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靈 | Penana

正當我思考著如果掉下去是否會出現人生的跑馬燈時，我聽見細微的腳步聲，有人從樓梯走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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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警察嗎？也許有人看到我坐在那麼高的地方，以為我想跳樓自殺，所以報了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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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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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著如何解釋，我只是沒有事做來這裡看都市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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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的主人上來了，那是一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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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蓬鬆微捲的頭髮，畫著精緻的淡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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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鐵框眼鏡的大眼睛哭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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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亡魂被活人的闖入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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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在她耳邊說著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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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近，似乎被我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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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我示意要她坐在我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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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話照做，似乎克制自己不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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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她應該是想自殺但是又怕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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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抽菸嗎？」她搖搖頭，但我還是點了一根遞給她，這是我保護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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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們害怕火和煙，只見當她拿起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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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亡魂都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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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笨拙的吸了一口，被菸嗆得咳起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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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我被她的反應逗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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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陣寧靜後，她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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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來這邊自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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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看著我，有點怯懦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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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只是喜歡探險才來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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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她解釋，我是從小就喜歡恐怖電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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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去各大鬧鬼地點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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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裡很恐怖，你一個人過來都不會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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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的話你還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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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尷尬的笑了，似乎想起幾分鐘前的她還想要來這裡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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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想自殺的原因女孩也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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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是個傳統家庭長大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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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活在名為好孩子的束縛裡，

有關學生時代會經歷的一切都控制著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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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就在兩天前，她和初戀男友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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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也很好猜，可能是被女孩的家人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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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想到我自己，扮演一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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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男友、好朋友、好同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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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被關在籠子裏面的鴿子，有天打開籠子還牠自由，卻發現牠只會笨拙的等待下一次你倒飼料的時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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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要求我們找到自己的定位，又必須在不同角色裡切換，直到自己忘記自己真正的臉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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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過很多這個例子，其中也包含我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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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出自於對她外表的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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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對其遭遇的同情，我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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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視她的眼睛。

「沒有人可以幫你決定你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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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與壞都是別人定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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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一雙我看過最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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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其他人想把你變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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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想認識的是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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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那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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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相信那會比100分的考卷更吸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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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忍不住被我的演技感動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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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吻她，但菸剛好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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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周圍的亡魂又開始躁動，我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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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討厭煙味對吧？只是想學壞所以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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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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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但往後的好幾年，它都掌控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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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沒有點燃下一支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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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在周圍亡靈的詛咒中，給了她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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