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白疏長吁口氣。
「誰?發生什麼大事了嗎?」旁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沒了平常懶散和漫不經心,多了嚴肅和凝重。
白疏一驚,側頭看去,就見鳳熙一手搭在紅茶上,一手擱在膝頭,皺著眉看自己,她心不禁漏跳一拍。
她想說沒什麼,她可以自己處理,可卻脫口而出「翟皖,她又在散播我的謠言。」
鳳熙見她雙眼不自覺的眨呀眨,輕輕抿唇,手指微蜷,看起來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卻又透出一股倔強,不肯和別人說,她的聲音軟軟的,他居然聽出幾分撒嬌的感覺。
「需要幫忙就說。」他沒有說這件事交給他處理,因為他知道她,知道她不是那些兔蕾絲,不需要攀繞大樹而活,她就是那棵樹,給路人遮風避雨,給孩子童年的那棵樹。
白疏心頭一暖,唇邊抿出了一抹淡然卻帶著少許豔麗的笑。學長懂她,願意信她,更願意提供幫助,而非一味的替她解決麻煩,將她困在一個名為保護的牢籠中。她不願當金絲雀,只想自由翱翔於天際。
「對了,妳打算怎樣處理啊?」鳳熙是真好奇,依這個平時被人罵了都可以直接忽略對方的學妹性子,她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白疏側頭,卻沒有看鳳熙,看著大螢幕上的時間,「學長不妨猜猜看?」眼中閃著光芒,又帶了一絲頑皮。
鳳熙淺淺一笑,靠在椅背上,很放鬆的說:「大概,是把那間—翟皖父親的—公司收購吧?」用的是問句,語氣卻很篤定。
白疏終於轉過頭。她看著鳳熙眨了眨眼,嘴角露出俏皮的笑,為兩人的心有靈犀開心。
「為什麼這麼篤定?」白疏單手托腮,看著鳳熙問。
她的手指細長,幾縷秀髮垂落在欺霜賽雪的肌膚前,室內的空調送來舒適的涼風,黑髮輕飄。鳳熙手一動,伸出手替她將碎髮攏至耳後。長繭的指腹擦過耳廓,白疏輕輕一顫。
一定是外面灑落的光線害她瞇了眼,那一瞬間,白疏從鳳熙眸中看見了猶如寶石般璀璨奪目的光芒,又像是初升的朝陽,耀眼卻不刺人。平常那麼慵懶的人,眼中怎麼會有這樣的神色?
「因為所謂報仇,並不是摧毀,將那人逼至絕境,最後魚死網破,而是讓那個人憋屈卻又無法述說,那種啞巴吃黃蓮的模樣,才是最好的。」鳳熙笑了。
果然是錯覺嗎?看著剛剛疑似自己眼花出現曇花一現光芒的眸子,白疏失望的垂下眼簾,莫名其妙有些無精打采。
鳳熙只覺得白疏掛掉電話之後平常那種冷靜自持、淡然平靜都消失了,整個人的情緒起伏⋯⋯整個人周遭的波動很大,像是終於下定什麼決心一樣。
白疏確實是下定決心要放開束縛來追鳳熙,可做完這個決定後,她也發現自己整個起伏很大,為了一件事失神、一件事失落,這讓從小到大幾乎都是被理智主宰白疏很不習慣。
鳳熙想問她怎麼了,卻又深怕自己說錯話。
他不禁在心裡苦笑。這種事情他還真沒遇到過,欲言又止、琢磨不定,在一個人面前不知所措,現在在眼前這個女子身上完完全全感覺到了。
「要開始下一輪了嗎?」白疏試圖轉移話題,並看著大螢幕讓話題轉移顯得不那麼突兀。其實現在幾點幾分她根本就沒有看進眼中。
「嗯,應該快了吧,去看看?」鳳熙站起身,順手將飲料扔進一旁的垃圾處理器中。
鳳熙起身後自然而然伸手給一邊的白疏,讓她借力站起來。等白疏轉過身去把飲料杯扔掉時,他看著自己的手,愣愣的。
他並沒有做紳士的興趣,就算是面對白疏,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這麼「順手」的,好像做過千萬遍一樣。
做過千萬遍啊⋯⋯似乎不錯呢。鳳熙蜷起手指,似乎還能感受到剛才女子手搭上來時指尖冰涼手掌卻又溫又軟的感覺,他淺淺笑了。
剛剛鳳熙把手伸過來白疏確實呆了一下,但她很快把握住短暫接觸的時刻,借力站起來。轉身丟垃圾時,鳳熙沒看見的臉龐上綻放出短暫卻炫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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