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未央(上部)–此情可待成追憶 - 第4-1章重逢（上）

經過逢春的一番言論，山腰鄉的灶丁們，各個都婉拒了灘田被收購一事，就連鄰近的其他村鎮也開始推翻之前的意願，紛紛不同意灘田被收購。

王庚錫此時惶恐不安地看著郭徵，因為這是郭徵特意交辦的事，但是他並沒有做好。

郭徵看著回收回來的調查函，每張紙上都圈著不允，他不禁惱怒了起來。「沒有一戶是應允的嗎？」他冷言道。

王庚錫額前微微冒汗。「是的。」

「難道你沒有派人去遊說嗎？」郭徵聲音裡帶著微慍。

「郭大人，卑職派去的人，已經清楚明白的將灘田收購一事告知給那些灶戶了，原本也有一些灶戶同意了，誰知才幾天的時間，那些原本有意願的人，也不知道是聽了誰的話，忽然間全都轉向，最後回收回來的結果……」王庚錫見郭徵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他停止繼續說下去。

「那你有查到是因為什麼原因嗎？」郭徵問。

「倒是沒有！不過郭大人您放心，卑職一定會查清楚究竟是誰從中作梗的。」王庚錫保證。

郭徵看著手中的調查函，他可是跟郭道仁拍胸脯保證過，這下他不知道該如何向郭道仁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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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徵看著郭道仁身後跟著的人，他們手裡皆捧著禮盒。

「郭老闆，人來了就好了，何必如此花費呢！」郭徵一見到郭道仁立馬上前迎接。今日他特意宴請郭道仁，就是要告知他收購灘田一事進行的並不順利。

「郭大人，這是應該的。」郭道仁示意旁人把禮盒放下。

「郭老闆，你這麼做，反倒讓郭某心中有愧。」他故作愧疚狀。

見到郭徵一副慚愧樣，郭道仁想著該不會是灘田收購之事進展的不順利。「郭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郭徵引領郭道仁入座。「郭老闆，這灘田收購之事……其實……並不順利。」他面有難色的說。

「如何說？」郭道仁問。

「這……其實一開始是挺順利的，有幾個鄉，基本上是同意了，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原本就同意的灶戶們，他們在最後關頭居然改變原先的意願，皆不同意收購一事。所以目前山腰鹽場的部分，可能還要再多些時日才行。」

「可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嗎？」郭道仁焦急的問。

「郭老闆，這……其實在此之前我就想提醒你了。」郭徵看著郭道仁的臉，他還是愁緒滿容的模樣。「你開的價碼，一弓地五兩銀子是否……太少了，所以那些灶戶們才會在最後關頭改變主意。」提到收購價，郭徵小心翼翼的說。

「那不知郭大人，您是否有什麼建議嗎？」郭道仁覺得郭徵對此應該有意見。

「郭老闆，你看這收購價格要不再往上加點，讓這些灶戶都能看到你的誠意。」

加價！郭道仁聽郭徵這麼建議，他開始在心裡頭盤算著。在福建的其他鹽場，他也是用此等價格談妥，但是為何偏偏在山腰鹽場就遇到阻礙了呢！而且他打理郭徵和其他知縣的部分，就已經佔據了他大半的成本，這提高收購價格，他一時沒辦法馬上答應。「郭大人，這價格一事，請恕郭某還要再仔細考慮考慮。您也知道，這做生意一分一毫都必須緇銖必較，虧本生意不是人人都做得起的。」

「呵呵！這是當然的！郭老闆，生意之事本就該精打細算，咱們先填飽肚子，這生意之事再慢慢的琢磨琢磨。」

「好！」郭道仁應允。他表面上雖神色自若，但其實他已經開始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做，才能完整的收購山腰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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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山腰鄉和鍾厝、葉厝、普安等地的灶戶聚在一起討論著剛才衙差送來的公文。

公文上依舊寫著收購灘田一事，但是收購價格已經從每弓五兩調成每弓四兩。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有人看見價格變少了，立即火大起來。

「對呀！大人，這是不是寫錯了？」有人拿著公文問。

「沒寫錯！這次的收購價從每弓五兩降為四兩，這收購的場商要你們大家考慮考慮，倘若三天之內決定要變賣者，場商那兒說了，他還是會依原本的五兩價收購，倘若是三天後，那麼就依這公文上的四兩價收購，所以你們大家可得想清楚了，這究竟是要多賺一兩還是要少賺一兩。還有，如果考慮的時間愈久，我可不敢保證這價格會不會再變。」衙差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此時留下一臉錯愕的鄉民們，大家皆愁容滿面的看著手上的公文。

夏大勇看著公文上的四兩，看樣子對方這一招，讓原本已經下定決心的人又開始動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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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和迎秋此時正從農地摘完菜後準備走回家之際，正巧遇上迎面走來的朱雲。

逢春她們像是沒瞧見朱雲般，不打招呼便繞過他身旁徑直的往前走。

「夏逢春！」朱雲叫住了逢春。

逢春她們聞聲停下腳步，但隨即又繼續往前走，也不理會他。

「夏逢春！」朱雲見逢春不理會他，他有點不悅，於是喊得更大聲。

但是逢春依舊未停下腳步。

於是朱雲乾脆跑到她的面前去。「夏逢春，妳聾子呀！喊妳難道不會應聲嗎！」

逢春連看也不看，她扯著迎秋的袖子閃過朱雲。

「夏逢春，妳知不知道現在就連普安、葉厝那裡的人都開始想賣掉自家的灘田了！」朱雲音量還是很大。

逢春聞言停下腳步，她當然知道這件事。生意人果然是生意人，懂得抓住人性貪婪的心。利用人貪心的一面，進而動搖原本就不堅定的心，這是逢春始料未及的。

「妳說，現在該怎麼辦？」朱雲問。

「你家也打算賣掉嗎？」逢春看著朱雲。

「……」朱雲被問的低下頭來，他不能做主，因為他娘一直囔著要是此時不賣，等到要再賣時，那收購價就不知剩多少了，更何況萬一其他村落的灶戶們都賣了，只剩自己傻傻不賣，那不就虧大了。

逢春瞪了他一眼，她最討厭的就是心搖擺不定的人。那商人就是抓著大家這一點，才敢調降收購價。

「逢春，妳說現在該怎麼辦，連我娘也都動搖了。不過，我可是站在妳這邊的，我的心可是一直沒有動搖過！」他看著逢春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他說的是他對她的心意。從小他就喜歡這位水靈、清秀的姑娘，只不過他不知道該如何表示，所以才會藉由找她麻煩，來引起她的注意。不過他從沒想過，這種方法，反而只會將人愈推愈遠，愈來愈討厭他。

「那你為何不說服你娘呢？」逢春問。

「這……」如果他娘是他三言兩語就能說服的，他老早就去逢春家提親了。

看朱雲一副窩囊樣，逢春更是來氣。她現在必須想辦法將大家浮動的心給拉回來。「你去幫我再召集大家，連臨村的也要。」她吩咐朱雲。

「姊姊，妳想幹嘛？」迎秋拉拉她的衣袖低聲問。

「朱雲，你聽見沒有？照我說的去做，馬上！」逢春沒回答迎秋的問題，她要朱雲照著她的話做。

「好！我這就去做。」朱雲此時像被下咒般，他應允後轉身離開。

看著朱雲遠去的背影，迎秋滿頭霧水。「姊姊，妳究竟想怎麼做？」

「既然大家對於賣與不賣之間搖擺不定，那乾脆一次說清楚，省的在那裡耗費時間。」逢春咬著上唇想著。

一次說清楚！迎秋不懂逢春話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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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重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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