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有光（Ｒ） - 反以為雠（三）

　　足袋的針腳歪斜，想也知道是出自凌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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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惟範握了上去，指腹按在縫線，壓著凹凸在她腳背寸寸碾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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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方才那場你死我活的洩慾，他實在沒料到她會來主動撩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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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撩撥似乎又不太恰當，她臉上酡紅漸褪，儼然是吃飽饜足的模樣，直叫謝惟範參不透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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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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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她評價的謝惟範並不生氣，反倒笑問：「要繼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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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尖輾轉回到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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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掃視他毫無血色的臉容，譏道：「虛成這個樣子，也不怕馬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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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死才能得你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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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置若罔聞，虛攏領口後就這樣踏實取暖，問道：「要打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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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惟範手上稍頓，老實道：「從前要維持兩方情面，對蠻仡只打退不打絕，這回不同，他們要求和親被拒，又逢糧食短缺，會殊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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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懂了，屢犯邊境不果，為了生存，他們會聯合其餘部落一同打過來，別的不談，單是人數便已佔了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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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真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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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惟範道：「城門明早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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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封城門並不算失策之舉，可謝惟範確是氣過頭才下令以此困住凌湘，自知理虧，思及才將蠻仡逼退至荒地，若無意外，至少能拖延至年後出兵。要讓將士安心過年，封城令也該一同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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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不知三安村是否真能置身於戰事之外，不過那是她的家，即便無謝惟範的堅持，她都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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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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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愈積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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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買齊東西，次日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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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路本就陡峭難行，她在雪中走得艱難，比下山硬是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此時離出門過去近半個月，踏入家門已是二十九的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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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榆正不知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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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自顧自地佈置起來，忙活一通才見關榆正斜斜靠在大門，似乎站了許久，連肩上都鋪了層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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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臉色沉得嚇人，偏又被風刮得耳臉透紅，看起來就像氣冒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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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一去就是半個月，知他的確委屈，遂喚他一同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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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沒走幾步，手腕驀地一沉，低頭看去，竟是關榆正搭了條鏈子圈在她左腕，數尺長的鏈條環環相扣，卻是用整根木頭削成，圈在手腕的部份更弄了機括，合上便難以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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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他整副心思花在自己身上，又用了多少時間在這東西上，凌湘只覺一陣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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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承諾，她大可答應不再入山下鎮，左右婚書到手，如今再無要事，不難做到。然這樣將她縛在身邊，著實多有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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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才要開口，卻發現鏈子的另一端被他拉至床邊，牢牢扣在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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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站在屋內，相對無言，關榆正抿著嘴，忽地將人抱緊，悶聲道：「你要我守在家中，我做到了，可嫂嫂總是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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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並未提過確切的歸期，自是一通否認：「我只道儘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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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榆正只認心中揣度：「嫂嫂就是捨不得那人，偏要去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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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湘從未有過這想法，偏誤打誤撞地追上了謝惟範，叫她無法利落地否認，關榆正聽不見她反駁，心下更是黯然：「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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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嫂總說待他只有恨，可那晚他訣別過後，你只廢盡心思哄我留下，甚至搬出生辰禮物為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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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買了。」凌湘捉緊機會正名：「離你生辰沒多久，想現在收下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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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嫂分明答應把我當他的替身，為何還要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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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以為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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