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 6 | Penana

報告如約而至，我和祈夏一起看到開拆的文件，我確實是時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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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家都沒有一絲喜悅，意味著知情與否，我也是命運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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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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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若侀的抱歉口氣生硬，似是生氣，但我聽得到出來有愧疚、後悔，以及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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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是無辜的！你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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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自稱最愛他的卻聽不出來，所以這就是他不愛他的原因，不懂得他的所思所想，被拒後只留在自己的世界裡等待有朝一日，可以再回到去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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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誰可以忍受到、不用改變都能過下去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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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無解的關係，要我這個外人待的窒息，要是他夠聰明的話，就不用我來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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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兩個人聊一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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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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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不希望生活有太多戲劇成份，然而沒有戲劇成份的台詞，在往後的日子裡好似不太能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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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人，每一個角色，可能隨著看客的變動，能有的高光時刻也一瞬即逝，怕沒有人記得有過我存在的證據，要創下一字半句的名場面去讓人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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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夏被人架出門，如果沒有聽錯，是開了閘門被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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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度對他太好，不讓他知道就是仁慈，他就不會對新相認的外甥這樣仁慈，打算對我說最殘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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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怕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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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不是我舅、我沒有回頭車，沒有可以出去的鑰匙，我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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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死，但不能枉死，像是因為說錯話這種就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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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這句話另一重意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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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祈夏和他站在同一空間，他都不能參與其中，這一種缺陷是不能透過愛來彌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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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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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的存在，會不會就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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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怕，我沒有家人，我想有人當我的家人，短時間的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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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不小心把心中所想的衝口而出，我沒有他的失望，因為我早已失去過，也沒有過想要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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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我知道我的出現，可以拉他一把，即刻是一時，也是一件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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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輩子，能看得透我的，只有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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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也能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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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會接受我的美意，因為我是他最意想不到的救命稻草，是他沒有計算過會出現的最後自救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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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最不把希望的我，當成微不足道的騙案，回來查證一下得到什麼獎勵，直到我這個安慰獎給他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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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無聊，你們昨晚的『直播』我看了，也猜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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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追究我擅自使用設備和窺探私隱的罪行，他反而帶有欣賞的目光望看我，要是他早點成為我的家長，我可能會成為一個這世道裡的強力破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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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我沒有了你母親，我一直找不著，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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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我死心了，你卻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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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動容也只是把臉部和肩膊肌肉放鬆，我那放心不下，他早選擇了，我只是延遲選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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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想你放棄，如果你可以因為我而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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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配合你，只要你能陪我一段時間，管我、愛我，煩我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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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一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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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知道自己是猜中和得到舅的驗證後，我覺得自己獲得親人並不是來自幸運，反而是更接近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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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身心理瀕死的人，卻意外成為了彼此需要求生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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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愣住很久之反緩緩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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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要放棄剛有希望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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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有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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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潘、祈夏，新學校並不是我值得留戀，而曾經虛無縹緲、隨時失去的血緣關係，更值得我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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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前日才嘴硬說什麼都不重要、不認親人，現在一拳拳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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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我捨不得一個為我母親牽腸掛肚的人孤獨離開，他只剩下我一個沒有前塵往事需要衡量愛恨的親人可以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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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母親一樣，到最後回到簡單如初生嬰兒一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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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不了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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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陪過，我會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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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你真不告訴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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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我一樣，會想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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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意為祈夏求情，也對為自己的未來增加參考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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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真實的愛情，像小說一樣，有情人未能走到最後是常事，無情人卻能糾纏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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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他的愛，我更記得他的錯，不是他故意截斷我和你母親的聯繫，我可以在第一時間知道就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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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夏雖然和他不是同頻共腦，但二人確實都愛對方，值得因為前塵往事去屏蔽對方的愛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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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已經很累了，需要這樣去懲罰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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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我懂了，尊重你的決定，但今次之後你再沒有回頭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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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因為我的名義才能讓祈夏把自己送上門，沒有下一個冒牌貨等待鑑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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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這小腦袋太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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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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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怎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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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暗道，我們一起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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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輛車，我更期盼暗道裡的盡頭，有著我未曾有過的人事物，能溫暖著我一分半秒，再承受更痛苦、無盡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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