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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Plagiarism!oEGgI9xTnl2aC5OI3c5gposted on PENANA 夏天接近尾聲,有些日子開始會吹起涼風了。午後的陽光從走廊的窗戶照射進來,烘得臉頰暖暖的。正當我擦拭著窗台的時候,身後的書房門碰地一聲打開,打破了工作時的寧靜。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OV1gNVs9Ju 維尼
「喂,簡,我寫好了,你來看看吧。」老爺興致勃勃地拿著一疊手稿湊近。由於關在房內數日,他的臉上出現了鬍渣,襯衫上也沾上了點點墨水,可是那雙眼睛卻依然毫無倦意,像個小孩那樣閃閃發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hthMALYm6O 維尼
「請等一下,我正在打掃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4zFoGIX3Ad 維尼
「有什麼關係?反正這房子就只有我,你也知道我不在意灰塵。」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Kpn7Jnvgh4 維尼
「您還是再在意一些的好。」我嘆息著,把抹布放到水桶旁。「那麼,我去準備茶,請您稍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GdEr8FcWaM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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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是落魄貴族家的最後一人,他所有的,就只有這棟祖傳的宅邸,而且只請得起一名女僕——就是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lsMVdsNyET 維尼
「時代在改變嘛,貴族的消失是遲早的。」老爺的感想只有這樣。「話說回來,上次給你讀的那篇文章你覺得如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F4kq9aiIy1 維尼
老爺以寫作維生。不如說,他只會這個。小說、廣告、社論等等,他什麼都寫,就靠稿費餬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R5QANcaVui 維尼
偶爾寫出什麼中意的文章,就會要我讀讀看——我並沒有受過什麼教育,為此他還買了一本字典給我。燙金的字體和精裝的硬殼,滑順的紅絲帶夾在裏頭某頁之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LqJu5uD3iZ 維尼
「老爺,您真的是沒朋友呢。」我說。「還有,您這個月的稿費夠支付這本字典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Da62WD6bka 維尼
「很棒吧,這樣你就會是我第一個讀者了。」老爺迴避了我的問題。「也可以搶先看報紙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VE3FjwQ8db 維尼
我沒有回答,但是低頭撫摸著封面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在微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ojksAnkp6U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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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是老爺去世的母親雇用我的。她生了病,沒辦法如平日操持家務了。當時老爺十七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H1aEcWCHY4 維尼
我只是窮困的孤兒,沒有當女僕的經驗,很多事都要從頭吩咐,相對的薪資也比一般女僕低很多——但對我而言已經很好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EoeIw3LYwW 維尼
一年後,老夫人過世,葬在公墓。老爺一言不發地把自己關在書房好幾天,但他出來時,臉上是平常的笑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gzopksjieN 維尼
「讓你擔心啦,簡——家裡有沒有什麼吃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Vz2Rp5SUWk 維尼
「……有的,我這就去準備。」我假裝沒看到老爺眼睛下方淡淡的黑眼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CfODD2iCYF 維尼
我想,正是那天開始,對老爺的感恩之情悄悄地滲入其他的情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m1Xh6EB3AC 維尼
對他笑容的敬佩,對他黑眼圈的憐愛,還有,不願戳破他的我的依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wHUVIM8eIx 維尼
老夫人過世前為我寫了推薦信,讓我能到更有錢的人家工作,那封信,在五年後的今天,仍然安穩地躺在梳妝台抽屜的深處一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cylCK2l4cz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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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最近常常嘆氣,是有什麼煩心事嗎?」我把紅茶放到老爺的手邊。他最近總是一臉沉重,尤其是在讀報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mPIJMfl7BU 維尼
老爺沒有立刻回話。這是常態,我也不以為意,繼續在麵包上抹奶油和果醬。上個禮拜,我換上了冬天用的女僕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TLAqEMxRRR 維尼
「簡,我要離開這裡。」老爺開口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heZSeidLXT 維尼
我的手停住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G8KX1wanSi 維尼
老爺放下了報紙,雙眼直視著我。我說不出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dhjnu1jdOR 維尼
他繼續說:「你有在讀報吧——戰爭越來越嚴重了,我應該做點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VVV2NWywW9 維尼
「您想去當兵?」我擠出話來。老爺有高度近視,所以沒有被徵召。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ZFtavuq5Ro 維尼
「不是,是記者。你知道我眼睛跟體力不行。我還年輕,不該就這樣在家裡享受。你知道嗎?五街鞋匠家的吉爾死在外國的叢林裡,可是他父母就連他為了什麼死的都不清楚——這是不行的。現在報導這事的人太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soJDhLUOLH 維尼
鏡片後的雙眼堅定地看著我。老爺肯定是考慮很久了。我模糊地想,覺得雙手冰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GKo7BHsXoV 維尼
「我呢?」我脫口而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SAIsWCgXcZ 維尼
「啊,對了,你不用擔心。」老爺似乎以為我被說服了,一臉高興:「如果你想的話,我知道有哪些人家願意雇你。但你留下來的話,我還是會付你薪水……呃,至少前三、四個月啦,後面的我可能要先欠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xX4P36vh11 維尼
「您確實滿年輕的——甚至沒結過婚呢。」我低頭,把多餘的奶油刮掉。幸好老爺近視,不然他恐怕會發現我的手微微顫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AKnKIwMHBF 維尼
「我不結婚。」老爺給了我意料之中的答案,但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說出口。「抱歉讓你操心,但我不結婚。不是戰爭的緣故。我原本就決定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4w2kykatZ1 維尼
「別說得好像您想要就找得到對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H9X0uyf1WT 維尼
「唉唷,簡,別一大早就這麼嗆嘛。」然後老爺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對喔,簡也還沒有對象吧,畢竟沒有機會認識別人啊。糟了,我怎麼沒想到?就這樣吧,簡,你就多出去晃晃吧,反正不那麼勤勞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DF8wYq1B8X 維尼
「不用您費心。」我把早餐端到老爺面前。剝好的水煮蛋,培根,還有奶油煎蘑菇。「那麼,我去做其他事了,等等再回來收拾。請您不要隨便幫忙,我可不想掃碎盤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XQqNA0bwrN 維尼
我關上餐廳的門,一瞬間不知道該做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lUSh8JPAlx 維尼
……不是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AnUnuB8WxL 維尼
我並不是,想要跟老爺在一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DhLuuC4I2L 維尼
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只是身分上的差距,我早就知道老爺不想談戀愛或結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pvNroLv1YE 維尼
就算如此也沒關係。只要這樣的日常能持續下去,只要老爺還是那個奇特卻溫柔的人——直到我的手再也拿不動茶壺為止,我會每天為他泡茶;就算庭院的樹木枯萎死去,我也會去種下新的樹苗;如果老爺的近視加深到無法寫字了,我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B9O2LN0NiQ 維尼
地毯上出現了一滴水漬。我嚇了一跳,趕緊抹了抹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DqCNXhapzV 維尼
我不會阻止老爺。不在乎自己的身分,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淨做著自己想做的事,自己認為正確的事——這才是老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aGyrLs52nP 維尼
他存在的日常是我的幸福,但我不會讓它成為束縛老爺的枷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MwZTs7igTi 維尼
我抬起頭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rc8l1zx35c 維尼
要先列出一張行李清單才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bhApnNnk3m 維尼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cpd2gnFWfZ 維尼
「請問是簡小姐嗎?」那人站在門前,在大雨中看不清他的臉。我請他進來。「不,不用了。我只是來把文件給您。已經確認具有法律效力了。簽署人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mDlRvp9fuf 維尼
我知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4NnLAhJnFF 維尼
「是嗎,那就好。其他東西一段時間後會寄過來,附有清單,如果有什麼問題就連絡這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hx5T2DpjqW 維尼
好的,謝謝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xS8GM0Z7Ff 維尼
「好的。那麼,我先告辭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gimvq5FTkx 維尼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SooK2XkCRV 維尼
我的戀花是不會結果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Ipe5eUWhqt 維尼
即使如此,我還是呵護著它,就好像它真的會帶給我什麼一般。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xarwH7SfU8 維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呢,這朵花盛開至今。雖然它已經不如往昔那般嬌豔欲滴,但依然占有一席之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hcvkb2sHVT 維尼
我放下手中的書,在陽光中微微瞇起眼睛。我當年經常在這張扶手椅旁站著倒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ASNihkSede 維尼
「我把您收集的剪報整理好了——哎呀,簡女士,您累了嗎?」年輕的女僕過來問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up7NPuVFqy 維尼
「不,只是在曬太陽。」我看著窗外翠綠的老樹。一切都沒變,樹木沒變,宅邸沒變,變的只有我的年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DG89Utlr11 維尼
「我幫您收好它——說起來,這很舊了呢,很多詞彙沒有更新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qawevUO5rh 維尼
我輕輕搖頭,撫摸著褪色的燙金痕跡。書皮的邊緣磨損,絲帶散開,裡面的頁面也已泛黃。但是裏頭寫著的一切都沒有變,除了歲月的痕跡,一切都還在那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qPOAnYQvnj 維尼
「這樣就好。我不能要求更多了。」我感覺自己在微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434PENANAAWwdG2ezum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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