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小誌-文字旅程印刷版徵稿（2） - 暗戀

“說不出口的喜歡叫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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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了，林默！」怔怔望著窗外的我，被李濤一拳打回神。

「幹嘛，很痛欸。」我揉了揉被揍的地方，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還說不喜歡她。」李濤隨意拉開一張椅子，大剌剌地坐了上去。

「呵，你懂什麼。」我站起身提上書包，向外走去。

「那你倒是說啊！說了我不就懂了。」他連忙跟了上來，非常不要臉地說道。

我決定裝作沒聽見，同時加快腳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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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濤口中的"她"是我們班上的劉忻妤，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外表，卻有著高挑的身材，穠纖合度的體態與修長的腿令人印象深刻。

還記得那時周六的一個下午，有些倦意的我趴在數學講義上沉沉睡去。

再次抬起頭時，似曾相識的輪廓映入眼簾，前方那本是空著的座位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有那麼一剎那，我以為我還在夢裡。

與平時的校服不同，穿著便服的她渾身散發青春的氣息，更加可愛、活潑。

「不歡迎我？」她挑了挑眉，似乎這麼說。

我立馬將頭搖的像是波浪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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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次、兩次..這個雙人位好像成了我們的專屬座位，先到的人總會佔下對面的位子。

在學校，我們鮮少交談，在圖書館，我們之間卻是貼滿一張張充滿黑字的便利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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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組還缺一個人，你要一起嗎？」某堂課的分組，李濤很沒義氣地拋下了我，這時劉忻妤像是散發著聖光的天使，走到我面前。

「好啊！」我毫不猶豫地答應。

自那時起，我們的友誼彷彿自圖書館帶了出來，並逐漸升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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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喜歡的人，怎麼甘心只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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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可能是一個長久的過程，也可能是一瞬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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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被雲藏了起來，灰白的雲層厚厚一疊，空氣中瀰漫著雨的味道。

坐在右方的李濤不時看向窗外，下節是體育課，好動的他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打球，要是下雨，想必又得和其他班搶室內的場地。

國文老師仍然在台上講述著蘇東坡坎坷的一生，我心不在焉地轉動手中的筆，眼角餘光捕捉到劉忻妤手撐著下巴，半闔的雙眼讓人不禁懷疑她是否還醒著。

觀察許久，見她沒有反應，我決定偷偷將她的樣子畫下來。

熱愛素描的我，早已將無數古人荼毒了一番，在課本上隨意找了個空白的角落，簡單幾筆勾勒出輪廓，不知不覺我沉浸其中。

直至下課鐘聲響起，只見劉忻妤全身抖了一下，似乎是被宏亮的鐘聲給嚇到。

我嘴角微微上揚，下一秒劉忻妤突然伸了個懶腰，措不及防的我連忙別開視線...

「喂，林默，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好死不死，此時李濤走到我身旁，疑惑地問道。

我下意識蓋上國文課本，雙頰卻是越來越燙。

「發燒了？」他將手貼上我的額頭。

「才沒有。還不快去佔場，等等感覺會下雨。」撥開他那冷冰冰的手，我岔開話題。

聞言，他才拿了教室後方的籃球，向外跑去。

好不容易趕走這個麻煩的傢伙，我小心翼翼地打開國文課本。

用尺緩緩撕下耗費了半堂課的心血，輕輕將其折好，放到書包的某個角落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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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或許是不小心觸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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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一道倩影撞倒了我放在桌角的鉛筆盒，雜七雜八的文具散落一地。

「啊！抱歉抱歉。」正在看小說的我，視線自書上移開，便見劉忻妤蹲下身來撿著一隻隻筆。

「我來就好。」闔上小說，我彎下腰並伸出手。

下一刻我的手卻是觸碰到了一陣溫暖，軟而細膩。

我觸電般地微微顫抖，縮回手後抬起頭看向劉忻妤。

同時，她也抬起頭，臉上泛起一片紅暈，我們就這樣對視了數秒。

「怎麼就這麼剛好要撿同一支筆..」我在心中吶喊。

「咳，意外。」為了緩解尷尬，我別過頭裝作若無其事。

見狀，她抿嘴輕笑。

而後，滿地的文具總算被我們全數撿起，在有意避開彼此的情況下，方才那般尷尬的事便也沒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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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或許是不經意間的目光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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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以改變一些事情。

距離我和劉忻妤在圖書館偶遇，已過去了半年。

從一開始的不熟悉，到現在的朝夕相處，每天放學後只要沒有補習，我們便會打電話聊天、打遊戲，我偶爾教她功課，她偶爾借我抄作業。

她有點潔癖，還有些強迫症，卻能夠包容我的小脾氣，明明只是聊些日常，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彷彿有個嫉妒著我們的小偷，悄無聲息地將時間偷走。

我會聽著她的抱怨，和她一起咒罵某某老師。

我會安慰輸掉遊戲的她，竭盡所能逗她開心。

此時的我，尚未意識到有種超越友情的特殊情感正在我心中緩緩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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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林默，我看你最近和劉忻妤走挺近的耶，你們兩個..？」走在去廁所的路上，這時剛上完廁所回來的劉忻妤向我打招呼，一旁的李濤見狀忍不住問。

「普通朋友而已。」我淡淡地說道，不去理會他的擠眉弄眼。

「現在你打遊戲都不找我，每次有事打給你都顯示正在通話中，你覺得我會信嗎？」李濤難得表現出不滿。

「就真的沒什麼..」我兩手一攤，十分無奈，因為就連我也搞不清自己對劉忻妤的感情。

或許她只是一個非常好的朋友，是一個能一起瘋一起鬧的隊友，但不可否認，她已然成為我生活中相當重要的一部分。

有如冬天之於暖暖包般，不是必要，卻是需要，具有某種說不清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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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對我而言最困難同時也是最討厭的科目，自從上了高二後，好不容易擺脫了自然科，卻還是逃不掉該死的英文，大概是天賦都點在了國文，導致我對英文單字一點感覺也沒有。

劉忻妤英文相當好，每次我問她要怎麼背單字時，她總是笑著說：「多看幾遍它就會自己跑到腦中，之後就記起來了。」

對此，我只能用苦笑回應。

英文老師口沫橫飛地在台上講解文法，我卻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只是望著窗外白雲緩緩移動。

視線回到教室，落在專注於抄筆記的劉忻妤身上，腦海不自覺浮現李濤那充滿怨氣的質問，或許，潛意識裡的我，已經不只是把她當成朋友..

不知過了多久，我就這樣靜靜凝視著，她似乎有所察覺地偏過頭，剎那間我們目光相接，我好像從她眼中看出了一絲疑惑。

我眨了眨眼睛，裝作無事發生，低下頭平復剛剛那一瞬間的悸動。

為什麼？在她回頭的那一刻我的心跳竟不受控制地加速。

我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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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選一次的話，是一輩子的朋友，還是賭上一切的追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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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的好大呀！」劉忻妤看著如洪流般的雨幕，不禁嘆道。

「明明剛剛還是好天氣的說..」我聽見後方不知是誰在嘀咕。

上一堂是體育課，老師讓全班在外頭跑了幾圈操場後，便放大家回體育館內自由活動，哪知道下課後當人群陸續走出體育館時皆傻了眼，雨水彷彿是從天穹之上倒下來似的，傾盆落下。

體育館到能夠遮雨的走廊，也要近一百公尺，哪怕是用跑的過去，也會被淋成落湯雞。

「各位，我先走一步啦！」李濤身先士卒，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李濤的舉動激勵了大家，緊接著便有人效仿他，成功抵達對面的走廊，不過卻也因此淋了一身濕。

「等我。」我看了眼身旁的劉忻妤，再看了眼雨瀑，丟下這麼一句後鼓起勇氣，成為第四個通過者。

無視身上早已溼透的衣衫，我火急火燎地跑回教室，拿了雨傘便再度奔向體育館。

「林默，這裡！」劉忻妤一見到我，便興奮地朝我招手。

我撐開雨傘走到她面前，這時不知是誰瞎起鬨，在一陣嗚聲中，劉忻妤鑽進傘下，此刻我們肩貼著肩，我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體溫飛速上升，雨水混合著汗水自頭髮滑落。

「嘻嘻，我好像被王子迎接的公主噢！」她俏皮地吐舌。

大腦彷彿死機般失去思考的能力，只是機械地配合著她的步調一步一步走。

100公尺的距離很近，卻又很遠，恨不得這段路永遠也走不完，卻又想趕緊到達對面的走廊，生怕自己的異狀被她察覺。

「謝啦！」總算到了走廊，她笑道。

還未恢復過來的我，只是木然地點頭回應。

「咦，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劉忻妤突然這麼問道。

一瞬間我奪回了思考能力，絞盡腦汁思索著說詞。

「才..才沒有。」我邁開步伐，倉皇逃離現場。

這就是喜歡嗎？不由自主地臉紅，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想要保護某個人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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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在指尖躍動，看了眼場上的情勢，李濤站在我前方三步遠的距離，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衝上來。

其他隊友已經分散在不同角落，等待機會。

我重心微微向右傾，但李濤與我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仍舊如泰山般一動不動。

我放棄利用假動作實則從左方切入的打算，將球傳給右方的隊友後，衝進籃下禁區，李濤依然黏著我不放，不過我的隊友找到了一個空檔出手，以一記漂亮的空心球結束這回合。

「12比8，你們落後囉！」我笑著對李濤說道。

「我還沒熱身完畢呢！」他不屑地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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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下籃板，我突破包圍網來到三分線外，趁著對面尚未跟上時，快速投出一顆三分球。

出手前瞥了眼一旁的階梯，劉忻妤正和另外兩位女同學聊著天。

記得李濤曾這樣和我說：「根據英國研究指出，女生覺得男生做三種事最帥，其中一個就是籃球打得很好。」

球俐落地落入框中，我的心中卻沒有多少喜悅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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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又是一次的進攻機會，這時我注意到劉忻妤把目光放到了球場上。

我帶著球晃過李濤和另一名隊友，一步、兩步..上籃，進球。

還未等我高興，從空中落下的我，腳踩到他人的腳，一陣撕裂般的痛自腳踝傳來，天旋地轉，我攤倒在地上。

抱著右腳，疼痛瞬間感蓋過了在劉忻妤面前進球的那份快感。

李濤用肩膀將我撐起，帶著一瘸一瘸的我走向保健室，臨走前，我望著階梯處，劉忻妤又再度聊起了天，沒有朝這邊看一眼，彷彿剛剛只是兩個話題之間的短暫停頓，僅僅是驚鴻一瞥。

我感覺自己的心中好像有某個東西被奪走般，空蕩蕩的..

心痛好像勝過了腳上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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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暗戀更難的是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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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忻妤！」走在兩旁皆是稻田的小路，只有我和她。

她停下躍動的步伐，轉過身來，微風揚起一頭褐色長髮。

她疑惑地望著我，雙手背在身後。

那一瞬間，我猶豫了。

我不想失去這份美好，不願打破我們之間的平衡。

短暫躊躇後，我最終深吸一口氣。

彷彿想要宣告整個世界般，我大喊：「我喜歡妳！」

她愣了愣，風止，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瞳孔中滿是震驚。

「我想我們還是當朋友就好。」片刻的沉默後，她扔下這句話，隨後便轉身離去。

我沒有追上前，孤注一擲後的種種情緒在此刻爆發。

壓抑的情感終找到了宣洩口，恣意肆虐我的腦海。

「滴滴滴！」違和而惱人的聲響突兀地闖入這個世界，我閉上眼。

再度睜開雙眼，微弱的橙色燈光映入眸中，我循著聲音一把抓住手機，並關去鬧鐘。

「是夢啊..」我感嘆道。

摸了摸胸口，竟有種空虛感，一切是那般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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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在桌面躍動，另一隻手撐著下巴，我用餘光悄悄看著劉忻妤，重新思考起我們的關係。

毫無疑問地，我喜歡她，早已不滿足於朋友，但，她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早上的夢太過真實，讓我不得不思考這份越界的感情該鎖在心中，還是勇敢追尋。

她的情緒內斂，令人很難捕捉她的想法。

放下？還是賭一把？

我不敢做出選擇，或許現在還為時過早。

用雙臂將頭埋在桌上，紛亂的思緒使我無法靜下，連看小說時都在幻想如果我們是故事裡的男女主角會怎樣？

補習時總心不在焉，偶爾傳的幾條訊息，ig發的限時動態，無不牽動我的情緒，一個人的兵荒馬亂是如此煎熬。

心情隨著她擺動，她開心，我雀躍，她傷心，我憂愁，她煩躁，我焦慮，無數次想要放棄，卻又不捨。

「鎖上吧..」良久，直到上課鐘聲響起，我在心中默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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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呦，天下紅雨了，你今天怎麼想到找我打遊戲了？」晚上，我跟劉忻妤謊稱有事情，卻是向李濤發出了邀請。

「呵，我找你是你的福氣，問題不要那麼多。」我冷笑一聲說道。

「被甩了？」本來想著要玩什麼角色的我，臉瞬間黑了。

「你想要連敗我可以成全你。」火氣一上來，我直接選了個無比弱勢的角色。

「哥，我錯了，你別..」一切為時已晚，遊戲開始，我不再說話。

「不是說有事情怎麼在打遊戲？」遊戲進入尾聲，一則通知跳了出來，措不及防。

我愣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好友可以看到上線狀態。

正想著要如何和劉忻妤解釋，手一抖，操作的角色就這麼乾脆俐落地出去讓人家一陣揍。

「林默，你在幹嘛！」李濤嘶吼著。

「手滑。」我完全可以想像他現在的表情。

「你還是去跟那女的打吧，我看你就是想搞我心態。」大大的失敗顯示在螢幕，李濤頓時怒了。

「哪兒來女的？這把是哥的錯，我開小號帶你，今天不贏個十場不睡行了吧？」我略帶歉意地說。

「哼，這還差不多。」他總算消了些氣。

「在車上。」切了小號，確認沒有劉忻妤的好友後，我才回覆那則訊息。

「好吧..」看著她的回覆，我有些愧疚。

「走走走，拿出我們的最強組合，想當初我們叱咤江湖，一路高歌猛進，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李濤又開始了他的碎念，我所幸將聲音調低，隨手開了一旁的筆電放起音樂。

這樣就好了吧..慢慢放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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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我有意避開劉忻妤，晚上也不再主動找她。

這天，她總算是發現了異狀。

「林默，你最近在忙什麼？」她走到我座位旁，想躲都躲不掉。

「沒有..」我低下頭，不願與之對視。

女生總是敏感，記得李濤曾說過，女生有種超能力，能敏銳地察覺男生的喜歡，哪怕只顯露出一點點..

「林默，你不會..」她語氣難得的凝重。

「有喜歡的人了吧？」停頓了一秒，她接著說。

聞言，我抬起頭，對上一抹完美的笑靨。

「是不是被我猜對啦！」見我不說話，她笑得更開心了。

「這樣也好。」我暗道，微微頜首。

就讓這個美麗的錯誤當作是我逃避妳的藉口吧...

「真的呀！是誰是誰？我認識嗎？」她眸中閃爍八卦的光芒，我猶豫片刻，搖搖頭。

「好吧，不過如果你有任何感情問題都可以問我噢。」她笑道。

「想問妳的問題多的很呢..恨不得了解妳的一切。」我在心中輕嘆。

誤會解開，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我竟有點懷念起當初那個還未動情的我。

但，我也不後悔喜歡她1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trAbpm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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