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Desire: Ciaran
1
一个魂灵差别怎会这样大?
跨过黑暗的初卵巢穴,进入欲望的常夏山脉,如今魂灵永远脱离阴影桎梏,来到南方的白色堡垒。——这城堡,与繁华都市和逃出生天的通路仅有一片荒野之遥远,砖瓦扭曲洁白,群山寂静胆怯,沼泽吞吐蓝色土壤,藤曼和死水阻绝向海岸的钢蓝船道,向居民展示得以选择的生存图景:停留其中昏沉度日,或越过荒野前往真正的城市和港口。这景色清晰,诚实而富有警示性,因此有志之人纷纷离开再不归来,致使它虽然屹立不倒,总归常年颓败,仅作为一个或短视或无能之人的落脚居所,抑或那些从北方前来的获释囚犯的暂居旅店。它的神秘不带威严而衰亡不做呻吟,使它有幽灵却不被居民忌惮,虽古老却不被希冀传承,人们说它最初的主人仍然生活其中,作为无数个碌碌无为幽灵的一个,于常年不去的阳光下同苍老醉汉一般普通平常,仅在沼泽深处被驱逐和畏惧。这城市因他的颓丧而颓丧,因他的混乱而混乱,但从外至内穿行人得以见证他过往欲望的痕迹,正如构建了文明的伟力,使城市根系扎入地下终止难以根除。离开的人记得它的混乱,留下的人却忘不了它的纠缠,在夜间因为自己的血询问它的生命究竟会如何延续:这座城市究竟何时会再无居民而房屋究竟如何才能彻底衰败?那些进取的,谨慎的,向往文明精致形式的离开,期望它的倒塌,而那些茫然的,懒惰的,满不在乎的留下,在醉酒时,好奇这样的生活是否也会结束。但这座城堡真正的后裔和继承人却是二者兼备:这幽灵的后代同食物充足的野兽一样放浪自由,在微笑时像狐狸而进食时则像狼,既富有活力又漫不经心,比任何人都离开得更远,又比所有人都停留得久。当时间到了那份藏在城中手稿的最后,白城堡的主人名叫夏兰.席格纳斯;他正是这具描述的化身,亦是一句话最好的的印证机制:既不是这个身体,也不是这个时间。他作为凶险且难以保存的中间媒介在世上停留多年,生死都在这座常夏之城,却自始至终不曾不像一个欲望充沛的野兽一样,过着一种无欲无求的生活。当他还小他听着人们的愿望和抱怨,当他成年却只是维持这座在他名下城市的衰败;最后,当他要去世的时候,他将这座城堡给了他来自北方的亲戚,也就交还给了它真正的主人。他受了一场漫长而温和的刑罚,最终却得证自己的殉身:人们不能看出这个最爱享乐的人曾受过什么惩罚,也在这座城市彻底毁灭后忘记了他。他的儿子记得他;他是个懦弱而愚笨的人,却是这条血脉最后一个幸存者,在最后一阵夏日的白烟中,他会回忆起他的父亲,记得他是所有被囚禁在世间的幽灵中最先得到释放的,而其余所有囚徒,则都要等到多年以后。当人们穿过荒野,进入这城市脏污而坎坷的道路会看见他在路边漫无目的地游荡,他对他们微笑,露出牙齿,欢迎他们进入白城堡。城市的居民替这些来咒骂他:那是夏兰.席格纳斯,旅客。一个和山羊一样不知满足又同针鼹一样懒惰的人。白城堡的孩童最喜欢它主人,在土地最柔软而水最清新的时候他们同他一起躺在山谷里柔软的草上,看着天上的太阳。他告诉他们这是他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候;这常夏之城接近春天的日子,而他们问他为什么。“因为我感到我确实已经死了,埋进了土里,不需要眼睛也能看见太阳。”他回答他们。孩子往往没法理解,但多幸福;他们一起睡着,而那些做父母的找到他们,往往像发现了自己的孩子在和狼一起睡觉一样愤怒。“醒来!”这些成年人叫道。“醒来!”没人能被唤醒。在梦中,他被撕裂而剥夺的灵魂已经复原而进入了一个柔软而充满生气的坟墓。人们说,这是春耕的季节,我还不能死;而他说这是最好的季节,我是个多幸福的人,能死在这样一天里。向着一个他已经忘记的人伸出自己的手指,权当一个无声的道歉,因为不是这个身体,也不是这个时间,因此无论你是谁,我不会再见到你。但如果你见到了我,就在这曾被欲望筑起的城堡里,记得我已经等过你。只要你记得要回到我们来的地方,我会依照承诺解放你。但那个他曾经等待过的人见到了他只是因那罪孽的深刻和无可挽回而无言,因为他的样子将这个人提醒,那灵魂的扭曲是怎样深重,即便如此他实在是个野兽,再被囚禁和修改之前;而因为他心甘情愿将它接受,因此后悔不是个对他而言可能的选项。
按 Shift+Enter 添加多於一個的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