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火 - 章節-46-快速播放

戴可筠望著手機裡的陌生號碼，有些困惑。

下一秒，陌生電話再度來電。她指尖在螢幕上停頓一秒，才滑開接起：「喂，你好，請問是？」

「總算接電話了，戴可筠，我都打幾通了，妳居然現在才接電話？」對方語氣明顯不耐煩，劈頭就是一頓罵。「生意做這麼大，人這麼難找是不是？」

「姨丈？」她聽了一會才認出對方是誰。「怎麼了嗎？」

王虹妃之前交代過，過年期間會去跟阿姨一家圍爐吃飯，姨丈這時間打過來，還這樣奪命連環叩，戴可筠輕輕蹙起眉頭，心底隱隱冒出一絲不安。

電話另一頭開始喋喋不休碎唸起來，背景隱約傳來呼喊聲，他才止住，匆匆交代了一句「反正妳媽現在在醫院急救，現在就過來！」之後就掛斷電話，完全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她愣愣拿著早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心臟彷彿被什麼給揪住，耳朵嗡嗡作響，維持相同姿勢站在客廳中央。

溫暖大掌覆蓋上她冰涼的小手，將手機輕輕抽走。

「煜辰，我……」戴可筠看著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眼底寫滿慌張。

「走吧。」周煜辰拿起圍巾替她再次圍上，牽著她的手往門口走去。「我陪妳一起去。」

她機械式點點頭，步伐凌亂地跟著他上車，此刻腦袋仍是一片空白，甚至不敢置信。

王虹妃居然……

「寶貝，冷靜點。」他注意前方路況，快速瞥了她一眼，低聲開口安撫著：「深呼吸，沒事的。」

聽見他低沉嗓音，她才意識到自己無意識地緊握雙手，指尖早已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戴可筠深深吸了一口氣，發現自己連呼吸都是顫抖的。

醫院急診室並沒有因為今天是除夕夜就比較安寧，排隊等著看病的病患塞滿急診室大廳，走廊清冷的白燈太過明亮，亮得讓戴可筠眼前一陣發白，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手術室外的三人，聽見走廊上的腳步聲，同時抬起頭望過去。王慧珉一見到戴可筠，猛地站起身：「妳還知道來啊！」

戴可筠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就怒氣沖沖走上前，滿臉憤怒指著她：「都進手術室多久了，妳才出現？怎麼會有妳這種女兒！」

「阿珉，別這樣。」陳守盛站起來假意拉拉妻子手臂，語氣卻滿是明顯的譏諷：「畢竟人家現在事業做很大，哪有時間管這種事，能來已經要偷笑了。」

戴可筠平靜開口：「所以，為什麼會突然心肌梗塞？」

「還不都是因為妳！」王慧珉用塗著艷紅色指甲油的食指指向她，語氣尖銳。「妳媽就是被妳給氣到，才會變成這樣的。」

「對啊，就是因為妳，才會變成這樣。」陳守盛在一旁附和點頭。

戴可筠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兩人，只感覺一陣冷意湧上心頭。

又是想將所有責任怪罪於她，這些話，還真是讓人感到熟悉的厭煩與心寒。

周煜辰站在她身旁沒插話，他知道自己此刻並不適合開口，只是默默伸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想給她一點溫暖。

「你們通通怪給可筠會不會太誇張？」坐在一旁始終沉默的陳悅琳聽不下去自家父母誇張的言論，皺眉開口：「明明就是妳跟阿姨吵得面紅耳赤，阿姨才忽然喘不上氣、臉色漲紅，摀住胸口倒下的。」

王慧珉被女兒這麼一說，瞬間噎住，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指著女兒好一會才吐出一句：「妳怎麼幫外人說話？我是妳媽！」

「夠了，要吵回家再吵。」陳悅琳冷著臉從長椅上站起來，轉頭看向戴可筠，臉色又柔軟下來：「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再打給我，我先帶他們回去，不在這邊影響妳。」

戴可筠扯開嘴角，勉強對表姐露出一個僵硬笑容，點點頭。

手術室外重新安靜下來，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抬頭看向牆上螢幕裡標示「正在手術」的名字，腦中思緒仍然混亂。

周煜辰牽著她，讓她在椅子上坐下，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掌心，他向她走近一步，讓她能靠著自己。

她微微前傾上半身，把臉靠在他腹部，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夜，她感覺無比漫長。

＊－＊－＊

王虹妃的後事辦得很簡單。

沒有太多鋪張、冗長的儀式或排場，所有流程都只照最基本的形式完成，不做任何多餘安排。

王慧珉臉色難看到極點，她常和丈夫兩人當眾抱怨，甚至當著其他來悼念的親戚面前直白嘲諷「這麼不孝，早晚會有報應」。

但戴可筠沒有反駁，也沒有多為自己辯解，畢竟他們不值得她再多浪費心力和情緒。

這七日，時間彷彿被按下快速播放鍵，一口氣略過。

她行禮如儀，機械式地處理著所有該辦的事情，從靈堂、公祭、火化、入塔，所有過程如同流水線一般地進行。

戴可筠感覺自己彷彿在觀看一場默劇，身體也只是配合其他角色動作、演出。

窗外，雨絲落在遮雨棚上滴滴答答，夾帶濕意的冷風穿過窗縫，吹得窗簾跟著一同波動。

她緩緩掀開眼皮，眨了眨眼，看著漆黑的臥房天花板，一時分不清現在究竟是深夜，還是準備即將迎接破曉的清晨。

她從溫暖的懷抱中撐起上半身，大掌便立刻撫上她後背，掌心溫度透過睡衣傳來，帶著讓人安心的暖意。

睡在她身旁的周煜辰緩緩睜開眼，睏倦開口：「怎麼，冷嗎？」

未完全清醒的嗓音低啞，顯得有些慵懶，戴可筠抬頭對上他深邃的雙眼，輕輕搖搖頭。

「不冷。」她重新躺回他懷裡，聆聽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周煜辰抬起手，掌心順著她髮絲輕輕滑過，停在後背上一下下輕拍，溫柔地哄著她：「再睡一下，還早。」

窗外雨聲成了最適合入睡的天然白噪音，讓人再度昏昏欲睡起來，他懶洋洋打了一個呵欠，但輕拍她背後的手仍保持同樣的力道與速度，並未停下。

「不是說要帶我去看煙火嗎？那我們什麼時候要去？」她突然開口，讓他輕拍後背的手停在半空中。

周煜辰微微一頓，短短幾秒內瞬間清醒過來，他低頭看著趴在自己胸口的人兒，低聲問：「回過神了？」

戴可筠仰頭對上他的視線：「嗯，回神了。」

過去七天，她像是飄在汪洋裡的浮木，記憶像是籠罩在薄霧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她感覺自己陷入了某種情緒黑洞，她盡量讓自己始終保持抽離、用第三人稱視角看待，否則她怕自己會被吞沒。

她曾想過，痛苦的終點是什麼？

也曾不止一次設想，或許痛苦的終點是她主動雙眼一閉後的灑脫與暢快。

如果說，哥哥戴任廷自殺離世帶給她的，是排山倒海的難過與愧疚；那麼王虹妃的驟逝，帶給她的卻是滿滿的惆悵。

她收回思緒，輕輕開口：「抱歉……但也謝謝你。」

她在心底呢喃：謝謝你在我陷入這段混亂的低潮期間，始終陪伴在我左右……謝謝你沒說半句要我「堅強點」這種無謂的話語。

周煜辰低頭在她額前落下一吻：「傻瓜，這種小事不用道謝，更不需要道歉。」

戴可筠輕輕閉上眼，放鬆地靠躺在他懷裡，意識漸漸變得模糊。正當即將墜入夢鄉時，頭頂傳來他低沉的嗓音。

「今年七月，我帶妳去看煙火。」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沒有睜開眼，只是「嗯」了一聲。

窗外，昏暗天色透出一抹晨曦微光，雨不知何時也停下。

天——開始亮了。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vscoqV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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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要完結啦!!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rZUw8TB3
真是捨不得~

芝麻：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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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來觀賞的大家，各位的留言對我來說都是最大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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