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LLERS & OFFENDERS - 性格相悖雙胞胎克蘭西兄弟

　　跟高挑紳士的男子一同行動的是一名嬌小禮貌的藍髮男孩。

　　這裡是貴族定期的交流聚會，男孩雖不是第一次參加，卻還是表現有些怯懦。許多人紛紛上前跟他問好，口裡喊他「克蘭西」。

　　「許久未見了，克蘭西氏！」其中一個身著白色緊身禮服的婦人非常熱情地上前與男孩握手，她似乎是這裡的主人。

　　「今次將宴會辦在我的宅邸真是榮幸──甚至可以遇見您！希望過去的傷痛您已經不太為其傷心了。」克蘭西和婦人剛剛握過得右手與左手交疊在腹部，微笑讓眼睛變得有些閉合。見他不打算說話，婦人又往一旁招手道：「旁邊有很多新鮮果汁與僱用高級廚師做的甜點，盡量享用。」

　　看著婦人離去的背影，身旁克蘭西的叔叔──迪波塞特·克蘭西──探下身子低聲問：「你沒事吧？」克蘭西只是搖頭。

　　沒有一直黏著叔叔，克蘭西一個人去旁邊的甜點區晃晃。他看了看角落不起眼的窗戶，計算著何時開啟那扇窗才能不被注意。

　　從樓上剛好下來的宅邸主人的兒子恰好看見在角落窗邊的克蘭西，那裡陣陣冷風吹著他的髮絲，看起來頗冷。

　　「啊！那裡的窗戶怎麼開著，很冷的。」

　　身為居住在宅邸內的人，他可知道那扇窗有多少被開啟。趕緊將窗戶關上後，忙問著剛才吹著風的克蘭西身子冷不冷。

　　克蘭西眨巴著眼睛，「沒事的。」他順手撥開有些長的頭髮，似乎想認真看看關心自己身子的人的樣貌。

　　「啊，我是這個家的成員，叫我蓋斯就好。」少年禮儀性地伸手與克蘭西相握。

　　克蘭西也簡單的說了「我是克蘭西」就結束介紹的部分。

　　聽到這姓氏，蓋斯心裡已明白是哪位。他上下快速端倪了少年，看這歲數跟一年前的那個事件時間相吻合。

　　「克蘭西氏啊……容許我先向您為您的父母與哥哥哀悼。」

　　克蘭西頭撇一邊，似乎不將蓋斯的敬禮放在眼中。看到對方有些無禮，蓋斯也不打算追究什麼，撇開那些沉重的話題說著：「讓我帶您繞繞大廳吧！今天好是熱鬧。」

　　在繞圈子的路上，克蘭西和蓋斯手裡都多了一杯飲料。蓋斯拿著的是伏特加，他慢酌慢飲還真有些微醺。

　　也許是因為喝太多，蓋斯忍不住請克蘭西先拿下還剩些酒的高腳杯，自己先去上個廁所。

　　克蘭西在外頭等著的時候，單手持兩個高腳杯，另一手掏出口袋裡的白粉倒了些在蓋斯的杯子中。

　　──這樣就好了。

　　「抱歉……哎呀，怎麼我就有點暈了。」從廁所解放出來的蓋斯走路還有些搖晃。他很自然的接過克蘭西手裡他的杯子，還順道說了謝謝。

　　看到蓋斯沒有任何懷疑自己，克蘭西很是放心。他喝了杯子裡的柳橙汁，覺得味道嚐起來還挺新鮮，心情輕鬆許多。

　　隔天早晨，蓋斯的死訊便傳遍整個權貴圈。

　　地下室裡和平常一樣吵鬧，此起彼落的「那個人」和「過來一下」的句子，一個比一個大聲。

　　「克蘭西！」

　　這聲唯一喊出名字的聲音在其他喊叫聲中尤為突出。

　　「克蘭西呢！你們的錢發下來了！」

　　這是第二聲，在這聲之後，終於在人群中出現兩個深藍色頭髮的少年。

　　「這次順利到好像夢一樣，真是輕鬆。」其中一個頭髮沒有夾起而顯得稍長的少年接過自己的份，一個人念著只是下個毒多麼容易。

　　另一個將瀏海夾起的藍髮少年也拿過自己的錢，表情有些複雜。

　　「啊給我吧給我！我來存起來。」

　　半強硬地，第一個少年拿走第二個少年手裡的錢。

　　「哥哥……錢給你當然可以，不過我想要吃多一個麵包，可以吧？」後者低聲詢問，眼神有些搖擺不定。

　　他們兩個都是克蘭西，哥哥叫做奈格提夫，而弟弟叫做波塞提夫。這裡是一個地下秘密組織，負責接一些見不得光的委託。他們就是因為完成一次委託才得到這些得來不易的錢。

　　「好啊！」

　　聽到奈格提夫的應允聲，波塞提夫高興地毫不掩飾。終於可以多吃一些了，不然總是得看哥哥的臉色……

　　時間也差不多到中午時刻，兄弟倆準備出門買麵包。在離開地下室前，他們換上一身髒兮兮的破衣服，往臉上與頭上塗抹泥巴，遮住自己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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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一起步出組織，經過了往上的樓梯與倉庫，外頭是一片草地。他們繞過了倉庫，到了圍著這塊地的圍牆邊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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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裡直直走，有一個貧民區。因為那裡的東西便宜，兄弟倆常常去那裡買乾糧。

　　這次也毫不意外地買了一紙袋的麵包，奈格提夫塞了兩個麵包在弟弟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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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你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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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塞提夫向哥哥道謝，並不在意哥哥手裡有更多的麵包。有兩個已經不錯了，平時哥哥只給自己一個，甚至不分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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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慶幸哥哥因為任務順利而心情大好。波塞提夫往自己嘴裡塞麵包，覺得今天的快樂已經擁有。

　　路上來來去去，大家都穿的很薄。天氣是風吹來有些涼的天氣，波塞提夫總是冷得打哆嗦。

　　「話說那些一個兩個都說什麼節哀……過去一年的事了念叨著的人明明是他們自己吧？」奈格提夫晃晃手裡的麵包，抱怨著上次總是一樣嘴臉與自己問好的人們。

　　每次提到這事，他就覺得很煩躁。

　　波塞提夫沒有附和哥哥的想法，畢竟心情不太一樣。

　　「總之，希望下次的任務可以乾脆一點──」奈格提夫伸了個大懶腰，「躲躲藏藏的真的好累啊！想要痛快地殺掉。」

　　「好了啦……」

　　聽到這裡，波塞提夫忍不住出聲讓哥哥別再講了。

　　被弟弟制止的奈格提夫心情瞬間不好了。

　　「什麼好了啦？你什麼時候才可以審視自己啊！」他用小巧的手指點了點波塞提夫的胸口，「什麼時候才要學會殺人？你這個膽小鬼。這次任務順利也是剛好而已，你下次肯定又出什麼包要我擦屁股！」

　　從哥哥口中講出來的句句屬實，波塞提夫不知應該羞愧還是生氣，只是選擇沉默。

　　殺人……殺人才不是對的事情。

　　他不敢講出來，要是說出這種話，怕是哥哥下一秒會把刀子插在自己身上。

　　哥哥還在旁邊訓斥自己多懦弱，導致工作不順利常常要他善後什麼的……這些話要是不聽內容，只看畫面的話，就像是普通的兄弟訓話而已。

　　哪有哥哥勸弟弟做壞事的？

　　還好錢都是哥哥在管理，不然手裡拿著那些黑錢，波塞提夫也很難在得到麵包後吃的那麼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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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有人嚷嚷有警察出來找人，提夫兄弟刻意壓低了臉。這裡時不時會有案件或是嫌疑人在遊蕩，警察出現在此也不是什麼怪事。

　　「嘖，快點離開吧。」奈格提夫環緊了自己的午餐，加快離去的步伐。而波塞提夫也跟上了哥哥離開這裡。

　　回到莊園，他們這次在快到圍牆邊的時候遇到迪波塞特。

　　迪波塞特有著一頭黑色美麗的頭髮，眼睛顏色是深海藍一般的深邃。他看到兩個孩子正要跨過牆，和他們打了招呼。

　　「你們好。今天也是去貧民窟買東西啊？」

　　他看見了奈格提夫手裡的紙袋，問著。

　　奈格提夫點頭回答問題，另外又說：「我想要一個可以痛快一些的任務委託啊！下毒藥一點也不刺激。」

　　這次波塞提夫沒有阻止哥哥。他也早就意料到奈格提夫會自己跟叔叔提出這樣的委託要求，就算不是剛好遇到，奈格提夫也會找時間去跟迪波塞特講的。

　　聽到這個要求，迪波塞特下意識調整了戴在自己頭上的帽子。

　　「嗯──我會看看的。」他最後只有這樣回應。

　　波塞提夫有些痛苦地低下了頭。他知道其實殺人的工作全部推給哥哥就好，就算每次都會事後被抱怨多不中用。

　　他們繞過牆後，回到了倉庫下的地下室。

　　首先，他們換下髒衣服，也洗了一身澡。

　　組織裡的其他人看到克蘭西兩人都會打個招呼，在這裡，只有克蘭西兄弟是會被稱呼名字的，其他人都不會透漏自己的姓名。當然，克蘭西兄弟不好說出自己的本名。在這裡，匿名是大家基本的尊重，誰都不應該深探別人的底細。

　　「克蘭西啊！聽說上次又是弟弟沒做事了？」

　　有人看到克蘭西兄弟其中一人走出浴室，大聲的問。

　　出來的是哥哥奈格提夫。他聳肩道：「不是第一次也肯定不是最後一次──他有好好扮演克蘭西就不錯了。」

　　其他人聽到回答都知道這個是哥哥，就繼續揶揄：「下次應該讓他好好試試吧！總不能都是你下殺手。」大家哈哈大笑，他們都知道弟弟不敢殺人，偶爾會拿出來開玩笑。

　　「我賭下次委託他也不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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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大聲說著，大家紛紛附和同意著克蘭西弟弟不會殺人。奈格提夫也笑出聲，雖然很討厭懦弱的弟弟，但是看組織那麼歡樂，他也被影響著心情。

　　在裡頭剛剛梳洗完的波塞提夫將外面大家的笑聲跟調侃全部都聽完了。他擦著濕漉漉的頭髮，想著自從來到這裡，自己好像就很難找到快樂了。

　　每天被抱怨不敢殺人，到現在也已經習慣。

　　他變得只是不說話，不反駁其他人說的一切，包括哥哥對自己的罵聲。他害怕著自己的雙胞胎哥哥，用著與自己近乎一樣的面容扭曲五官謾罵自己多無能。如果哥哥不再需要自己，哪天波塞提夫就會被殺掉了吧？

　　他都知道哥哥有多麼討厭自己的存在。

　　或許早已忘記哥哥是否曾經是一個好哥哥。他是好哥哥吧？在更久以前──

　　「好了沒啊克蘭西？聽說有委託下來了。」

　　外面哥哥的聲音催促著波塞提夫。

　　他這才打斷思緒，快速換上乾淨的衣服，跟著哥哥去聽委託內容。

　　「這次很簡單。哥哥才跟我說想要俐落一些的內容，剛好，這次就是把梅爾格一家滅口。」

　　迪波塞特拿出一張地圖，繼續說：「他們家三個人而已，沒有女僕跟管家，只有男女主人跟他們的女兒。」

　　地圖上的內容是梅爾格家內部的大致結構。

　　這次要做的跟平常差不多，弟弟先與迪波塞特一同前往梅爾格家，與梅爾格男女主人培養不到一天的信任，接著在裡頭開啟窗戶讓哥哥潛入。

　　「梅爾格家裡的兩個人都太好取得信任了。」

　　迪波塞特這樣說。

　　以前因為必要交流，曾跟梅爾格的男主人接觸過。要讓梅爾格放下戒心對迪波塞特來說易如反掌。

　　「明天早上我們就出發。你們今天好好休息。」解釋完內容後，迪波塞特就將兩人支開了。

　　奈格提夫在回去組織的路上蹦蹦跳跳，完全不怕宅邸裡任何的僕人來阻止他這樣做。

　　「好開心──有快樂一些的工作了。」

　　對奈格提夫來說，比起暗地裡下毒，還是拿凶器桶別人比較有意思。

　　弟弟雖然不喜歡，也沒真的說出來。

　　今夜應該又會帶著不安的心情入睡了。

　　那天夢裡，波塞提夫恍惚記得自己夢見父母歡笑的樣子。

　　自己和哥哥在餐桌前笑父母的幼稚，桌上的晚餐只剩下些許，而他們的父母在用剩餘的食物開玩笑、玩耍著。

　　夢裡的自己打從心裡覺得快樂不已。他笑著，但是聽不見任何聲音。或許是知曉這一切都不再擁有了吧？也不覺得奇怪，他忘記即將要再次出發完成殺人的任務，只是笑著。

　　那樣輕鬆的夢境給了現實的波塞提夫不小的壓力。

　　「打理的怎麼樣？」

　　奈格提夫調正自己的領結，迴身看了看弟弟的裝扮是否與自己相同。

　　他們一大早便起床整理服容，準備出發去完成委託。

　　奈格提夫很自然地拿下波塞提夫頭上的髮夾，讓那和他相同長度的頭髮放下來，並且將夾子夾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左耳上。

　　「這樣就對了嗎？」

　　波塞提夫對哥哥向自己頭髮做整理的動作不理會，而是向他問自己的衣服這樣穿對不對。

　　奈格提夫點頭回應。

　　他們兩個雙胞胎只要穿的一樣，髮型也相同，便很難辨認誰是誰。

　　倉庫外頭，迪波塞特已經在那裡等著。

　　他們三個人都沒有說話，頂多是迪波塞特的微笑而已。跟隨著他的步伐，三人一起上了車。

　　或許是心不在焉，等到波塞提夫回過神，他們已經到了梅爾格家門前。

　　那裡也是小花園，圍牆邊甚至沒有任何侍衛守門。他們按了門鈴，很快地門自動開啟允他們通過。

　　在未到主宅前，車子先停下讓奈格提夫離開。離去前，他叮囑弟弟好好做事。

　　「你好好幹啊！」

　　波塞提夫敷衍幾句「好」就看著哥哥離開。

　　車子繼續前行，一直到停在梅爾格主宅門前。迪波塞特在波塞提夫之後下車，兩個人一起前往梅爾格家中。

　　前來應門的是男主人──格萊斯·梅爾格。他熱情地向迪波塞特問好，也向小小的克蘭西問好。

　　「歡迎克蘭西氏來看我們，長時間缺乏與外人交流還請見諒啊！」在他的客套話之後是他的妻子前來問候。

　　娜提莎·梅爾格也依序和兩位客人問候。

　　「上次的聚會我們沒有去到場感受一下歡樂的氣氛，真的很可惜呢！」她這樣感嘆著，同時也領著克蘭西兩人進來家裡的餐廳坐坐。

　　那裡擺放著一些水果與沙拉，「簡單的招待，希望你們喜歡。」她讓兩位坐下，自己的丈夫也坐在了自己旁邊。

　　波塞提夫看著客氣又和藹的男女主人，一想到等會兒他們便會失去生命而感到惋惜。

　　躲在牆邊的還有一個人，那是梅爾格家目前最小、也是唯一的孩子。

　　娜提莎向女兒招手，「快過來啊！小寶貝。」羞澀又怕生的女孩這才緩步走來。

　　「她是我們的寶貝女兒，叫做克萊兒。」

　　「她真可愛。」

　　迪波塞特笑著說道。

　　克萊兒小臉一片紅暈，更加害羞了。

　　她的父母見狀，笑的可開心。在一片閒話家常與溫馨下，他們一起享用了簡單的早餐。

　　這個畫面和夢境裡的畫面不謀而合。一家子快樂的聊天、打鬧，沒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那時候哥哥還會跟自己玩。想到這裡，波塞提夫更相信那是不可能再發生的事情。

　　一年前的事件後，哥哥就已經不是那個好哥哥了。波塞提夫的思緒飄到了好幾年前，自己還有美滿家庭的時光，就比如是現在的光景。但是現在身份不一樣了，這些人都不是他的家人，而他，只是來這裡奪取別人性命的殺手而已。

　　波塞提夫在等到其他人聊的差不多的時候，向格萊斯問廁所的位置。格萊斯很熱情地指引了廁所的方向，讓他可以順利找到廁所。

　　雖然在這之前，因為看過宅邸地圖，他早已知道廁所的位置。

　　廁所那邊的窗戶雖小，但是剛好可以讓一個孩子鑽入。昨天他們就看準廁所的窗戶，作為計畫的一部分。

　　走沒有很久就到了廁所。波塞提夫開啟窗戶讓與自己長得近乎一樣的奈格提夫進來了。

　　奈格提夫前腳剛離開廁所前去餐廳，後頭居然就來了克萊兒。

　　看到克萊兒的時候，波塞提夫才準備休息放鬆一下，這個女孩意外的出現讓他嚇了一跳。

　　「怎麼過來這裡了啊？」

　　波塞提夫特別彎腰，問著來到的克萊兒。克萊兒似乎是對這個年紀與自己較為相近的小哥哥感興趣，拉著波塞提夫的衣角。

　　「哥哥可不可以跟我一起玩？」

　　她非常小聲的邀請波塞提夫。

　　看來是沒有撞見哥哥吧？波塞提夫鬆了口氣，如果讓她撞見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事情就不好辦了。

　　他答應克萊兒一起玩，讓克萊兒一起去樓上的遊戲間玩耍，支走這個小孩不讓她礙了奈格提夫的下手時機。

　　──或許也是彌補自己內心的空缺吧？不想讓孩子看到那麼殘忍的畫面。

　　就這樣，波塞提夫逃避了餐廳即將發生的兇殺案，和女孩一起在好似與世隔絕的房間裡玩著玩具與扮家家酒。

　　時間已經過去一陣子，波塞提夫想著應該已經結束了，讓克萊兒在房間裡等他一下，他去喝點水。

　　下樓的時候，他遇見了滿身是血跡的哥哥。

　　「正好要去找你呢。」

　　奈格提夫抹去臉上大片的鮮血，似乎是剛剛濺上去的。衣服上也是一片紅，看來這次他沒有顧忌好好地完成了殺戮。

　　還是不習慣看到一堆血的波塞提夫反射地撇開了眼神。

　　奈格提夫那個樣子和一年前很像，不過那個時候波塞提夫是在哥哥背後的，其實看不清那時候奈格提夫的神情。

　　人數也是一樣的呢。那時哥哥身前躺在血泊中的也是兩個人、也是一男一女。想到這裡，波塞提夫的五官扭曲了些，太痛苦的事情還是別想了吧？

　　「接下來剩下那個女生了。迪波塞特在外面等我們出去。」

　　對於弟弟撇開眼神的行為，奈格提夫不是很在意。「那個女孩交給你嗎？很簡單吧？孩子都很脆弱的。」似乎是對剩下的小孩沒有興趣，奈格提夫想將這個殺人的機會讓給從來不曾下殺手的弟弟。

　　「不要……還是你去吧！」

　　與預想中的一樣，波塞提夫再次推托這個可以輕易殺人的機會。

　　「……好吧。」

　　不在弟弟身上抱太多期待，奈格提夫正要繞過他上去二樓的遊戲房結果女孩的性命。

　　然而就在這時，那裡的門被打開了。克萊兒聽見交流聲，按耐不住好奇心，想來看看外面怎麼了。

　　「糟糕！」奈格提夫驚呼。要是被女孩看到他這一身血紅並且被逃走的話，要再追回來就很麻煩了。

　　他立刻離開樓梯間，在逃開的同時在弟弟耳畔說著「那麼就交給你了」，一個轉身躲進餐廳的角落。

　　──交給我什麼？

　　「克蘭西哥哥？」

　　克萊兒看到波塞提夫一個人站在樓梯上，有些困惑剛剛的說話聲是誰與誰在交談。

　　波塞提夫的腦袋還沒吸收剛剛哥哥的話，表情管理也還沒做好就眼看著克萊兒經過自己身邊向樓下走去。

　　敏感的孩子就聞到一股腥味傳來。還沒等波塞提夫應答，她腦袋裡疑惑著這個味道不曾聞過，朝著餐廳前進。

　　「啊……等一下！克萊兒！」

　　波塞提夫的叫喊聲趕不上加快腳步的克萊兒。

　　她站在餐廳門邊，看見裡面的畫面，頓時呼吸急促。

　　「爸爸……媽媽……」

　　她的嘴唇顫抖著，聲音是說不出的害怕。克萊兒只是一個女孩，甚至比波塞提夫都還要小幾歲的女孩，這個女孩小跑向波塞提夫，一把拉下他逃進客廳後頭的儲藏室。

　　「噓──克蘭西哥哥……」

　　儘管呼吸困難，克萊兒還是繼續跟波塞提夫說：「犯人應該還在這裡……要……趕緊躲……」

　　能感受到女孩上氣不接下氣地努力說話，波塞提夫點點頭，讓克萊兒別再說話。

　　他看見女孩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她沒有大聲哭出來，只是掉著眼淚。或許她還沒辦法搞清楚為什麼自己的父母會突然被殺害吧？

　　孩子看著門外，對背後的波塞提夫完全沒有戒心。克萊兒的呼吸快到她已經有點吸不到空氣，面色相當難受。

　　這是時候可以殺掉她。

　　波塞提夫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這時候不處理掉的話後面會很難收拾。

　　他抖個不停的雙手環上女孩纖細的脖子。

　　「克蘭西……哥哥？」

　　克萊兒感覺到不對勁，卻虛弱的沒辦法掙脫波塞提夫的雙手。他的施力越來越大，克萊兒求助的目光被他以裝作沒看見地閉上眼給遮擋住。

　　他的腦袋像是被敲鑼一樣嗡嗡作響，好吵、好煩人。

　　遙遠間，好像聽見女孩的問句。他沒有聽清楚，也不願意聽清楚。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奈格提夫站在了他與失去呼吸的女孩身體前。

　　「這次你算是破戒了。」

　　奈格提夫讓波塞提夫可以放開那還緊跩著女孩脖子的手，帶他離開了那裡。

　　在離開前，波塞提夫回頭看了克萊兒最後一眼。女孩的雙眼沒有闔上，而是張得大大的，那幕死相他知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雙手還在無止境的顫抖，奈格提夫沒有注意到弟弟冒著冷汗，說著「你終於也成為真正的殺手了」，樣子很為弟弟感到開心。

　　迪波塞特在回去的車程上也知道弟弟殺人了，很為波塞提夫感到驕傲。

　　這回去的路程感覺遙遙無期，波塞提夫只感覺到心臟在跳動，其他外界的干擾他完全感覺不到。

　　「以後還想繼續殺人。」

　　記得這是哥哥在那一天說的話。

　　波塞提夫記得說出這話的哥哥，手裡還拿著沾滿鮮血的菜刀。

　　這次換作波塞提夫，他只想說：

　　我以後絕不再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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