面無表情地坐在長椅上。

而她很清楚，她也是在等他。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AxaIbBgq

天色漸漸昏暗。

符騫還是沒有出現。

一果本來打算再等一會兒就離開了，豈料她看到那個女生好像在慢慢走向延伸台。

一果還沒反應過來，女生「噗」的一聲就躍進了海裡。

在一果正要準備呼喊的時候，一個男生如疾風一般地從眼前掠過，毫不猶豫地也跳進了海裡。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3RlpsiWF

不消一會，那個男生抱著女生游上了水面。

站在遠處的一果看著男生焦急地在為女生進行急救，忽而間海面好像泛起了一陣漣漪。

一個老人從海面浮起，又跟男生說了好幾句。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5AnOGy8oE

之後男生便抱著女生離開了海傍。

一果覺得有點奇怪，便走向前一探究竟。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AkItxsga

老人看到了正朝自己走來的一果。

「你認識他們？」老人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鬍子。

「不認識。」一果如實地道。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UV8M2ww3

「那你有甚麼願望嗎？」老人問。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bZ6iLjB9

「你能幫我實現？」一果半信半疑。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Whw1Mywh

「只要願意付出相應的代價或立下誓言。一切皆有可能。」老人笑道。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AtPbH4y5

「你憑甚麼幫我？」一果還是有點懷疑。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CJvSVdSs8

「那你又為甚麼在這？」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TdFjUeFQ

一果一時語塞，眼神裡透出一絲不忿。

老人挑了挑眉，饒有趣味地看著一果。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WzZaIV4O8

「我喜歡的人好像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9AK7051g

「所以呢？」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leYPg44v

「我希望他們永遠不要再見面。」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Tj6sqv6r

「那你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或立一個誓言吧。」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oxdGspXt

「我沒有甚麼不捨得的東西，你隨便拿吧。」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V0ZgcNt5

老人沈默不語，又隱晦地笑一笑。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1cBO4QNYy

「對了。你告訴剛才的那個男生吧。立下的誓言一旦做不到，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FHSGPjdU

「可是我不認識他。」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W758iM43

「早晚會認識的。」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7xNDFTfjq

老人說完以後就消失在大海之中。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vLiKI6TH

「欸！你還沒告訴我代價是甚麼？」一果向大海吶喊，回應她的就只有從未消停的海浪聲。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NhIb5NpI

——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4mKlcy9f

「探病時間快過了。我們先去吃飯。明天再來吧。」符騫的一句話把陷進回憶裡的一果拉了出來。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7ROTHn9Tl

是他。竟然是他。

一果壓抑著心中的驚訝，努力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weZoEsJH

先把事情弄清楚後再告訴符騫吧。

一果這樣想著。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iCymgIGm

「還不走嗎？」符騫打開了房門，又回頭看了看愣站在執帆床旁的一果。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qQDHVXN6

「來了。」一果有點恍神，離開的時候又不禁回頭看了看執帆。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ibAQ6vXA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FPU9UYwM

符騫和一果離開了醫院。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3YW3iJzC

街道的兩旁都種滿了樹，葉片被晚風肆意吹拂而散落了一地。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fdDPu8fq

「餓嗎？」符騫率先打破了沈默。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yQrGJ13p

「蛤？......還好。」半响，一果道。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dxRBpFaY

之後走了好一段路，兩人都沒有說話。

一果一直在腦海裡回溯著當時的情形，專注得完全沒有看到路上的零碎石塊。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lnvoAHII

「你是甚麼時候——」一果好不容易整理了一些頭緒，在她剛要開口時就被路上的石塊給絆倒了。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7hZAFsET

符騫初時還沒發現，自顧自地走著。

豈料他一轉身，就看到一果一臉懵然地跌坐在地上，膝蓋上還滲著血。

他馬上跑到一果身旁，又蹲下來查看她的傷勢。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im3gRBrO

「都破皮了。還能走嗎？」符騫有點擔心。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neVpYVdQ

「當然可以。這點小傷——」一果本想站起來，下一秒鐘又乏力跌坐在地上。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Ovk2k92z

「腳踝也扭傷了吧？」符騫無奈地笑著，不知為何他覺得此刻的一果蠻可愛的。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9ZMV7btR

「好像是。」一果有點尷尬地笑著。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k1x9mz1L

「上來吧。」符騫轉身背向她，又稍稍蹲下。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um97SkcP

一果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符騫的背影。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YQXt3Gwd

「還愣著幹嘛？」符騫蹲了一會發現一果毫無反應，又轉身問她。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tPgZJ9aQ

「你......要背我？」一果有點難以置信。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oU8U8Zbn

「廢話。」符騫轉身，又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一果快點上來。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j55bciDk

一果小心翼翼地騎到符騫背上。

她感覺符騫正支撐著她整個身體的重量，但他的腳步自始至終都是那樣的沈穩和堅定，絲毫沒有任何搖晃。

這樣的狀態讓一果感到非常安心，像是能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他。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pKbO8wfKW

「你還記得嗎？小一的開學禮那天我被太陽曬得差一點就要暈倒了。我記得那一天也是你背著我到醫務室的。」一果把下巴擱在符騫的肩膀上，雙手牢牢地摟住他的脖子。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LCWvvFRN

「當然記得。那天之後我還被班裡的好幾個男生取笑了整整一年。他們說我是甚麼逞英雄，自以為自己很帥之類的。」符騫如今回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2zxPWBcb1

「因為那幾個男生都喜歡我，在我去美國之前都跟我告白來著。」一果故意告訴符騫，想要看看他的反應。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ET9c8ub3

「不是吧。小學就已經懂得告白？還是跟你告白？」符騫以不可置信的語氣說著，特意捉弄一果。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I7DbXaPV

「跟我告白怎麼了？我可是很受歡迎的好不好。」一果有點不忿，作勢握緊拳頭。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hKIFJd7W

「知道了知道了。欸你別說時間過得還真是快，不知不覺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符騫有點慨嘆。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xC3A3eCD

「那有很久。我們現在不也才十四歲。」一果說。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G3Lrsrn6

可是我現在已經二十四了。

符騫心想。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2GZklXyS

這一次的十四歲。我不會再錯過你了。

一定不會。

一果閉上雙眸，心中呢喃著。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5MPevvZz9

——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lIoTMHnB

「不好意思。你有看到剛才坐在那張長椅上的女生嗎？」執帆焦急地問身旁的清潔阿姨，手指指著剛才向依坐過的長椅。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HjN9unDm

「我沒注意耶。」清潔阿姨一臉無奈。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MH1ehv9v

「沒事。謝謝啊。」執帆連忙道謝，又急步跑走。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OZMlTMId

「不好意思。你有看到剛才有一個女生坐在那邊的長椅上嗎？」執帆又拉住了一位正在巡房的護士。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OCOZplRN

「她好像剛走了。」護士道。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JuN3lrzH

「你知道她走去哪裡了嗎？」執帆問。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lgWCqICU

「我也不清楚。但剛才看到她好像是走去那邊了。」護士指著前方的門口。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VhyQkFCT

「好的。謝謝你。」執帆迅速地跑往門口方向，又不忙回頭跟護士道謝。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JxGCyMyG

——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gmqY1AlQ

執帆慌忙地跑到醫院門外。

焦急的心情伴隨著激烈的心跳，執帆整個人都在不自覺地顫抖。

如今他已無法冷靜地思考。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CXqeLuRd

忽然間他瞥看到右前方的盡處是一片大海。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EcfeKN2K

糟了。該不會......

執帆心裡想著。

此刻他多希望他的直覺是錯誤的。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oJt3WBqB

——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gH2eBDcz

大海還是如此寬闊，寬闊得彷彿能承載人世間的所有遺憾。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T0tjRUFN

海水有節奏地拍打著向依的小腿。

晚上的風又不間斷地輕拂著她的臉。

零碎的步伐在幼沙上烙下印記，下一秒又被海水沖刷得不著痕跡。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PE5AsMbw

你最後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吧。

向依心裡想著，又無奈地笑了笑。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gjHmL9l9

她又往前走了一小步，抬頭看了看星空。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NTFpbzLz

忽然間有一隻手用力地抓住了向依的手臂。

她一轉身就跌入了執帆的懷中。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onHTkaMl

「你沒事吧？」執帆左手用力地抱著向依的後腦勺，右手緊緊地抱著她的肩膀。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wdxEg8QY

「我沒事啊。怎麼了？」向依被執帆抱得快要喘不過氣。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3VNQLU7n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執帆閉上雙眼，不敢回想剛才在腦海裡所浮現的畫面。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kVun8Wav

「你剛不會以為我要跳海吧？」向依有點開玩笑地道。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y37gnQyT

「你答應我。以後有甚麼事情我們都一起解決。總會有方法的，好嗎？」執帆輕輕地放開了向依，低頭看著她。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F1ZuhKwj

「你幹嘛。我不是還好好的嗎？」向依也不太明白執帆為何會那麼激動。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0KsusWOX

「你先答應我。」執帆的語氣比平常嚴肅。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E3rHezLq

「好。我答應你。」向依看著他認真嚴肅的模樣，恍然感覺到他是真的很在乎自己。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B5B8VM1V

她伸出小指，微笑看著執帆。

執帆默契地勾著她的小指。

兩人拇指碰觸的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像是靜止了。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jVc35O1h

如此靜謐。

彷彿不曾發生過甚麼。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CWLIVJQhw

——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YoIuaDnP

清晨的陽光灑進房間，向依靜靜地關掉了床邊的鬧鐘。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CUQuWA0u6

她梳洗完以後就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又在全身鏡前打量了一下自己。

接著她從衣櫃裡拿出一個深灰色的手提包，把手機也放了進去。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bs0P0Uc2

她一推開房門，就看到沙發上正在熟睡的執帆。

她有點疑惑，於是悄悄地走到了沙發旁。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H4zNFPUh

如今她一低頭，就能清楚地看到執帆的臉。

細長的睫毛，微微皺著的眉頭，還有微微顫動的嘴唇。

她就這樣凝望了他好久好久。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ri6Ot8Qm

為甚麼？

為甚麼不是你？

究竟差了點甚麼？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wOKGIM7LW

這些問題一直藏在向依的心底。

她也問過自己好多遍，卻始終沒能得出一個答案。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X2VelmOJ

她並不討厭執帆。

確切來說，她甚至對他有一種強烈的好感。

只是那一份好感，並不足以構成喜歡或愛。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CArE9CHr

始終差了那麼一點甚麼。

而那一點甚麼，大抵就是感情最奧妙的地方吧。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dEt2aGSk

向依隨手在飯桌上拿了一張便利貼，在上面寫了一句話後就把便利貼貼在執帆的衣服上。

她走到門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門打開了。

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06PfmKCeI

她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執帆，在心中說了句謝謝。

然後悄無聲息地把門輕輕關上。

ns18.116.74.246da2

一念如初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