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 - 希望

回家路上，蕙的父母好像在低聲商量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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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母親輕聲開口，「蕙……給我們留了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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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的父親將一個小盒子拿了出來，裡面是一台舊款錄音機，還有一張紙條，紙條上是蕙熟悉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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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走了，再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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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推開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我們走進房間，輕輕把門關上，一切都安靜的過分。沒有她的聲音，沒有她的笑，沒有她在桌子旁招呼著要我過來一起喝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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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房間，空的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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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走到桌旁，伸手拿出了手機，指尖剛點開，才發現上面還留著她最後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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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記得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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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的父母也和我圍坐在一起，猶豫片刻後，我還是按下了開始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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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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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機的磁帶緩緩轉動，伴隨著一陣微弱的電流聲，一個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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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還有凌……當你聽到這段錄音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了把？我現在在醫院複診，所以我想，直接用錄音機錄下來我想對你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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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別哭了……對不起……我一直不敢跟你們說實話……我其實很害怕，怕讓你們擔心，讓你們難過。但是，我真的過得很幸福……有你們在的每一天，我都覺得很安心。謝謝你們，給了我一個這麼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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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像是在平復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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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可能不能陪你們變老了。不能再在飯桌上跟媽媽搶最後一塊糖醋排骨，不能再聽爸爸講的那些聽了無數遍的老故事。也不能再抱抱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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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你們要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下輩子……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當你們的女兒。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了，所以……不要把我當成遺憾……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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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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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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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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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我想以你的性格，今天一整天應該都窩在房間裡沒有出去過吧。這可不行哦，人還是要多出去活動活動的，不然肌肉都萎縮了。不過不用擔心，晚上我會來陪你的，和我一起喝酒，一起爬山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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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燈光，是不是還亮著？你還記不記得當時在飛機上我跟你說，不夜城的燈永遠不會熄滅。其實，那時我撒了謊。不夜城的燈，總有熄滅的時候。只是，它的光，會在人們的記憶裡，留的更久。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哪怕本體早就燃盡了，但它的光，會一直停留在宇宙裡。所以，凌——如果你以後想我了，就去看看星空吧，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這樣你就不會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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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不想走啊……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陪你再久一點。想和你繼續去喝酒，一起旅遊，一起看星星……可是……可是我好像，真的撐不了那麼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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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親口告訴你，可是我太膽小了。凌……我愛你，很久以前，就愛上你了。但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吧……」錄音裡的她，輕笑了一下，「不過，就算晚了，你還是會記得吧？記得在這個世界上，有個叫蕙的女孩，曾經愛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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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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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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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窗外，仍舊是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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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晚到來，我簡單收拾了一下背包便獨自出發前往她曾經帶我一起去的那座與世隔絕的高山。山路依舊幽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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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著山道一步步往上走，身旁沒有人說話。我總是會時不時抬起頭，好像在找誰。但是每當我抬起頭時，我看到的只有幽深的山路，聽到風穿梭在樹葉間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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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的風很輕，星星一顆顆地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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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如果你以後想我了，就去看看星空吧。這樣的話，你就不會太孤單了。」我抬頭望著星空，腦海裡迴響著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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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不夜城，就像另一片星空，閃爍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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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起相機，拍下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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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還亮著，星星也還在。你看到了嗎？真美啊……」我按下了發送鍵，消息成功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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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城……真的不會熄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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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答。但遠處的燈光，依舊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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