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海 ~ Lunar Mare ~ - EP01・跨年

阿凱輕輕地伸展著僵硬的腰肢，目光穿過窗外，正值炎熱午後的陽光，卻因密布的雲層而變得朦朧。

會下雨嗎？對於正在歡慶除夕的人們，這彷彿有點掃興。

今天是一年中的最後一天。2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v9V3NaNr

按照慣例，公司會提前三至四小時放人下班，但總是在最後半小時才正式宣布。午餐過後，同事們已經沒有了工作的熱情，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閒聊，討論著哪個商場的過年活動最值得一逛。

然而，對於對節日毫無興致的阿凱來說，今天與平日並無二致。最多只是多出半天空閒時間，還要和奔向慶祝的人拼車趕路。

隨著提前下班的時間越來越近，同事的笑聲也顯得越發興奮。阿凱戴上耳機，靠在窗邊，斜倚著俯瞰街道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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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日前的街道依然熱鬧，忙碌的人們如同螞蟻般，在街頭巷尾穿梭往來。接著，一陣大雨傾盆而下，伴隨著閃電和雷鳴。曾經穿梭的小螞蟻們紛紛躲避，揚起了五彩繽紛的雨傘，街道再次充滿了活力。

這是忙碌中的一點樂趣，特別是在這一百多人的公司裡，其他部門都擁擠得要命，唯獨他所在的這個部門，竟得天獨厚地享有獨立的區域，現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還坐落在令人羨慕的靠窗位置。

原本還有好幾位組員在崗位上，但隨著市場的好，他們逐一追求更高的職位就離開了，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現在，除了只靠開口工作的「阿頭」，那部門就只剩他一人在負責工作。

面對永無止境的工作量，他不得不應對同事們的無理要求，或是與他們爭吵一番，或是忍氣吞聲地完成任務。久而久之，被圈養成了社畜，對未來毫無期待，忘記了以前的悸動，甚至連節日都沒有興趣。

隨著時間的過去，他築起了一道高牆，連自己也無法攀越。為何對一切都感到疲憊不堪？也不再有耐心去探究。

聆聽著雨滴拍打著玻璃的舒緩聲響，配合著耳機中的音樂，終於釋放了追趕工作進度的壓力，也消解了心底的不安情緒。

完成了最後一張設計稿，遞交給了接手的部門，再看看電腦上的時間，已經快到公司宣布提前下班的時刻了。

果然不久，大家期待已久的消息終於到來了，預計半小時後，辦公室就會沒有人了。

沒有什麼好做，就去去書店，和同樣是單身的店主「浩賢」一起組團殺怪，拿下稀有品，再玩玩貼心的肥貓，回家休息，度過平淡的新一年。

正當準備離去之際，手機突如其來地震動了起來，他掏出手機一看，螢幕上顯示著「冬逸」的名字。

「餵！今天早放嗎？過來陪我吧！」

這聲呼喊帶有強烈的命令語氣，甚至不用把手機靠近耳邊就能清晰地聽到。冬逸跟阿凱在中學相認，是一個愛享樂的主義者，在各行各業中混過，對於感情方面更是如此，每天都要在驚奇中度過。

「你男友呢？他不跟你一起去倒數派對嗎？」

在電話的另一頭沉默了片刻，突然大聲喊叫。

「他⋯⋯出軌了！！還倒什麼數！」

阿凱稍微移開了一下手機，不禁嘆息著，他們才剛開始交往，究竟是第幾次了？為什麼是在這樣的日子裡？

「剛才回家發現他和幾個人在床上滾！還問我是否要加入！」

「哦⋯⋯」

「哦什麼？！別敷衍我！」

「這種渣滓應該把他的肉棒切掉再壓成肉泥！」

在這種情況下，說一些不理智的發洩對話是最有用的。

「對！應該當場嚴懲那個壞蛋！我為什麼會逃跑？」

「對啊！應該先大肆撒野嘛！」

冬逸聽到這裡，突然哭出聲音，幾乎震碎了耳膜。

「⋯⋯你身邊有人嗎？你的那幾個小兵呢？」

「他們找到了人就不見了！當初還說只有我一個！全都是騙人！」

周圍的小兵偏偏在這個時候不見蹤影，只剩下冬逸一個無法適應，真可憐。

「你現在在哪？」

阿凱沒有打算在這個節日拋下這位失戀的老朋友，只好放棄節日限定的稀有物品。

「你記得嗎？那間⋯⋯有大圓桌的酒吧⋯⋯」冬逸含混地說。

「你說那間？之前不是誓死不再去嗎？」

半年前冬逸失戀時和他去過一趟，那間與其說是酒吧，不如說是駭人之地，在隔著玻璃門不斷地「探索」。

「⋯⋯我曾經這麼說過嗎？」冬逸像突然失去記憶一樣反問。

「不記得嗎？你當時說那間酒吧⋯⋯」

「張嘉凱！⋯⋯我現在失戀啦！總之我現在坐下了！到底來不來？不來那就算了！」

阿凱悶哼了一聲，既然失戀的那位毫不在乎，作伴的只好陪到底。

————————————————————.

酒吧掛有大型的倒數燈飾，透過大門一小塊玻璃，隱約看到店內的客人已經貼在一起彼此消遣。

當對視著其中的一位時，對方的目光還露骨地作出挑釁。阿凱急速移開眼睛，搜索冬逸的蹤影，結果看到他正坐在另一角落，陶醉地觀賞「表演」。

嘿⋯⋯那傢伙原來是想看表演嗎？

阿凱搖頭冷笑，打算推門進去的同時，剛好有人猛力把門推出，隨即被彈退幾歩。

「對不起！有弄傷嗎？」對方趕緊上前，作出慰問。

「沒⋯⋯沒有⋯⋯」

阿凱抬頭看去，那男人一頭金啡短髮，皮膚黝黑，比阿凱略高，溫柔的語調與健壯的身形完全不搭調。

「請進！」

金髮男把門大開，像紳士般讓位給他進內，同時視線沒離開過他身上。

阿凱點頭道謝走過，卻聽到對方從後輕聲說道。

「一會見！」

⋯⋯一會見？

阿凱迅速轉身，門已緊緊關上，但隨後感受到的，是酒吧內一眾瞟看過來的眼睛，熱烘烘地刺向背部。坐在中央大圓桌那好幾個人，就跟上次一樣，把他從頭到腳掃瞄一片。

「張嘉凱！這邊！」

冬逸已經不斷揮手過來，他坐的那位置，正好要繞過全場才能到達！

好吧⋯⋯是要穿過所有人嗎？⋯⋯

急步繞過人群，有好幾位已走近身邊耳語邀請著，還差點給丟棄地上的殘留物滑倒。

「說話要這麼大聲嗎？」阿凱坐下來，大力拍向冬逸肩背。

「大驚小怪什麼？誰要注意你？」

冬逸雙眼泛紅，像哭了很久的浮腫臉。

「別難過吧，為了那傢伙，不值得！」

「你也這麼認為嗎？」

「當然！你的追求者不是排上一條人龍嗎？那混蛋算什麼？」阿凱努力安慰這位老朋友，雖然同一番說話已經說上好幾次。

冬逸內心暗爽，也許喜歡這張臉太久，只要厚著臉皮死纏爛打，就能成功越過高牆得到這傢伙的關注。

而且只要阿凱在身邊，最糟糕的心情也能迅速恢復。

「那個渣男打算怎處置？」

「⋯⋯能怎處置？！難道真的要把他殺掉嗎？！」

「要什麼凶器？我去準備！」

望著阿凱一臉認真，冬逸泛起甜笑，靠在對方肩上，感覺只有這時候才可以任性地撒嬌。

「今晚有你就夠了！我們可要一起跨年！」

「明年別再找我跨年了！」

「那麼你今年積極一點！別再母胎單身了！」

面對冬逸無聊透頂的譏諷，阿凱搖頭苦笑，連餐牌都沒看便點了杯梳打水。

「大時大節喝什麼梳打水？！」

「兩個人都醉了，找誰送你回家？」

「誰要你送？！⋯⋯也許今晚⋯⋯有著落⋯⋯」

冬逸脫口而出，眼神像在到處狩獵。此時酒吧作出預告，半小時後開始跨年倒計。

「原來是想找一夜情？那叫我來幹嗎？」

「喂！是脫單！不是一夜情！我好幾個前度都是在酒吧認識的！」

「嘿！怪不得轉個身就跟別人滾床單。」阿凱喝著梳打水冷笑。

冬逸抿著嘴，顯得有些不服氣。但他說得沒錯，最長的一次戀情也不到半年。大部分戀人都只需要他的身體，根本沒有跟他發展長久關係的概念。

「那你來當我的戀人吧！」冬逸抱住他不放，隨著酒意大膽起來。

「你何時變得這麼飢不擇食？再者我跟你不一樣！」

「沒試過怎會知道？或許身體上很契合！以前不是在大學時跟某位男同學走得很近嗎？要不是對方到外國發展，恐怕已經搭上了！」

「什麼搭上？！說得很難聽！我們只是朋友！」阿凱緊握手上的飲品，氣得大聲反駁。

冬逸不禁納悶，阿凱那從來沒人成功闖進的高牆，根本無法得知內部的結構，甚至連取向也成疑。

「別這麼挑剔！要不然這輩子恐怕找不到本命！」

「喂！要找本命的好像不是我吧！」

「那我賣大包陪你玩一整晚？」

「你瘋了嗎？今晚就自己努力脫單吧！我要回家睡了！」

阿凱一口氣喝光梳打水，威脅冬逸再不轉換話題他便準備離開。

「誰要努力脫單？」

兩人同時轉臉過去，剛才在門口遇見的金髮男，把手上的酒瓶放下，穩坐在空椅上。全副武裝的狀態，準備向眼前兩位獵物下手。

————————————————————

差不多倒數時分，卻出現不速之客。

似乎是很擅長搭訕的類型，而且憑他自信滿滿的表現成功率應該頗高。眼看冬逸已經陷入其中，情深款款對望著，隨即令整個氣氛突然變調。

「第一次來？之前好像沒見過你們。」

開口時態度相當得體，雙目有神，像要穿透一切地直視著，就算彼此毫無踫觸，也感覺得到全身發痺。

「之前來過一次的⋯⋯因為剛失戀⋯⋯所以⋯⋯」

冬逸瞬間被迷倒了，雙眼閃出金光，就像準備獻出自己作為祭品一樣。

「是誰不識趣？竟把你這小可愛丟在這裡？」

看著兩人深情的互動，阿凱下意識退開一點，不想參與其中。

「要不過來我們這枱一起倒數？」倒數的燈牌準備就緒，金髮男順勢作出邀請：「可以給你們介紹我的朋友！」

「真的？！⋯⋯但我得問問朋友的意思⋯⋯」冬逸裝模作樣地說，然後拍一下阿凱：「喂！我們過去吧！」

阿凱差點把嘴裏的梳打水吐出：「這也算是問嗎？！」

那金髮男向枱面大拍一下：「我們這枱剛好也有人失戀，我也正苦惱要怎麼安慰！」

對方相當進取，跟邀請冬逸的同時，雙眼又瞄到阿凱身上。

阿凱急忙站了起身，轉向冬逸說道：「我先⋯⋯去一躺洗手間⋯⋯」

「什麼？！快要倒數了啊！」

「我⋯⋯很快出來！」

「那你趕緊回來吧！別到了明年才回來！」

冬逸拿起酒瓶，身體已經離開坐椅，然後連同阿凱及自己的隨身物一起坐到大圓桌，興奮地窩在那幫人當中。

阿凱嘆著氣，走進洗手間，扭開水喉清洗著臉，再望向鏡中不知所措的面容。

突然聽到歡呼四起，煙花的爆炸聲在遠處響亮著。看看手機，已是到達零晨。

這臭氣熏天的洗手間是時光機嗎？怎麼一進去就跨過一年？

阿凱擦乾臉上的水珠，走出洗手間，踏上曲折迂迴的走廊，卻感覺似乎並未走回酒吧的路。

⋯⋯是不是走錯了？記憶中只需多拐幾個彎便能回到酒吧。

當進入這黑暗的空間，阿凱隱約聽到了驚呼聲。

「⋯⋯啊⋯⋯啊！⋯⋯」

有人……在呼救嗎？

阿凱停住腳步，心臟砰砰直跳。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尋找，摸向最深入幽暗的地方，除了暗得要命的紅光，就僅靠大後門上綠色的安全指示燈照亮。

「⋯⋯啊！哈！⋯⋯」

透過某人的脖子深處吐出沸騰有節奏的呻吟，伴隨住肉體間不斷摩擦擠壓的撞擊聲，發出一陣陣激昂的交響。

「這樣⋯⋯舒服嗎？」

「舒⋯⋯舒服⋯⋯但⋯⋯入得太深！⋯⋯」

「⋯⋯啊！好棒！⋯⋯弄得我也⋯⋯不想停！⋯⋯」

震撼場面就在眼前真人上演，阿凱掩著嘴，企圖制止自己呼吸，汗水同時不斷從背部流出。

冬逸⋯⋯在跟那金髮男？！⋯⋯在這種任誰都會經過的地方做愛？！

阿凱定了定神，靠在牆邊，向後門那邊窺視。

那幾位坐在大圓桌的人，已經和冬逸在一張陳舊的沙發上糾纏在一起。

彼此硬起的部份，都安插好對方體內，不論是嘴巴，或是腿間的洞穴，伴隨著瘋狂呻吟發出的激烈呼吸聲，不斷擺動摩擦進出。沒塞東西的嘴巴，也忙得不是舌戰，就是親吻對方的肌膚。

汗水和黏液混合在每個人的身體上，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冬逸將其中一人的性器吞下，後面被金髮男握住腰間，起勁插弄推進。眼神變得空洞失焦，表情痛苦又興奮，喉嚨深處發出濃厚的聲音，讓人分不清究竟是什麼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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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凱瞠目結舌，從沒想過會親眼目睹這種場面，所有感官震裂崩毁。

冬逸怎麼會⋯⋯是因為分手後受到刺激，需要這種方式排解嗎？

思緒頓時混亂一片，全身已經顫慄得動彈不了。

「你朋友⋯⋯也找他來玩吧！」

金髮男正享受著冬逸，卻已經想著品嚐另一道佳肴。

「⋯⋯我說過⋯⋯不可以踫他⋯⋯」

「你們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不能踫他？」

「⋯⋯都說不可以！⋯⋯啊！⋯⋯要射了！」

「射吧！別忍著！」

金髮男猛烈地拍打冬逸的腹部，不停幫他搓弄，再使勁衝進抽出，冬逸在高頻的嘆息中，全身顫抖，一股激烈的液體如噴泉般狠狠的噴出，濺到梳化上，劃下幾道白色黏稠的痕跡。緊接著對方加速摩擦，大力抽動下，同樣在冬逸體內傾瀉而出，繼而伴隨事後的喘氣聲。

「你也⋯⋯真快！⋯⋯證明我技巧不錯吧！」

「⋯⋯很舒服⋯⋯從沒試過這麼棒⋯⋯」

冬逸滿意地喘息，正想換個姿勢繼續時，卻看到阿凱僵直站在眼前，目不轉睛的瞪視過來。

金髮男也正好看見他，興奮地將性器抽出冬逸體內，丟掉滿是體液的保險套，赤裸全身走了過去。

「快過來吧！我們在等你！」

「喂！我說過不可以踫他！」

冬逸想起身阻止，但身體癱軟得發不到氣力，眼看對方快要走到阿凱身邊，便大聲喝道。「張嘉凱！走吧！發什麼呆？！」

叫聲把嚇得走神的阿凱喚醒，才覺知要趕緊逃離現場！但雙腳完全不聽呼使，被佈滿黏液的手緊握著膊胳而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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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昏暗的私人派對裡，阿聿半裸上身，手持酒樽，性器從半開拉鏈的長褲內抽出，硬送進那被他壓下身體的獵物體內。

他抓緊對方的後髮，視線卻放到遠方，一邊灌酒進肚，一邊瘋狂抽插，粗暴得快把保險套磨破。

就算看不到臉，憑對方的叫浪聲也知道有多興奮。

隨著倒數的節奏，抽插加快，直至白液擠滿套內，對方的性器同時射出一條拋物線的液體，腳軟得直接躺臥地上。

「到我了嗎？」

另一位等待的獵物急切地跪在阿聿面前，迅速除去保護套，舔舐著黏滿液體的巨棒，為下一輪的刺激做好準備。

獵物將整根吞噬，舌頭刺激著末端的敏感處，再昂頭張望阿聿亢奮的表情。

那經過數瓶酒後的漂亮面蛋，變得眼神迷離，臉色泛紅地微喘著氣，顯得相當誘人。

那獵物忍不住，爬上身，想親吻這性感的唇瓣。

但當他動一下身，露出了半點意欲，便慘遭阿聿大力一手打臉推開，整個人昂後翻倒。

「誰准你越過下身！不懂規矩嗎！」阿聿借著酒勁，再向對方連踢幾下。

任那獵物苦苦哀求，阿聿不為所動，把性器收回褲內，穿上衣服，喝光手上的酒，回望那群讓他狠狠發洩過的獵物，內心再次剩下空洞感。

又是毫無意義的一年⋯⋯

就算怎麼宣洩，缺損的心還是無法根治⋯⋯

究竟要怎樣做？才能忘記他？

只要能逃離這不堪的困窘，哪怕是誰也好……

阿聿迷迷糊糊地離開派對，踉蹌地走上街頭。

依偎在欄杆上，冷風迎面吹擊，在感覺快要吐的時候，被一股龐然大物撞擊倒地。

霎眼間，望向那同樣倒地的身影，竟泛起封存已久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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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01・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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