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與獅子 - I 召喚魔物之人第一章一切的開端與過錯之五

時間回到現在。

凡歌娜的手指劃過乾燥的書頁，試圖讀懂上頭的文字。書架旁的火爐燃燒得很旺盛，炎熱的空氣令她汗流浹背。

凡歌娜看得懂「召喚」這個詞，可是其他的看得不太懂。是這頁嗎？她猜想。

凡歌娜想放聲尖叫，想遠離這瘋狂的一切。這一切都錯得離譜，她正犯下的是叛國罪。要是被人發現，她會死的！她到底在這裡做甚麼？為甚麼還不離開？

但凡歌娜不能眼睜睜看著凡莉雅姐姐大人被人傷害。她是她的親生姐姐，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愛她的人。凡歌娜不容許自己成為她受傷的原因。

該死的光之子大人！他到底想怎樣？他是在懲罰她嗎？凡歌娜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光之子大人撕成碎片。他是看準其他人不會相信她，才要她這樣做嗎？就算凡歌娜把事實說出來，也不會有人懷疑這個猶如神祗的少年。她甚至很可能會被當成光之子大人的威脅而被除掉。或是某個患有妄想症的神經病。

他明明甚麼都有，為甚麼還要這樣對待她？

凡歌娜的視線停留在陌生的言語上，絞盡腦汁回想曾經學過少得可憐的庫巴語發音。她看不懂文字，只能試著拼出庫巴語的讀音。

「吾懇請汝回應召喚，以吾之黑影作為門⋯⋯」

這個字怎樣讀？

「⋯⋯門扉，穿越深淵⋯⋯」

凡歌娜絕望地瞪著書頁，嘴唇不斷發抖。

「請應召喚而來──」

庫巴文扭曲成一團，她努力拼出讀音。

「魔物。」

魔物？凡歌娜剛剛說了魔物？

她駭然瞪大眼睛。

為甚麼光之子大人要召喚魔物？他不是說這不是甚麼危險的東西嗎？該死的，她竟然把他的話當真了！

魔物不就是──

封閉的室內翻起一陣風，斬斷凡歌娜的思緒。她眼前一黑，再次有意識時發現自己跌坐在地上。書頁散滿一地。

毛骨悚然竄過凡歌娜的肌膚。她寒毛直豎，心臟撲簌顫動。有甚麼東西在陰影裡。她聽到那東西的呼吸聲，那是──

「是誰？」

凡歌娜渾身僵硬。

男人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凡歌娜大人，妳在這裡做甚麼？」

被發現了。

凡歌娜在心中暗叫不好。她緩慢地站起來，轉身朝對方行禮。「願光之子大人的祝福與你同在，管理員。」

管理員沒有回話。年過五十的中年男人滿臉怒容，白色制服下的身軀微微顫抖。他的腰間別著一把長劍，用來斬殺入侵者。

凡歌娜吞了吞口水。她悄悄移動身體，試圖遮掩地上的書。

但管理員已經看到了。

他粗魯地推開凡歌娜，任由她摔在書架上。凡歌娜痛得眼泛淚光。「妳都幹了甚麼？」

管理員氣得臉色發白。

「妳召喚了會毀滅這個國家的魔物！」

這就是光之子大人的目的？他想毀滅這個國家？

「凡歌娜大人，妳想毀滅這個國家嗎？」

凡歌娜拼命大叫：「不是的！是光之子大人──」

「妳這個不知廉恥的女孩，竟敢提光之子大人的名號！妳果然是先王的女兒！」

管理員拔出長劍。凡歌娜不斷往後退。

「妳和妳的父親一樣，都只會為這個國家帶來災難和毀滅。妳辜負了國王陛下對妳的愛護。」

「國王陛下才不愛我！」她大喊。

「任誰也看得出國王陛下很愛妳，凡歌娜大人。」

嚯──長劍夾著火光，向凡歌娜襲來。她一個閃身，嚓的一聲利器劃破衣服的布料。

凡歌娜奔向門口，但大門緊緊關上。她用力轉動，然而發抖的雙手老是握不住門的把手。

快開門！快給我開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凡歌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手仍舊震得很厲害。

管理員發出一陣怒吼。

「去死吧，妳這個愚蠢的女孩！」

在她的身後，銀劍高高舉起，然後落下──

咯嚓！

漆黑金屬自凡歌娜的影子而出，銳利的匕首刺穿管理員的胸膛，精準地插在心臟的位置上。凡歌娜轉身，在她驚慌的注視下深色的血從管理員的傷口中湧出。滴答滴答，血落在凡歌娜的臉上。

她放聲尖叫。

管理員抖動了幾下後一動不動，劍從手中滑下。同一時間，匕首掉了下來。

管理員開始墮下。

凡歌娜終於握住把手，門隨即打開。她和管理員的屍體一起跌在地上。凡歌娜連滾帶爬，用力踢開身上的屍體。

管理員仰面躺在不遠處，慘白的眼睛空洞無神。

一陣噁心的感覺湧上心頭，凡歌娜用力摀著嘴巴。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她必須離開。於是凡歌娜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夜風迎面而來，帶走她的暖意。所幸現在是半夜，凡歌娜造成的騷動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管理員死了。想到這裡，她又想吐了。

凡歌娜跌跌撞撞地穿過走廊，朝她的房間走去。她渾身使不出力氣，眼前的走廊開始扭曲──

怎麼回事？

凡歌娜的腿不斷發抖，每踏出一步身體就變得更加沉重。終於，凡歌娜看到自己房間的門。她抖震著握住門把，這次門打開了。

凡歌娜踏進房間。幾乎同一時間，她力氣盡失，倒在地上。

在一片模糊的視野裡，有甚麼東西出現在她的身旁。他正對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為甚麼⋯⋯為甚麼她要遭受到這樣的事情⋯⋯

凡歌娜拼命呼吸，可是空氣從肺部不斷溜走。她徒勞無功地張大雙手，想要抓緊眼前的事物。

凡莉雅姐姐大人。

我不想死。

凡歌娜的意識滑入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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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召喚魔物之人 第一章 一切的開端與過錯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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