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 | Penana

　　按照希特拉登的計劃，一眾真主教教徒兵分三路，開始策劃同時炸毁康城迎賓閣、國家金融大樓和萍果分部三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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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賓閣，即是行政首長平日行政的地方，旁邊就是直屬中央的駐康城國家館。集本地管治及中央聯絡的這個地方，直接言明就是康城的政治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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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家金融大樓，是康城經濟命脈的所在，城中超過九成的股票交易、貨幣兌換等投資活動都是在這裡進行。就重要性來說，以康城經濟心臟形容這棟建築物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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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果分部，是有「萍果教皇」美譽的商業巨匠斯帝夫‧賈伯斯在康城設立的官方零售點。以其過人創意和獨到市場眼光接連推出嶄新的先進電子製品，造成一次又一次的科技革命，萍果已經變成人類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份，當中以康城市民更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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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真主教…不，以希特拉登的眼光去看，迎賓閣、金融大樓、萍果分部大概都是蠱惑人心的象徵，分別在政治、經濟、科技上支配著人們。所以，他才會想藉著摧毀它們來解放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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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希特拉登是這樣想的話，我也有那麼一丁點兒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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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我也在真主教待得太久了，連想法都開始像個恐怖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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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預備的這幾日間，希特拉登也向我們發放消息，說在引爆這三個地方之前，他要代這個安拉真主向康城親口宣佈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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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康城這片彈丸之地上，能做到同時向廣泛大眾發放信息的只有一個地方：電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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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言之，計劃會分成四個地點同時進行：希特拉登去電視城演講，我們這些無名小卒就去政府總部、金融中心和科技重地自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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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狗熊。」跟龍威老大在鴨蛋街穿梭於人群之中，他扭著頭豪氣地笑著：「近來愈來愈像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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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甚麼？」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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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我們，像勇敢的戰士，像個英雄。」龍威老大讚道：「當初我還以為你也像米國佬一樣廢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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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失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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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是壞事。」龍威老大臉露崇敬的道：「真主的安排真奇妙，竟然在異教徒之中預備自己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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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揚揚嘴角。無奈，也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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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鴨蛋街買到所需要的原料後，我們就回到安全屋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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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正義」提供的配方，我們準備了兩組儀器，分別盛載著不同比例的硝酸、硫酸和蒸餾水，還有針筒、燒杯、冰室等必備工具。我們要做的，就是製造三硝基甲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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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硝基甲苯，也就是黃色炸藥，一公斤就能產生四百二十萬焦耳的能量。連現今科學界都以此作為計算地震、火山爆發、彗星撞擊等大型能量活動的計算單位，威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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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數十公斤，就能在幾秒內將一座大樓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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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嗎？這就是真主的聖劍啊…！」龍威老大興奮的將溶液倒來倒去，也不知道有沒有按照配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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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炸藥。」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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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制裁異教徒的聖劍！」龍威老大一口糾正我，神情狂熱的道：「能想像得到嗎？明天到了正午，這個國家…不對，整個世界都會為之震撼！為著真主的審判而戰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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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這個接近精神失常的極端份子正打算明天把康城給炸了，而我正在給他做著助手，幫他把我自己的家鄉給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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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然心血來潮，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就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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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我明天可以跟著聖教主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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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麼？！」龍威老大大為震怒，罵道：「你這隻狗熊，害怕為真主獻上性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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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只是覺得守護聖教主更為重要。」我爭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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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他跟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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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特拉登和他的隨從不知道甚麼時候來到了這個安全屋，大概是來檢查炸彈製作進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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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聖教主！」龍威老大和其他的前輩忙不迭的俯伏下拜，我也跟著趴下來做做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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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個戰士，勇敢的真主戰士。」希特拉登來到我的跟前：「敢於背棄故鄉的乖僇，向光明的正義投誠，他是個敢於悔改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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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默不語，靜待希特拉登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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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來，我要奉真主之名將你按立為伊瑪目。」希特拉登向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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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瑪目？！」龍威老大的聲音顫抖，可以想像得到他大驚失色的模樣：「聖教主，打從真主創天造地以來只有十一位真主戰士被按立為伊瑪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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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希特拉登的聲線雖然略嫌虛弱，但語氣卻不失堅定：「這個人，就是第十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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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甚麼是伊瑪目，也不知道甚麼叫按立，只知道希特拉登看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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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起了來單膝跪著，希特拉登右手按在我的頭上，宣告道：「異族的外邦人，你在真主的選召下成了衪的忠心戰士。我－希特拉登‧本‧奧薩馬－奉真主安拉之名，將你按立為終生歸給真主的第十二位伊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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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我還沒完全學懂真主教的那套用語，只能這樣簡短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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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上十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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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義」的人雷厲風行，僅用一刻鐘就佔領了電視城，電視城的人連對外求救的機會都沒有就遭到亂槍擊斃，效率可比職業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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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特拉登領著我和一眾親信往直播室走去，為即將到來的歷史性時刻作最後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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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教主、伊瑪目，請往這邊走。」被按立後，其他真主教教徒都對我尊敬有加，幾乎讓我和希特拉登平起平坐，這是我始料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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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快退去吧，真主的戰士。」希特拉登不亢不卑的吩咐道：「當真主的審判之印被揭開時，除了我和伊瑪目之外是沒有人能在那份威榮中站立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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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遵命。」帶路到直播室的門前，那個教徒就匆忙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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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瞄瞄希特拉登，就為他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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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直播室被染成鮮紅，那些鮮紅又有向外拖動的痕跡，大概是教徒們事先把受害者的屍體給處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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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直播室，只有我和希特拉登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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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半小時。」我看看手錶。三十分鐘後，歷史就要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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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希特拉登疲憊的回了一聲，就逕自往旁邊的一張真皮軟椅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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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了嗎？」只覺眼前的不是甚麼真主教聖教主，而是一個需要休息的老人家，我便走了過去坐在他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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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特拉登沒答我，只是用了聲長長的嘆息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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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甚麼令你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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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吸一口氣，希特拉登仰頭看著上面的假天花：「罪，人性，和群眾的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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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不就要你去處理這些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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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要以血洗淨，但流人血本身就是罪，而我們這群罪人又是這般的愚昧……」希特拉登雙手掩面，話音微弱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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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信這個血腥殘暴的神嗎？」我也不怕開罪他了，直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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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信衪，而其他人信血腥殘暴。」希特拉登低著頭，唏噓的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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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手合十，希特拉登開始祈起禱來。我見不好打擾他，就走去檢查攝影機，確保一切運作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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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分鐘靜靜過去，希特拉登用力的吸一口氣，彷彿是鼓起生命中最後的那份力氣似的，往主播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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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信神嗎？」希特拉登忽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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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了愣，靜靜的答道：「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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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相信正義嗎？」希特拉登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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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片刻，我才開口回答：「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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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你相信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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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希特拉登的這個問題，我啞口無言，久久不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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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立在攝影機前方，希特拉登輕輕閤上那雙黯淡的褐色眼睛。深吸一口氣，希特拉登彷彿重拾力氣，目光如炬的正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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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需要一個英雄，一個能夠將所有人從罪惡之中解救出來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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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神情，就像煙花那樣淒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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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說過你們要制裁罪惡。」我重提他以前的激昂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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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惡，是制裁不了的。」希特拉登俟著椅背，深沉的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罪惡，人是不能抹消罪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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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問他之前為甚麼要宣講一些他自己完全不信的理念，因為我知道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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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眼前這個伯伯，也被壞人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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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壞人，原來是人的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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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不知為何，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堅定，彷彿信念不曾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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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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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人……」希特拉登呼喚我，我便湊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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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伊瑪目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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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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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亞納語裡，伊瑪目…就是英雄的意思。」希特拉登不徐不疾的說著：「除此以外，也有救世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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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不了救世主的，連英雄也不是。」我道出現實：「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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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不是英雄，那你是誰？」面對希特拉登的提問，我竟是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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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特拉登沒再追問，只是沉默下來，再次閉目靜待時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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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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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鐘滴答滴答的走著，這空間寂靜得教人難受，連我倆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聽，就差心跳聲還沒聽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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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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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裡浮現著一幅又一幅回憶的畫面，幾個月前我還只是個甚麼也不懂的大專畢業生，現在我居然變成了恐怖份子，坐上了一個疑似宗教領袖的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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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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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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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是大專畢業生，可以是恐怖份子，可以是一個向現實屈服低頭的卑微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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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些都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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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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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人在最後的時刻，才會明白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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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懂了甚麼的我掏出了一枝手槍來，指向希特拉登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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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緩緩睜開眼，見得我擎槍指著他，看起來半點驚訝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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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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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特拉登臉上的不是將死的恐懼，而是豁然又祥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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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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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迷惘，沒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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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終於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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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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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正義的朋友－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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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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