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寧並沒有打算再見張仕謙。
前一晚，他傳來了一段長長的訊息，看似道歉——
「我首先想為我讓妳感受到的一切道歉……那是錯的，也對妳不公平。 當初認識妳時，我真的沒想過我們會發展成友誼以外的關係，但事情自然地發展了，這顯然是我無法處理的。我也沒有跟妳溝通清楚，對此我再次道歉。 我知道我有自己的問題需要處理，我會著手面對。 很抱歉讓妳受傷，這些都是我應該早點處理的事。對不起。 如果妳願意，我希望明天早上可以見妳，至少一起吃個早餐聊聊。 我希望我們至少還能當朋友，這是我現在最現實也最應該做到的。」
她看完，只覺得更累。
這段話說得文縐縐，卻沒有一句提到真相。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IWA4oBA5H
沒有一句，是為了彌補。
——但她還是回了：「好。」
但他還是找到了她。
就在她藏身的那間山中民宿，安靜得只有蟬鳴和風聲。
當她打開門看到他出現在眼前時，一瞬間她有那麼一點動搖——但也只是一秒。
「這地方不錯，」他邊走進來邊說，「真的很靜，很適合放下煩惱。」
他就這樣，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自顧自地坐下，打開他的筆電。
「我最近真的有點太忙了，不過我想給妳看一樣東西。」他說，一邊把筆電轉向她，螢幕上顯示著一份業績報告，「這是去年的業績，這是今年的，妳看，增長了很多。策劃案的事還沒結束，頭髮都比之前更白了。不過這樣的增長，也代表我現在的財力，其實是足夠養妳的。只要妳願意留下來，我什麼都可以安排。」
他話音剛落，還特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讓顧嘉寧注意到他兩鬢的新白髮，彷彿這樣就能換來她的一句心疼。
顧嘉寧坐在對面，靜靜地看著他，什麼也沒說。心裡卻早已反了個白眼：這個人還妄想把我留下來？他以為他是誰？留下來這句話是他決定的嗎？留下來就代表我甘願當他的情婦、小三？我需要當他小三嗎？真是夠了。
她在等。
等一句「對不起」，等一句「我錯了」。
結果他說了十五分鐘關於工作、壓力、身體狀況的廢話。
窗外是午後山林特有的光線，淡黃而柔軟，蟬聲斷斷續續。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地板上，像一種靜默的提醒——這個地方不屬於虛偽，也不歡迎重複的劇本。
顧嘉寧一邊聽著，一邊在心裡默默數著他的每一個「我很累」、「最近真的很忙」、「妳應該懂我」——句句都在迴避，句句都不提她真正想知道的：為什麼？為什麼要欺騙？
他低頭滔滔不絕，還刻意放慢語氣，試圖讓每一個字都聽起來誠懇。他甚至說，如果她現在覺得住在山裡舒服，他可以幫她安排長住，說這裡適合她放鬆、安靜、好好做創作。
他說：「如果妳想繼續住在這裡，我可以安排。這裡適合妳，好好休息，也適合創作。我知道妳喜歡這樣的環境。」
顧嘉寧聽到這裡，心裡一陣反胃。原來他不是來道歉的，而是想把她留在這裡，就像金屋藏嬌。
他說自己最近真的太累了，壓力大到晚上常常失眠，還說：「我本來以為這次見妳會很輕鬆，結果我連來這裡前都在回覆客戶的訊息。」
她坐在那裡，覺得他彷彿不是在面對一個曾真心愛過的女人，而是在對著一面鏡子講自己最會說的故事。
她終於明白——
他今天不是來道歉的。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L7xw9uh0
他是來挽回的。
可他帶來的，不是懺悔，而是自憐。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aDc991T3
他來的方式，不是負責，而是假裝一切還能重來。
她看著他，語氣冷得像冰：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X5Are31D
「你今天不是來解釋的話，那請你離開。」
他怔了一下，像沒料到她會這麼直接。
「嘉寧，我……」
她起身，走到門邊，拉開門。
「我沒有多的時間陪你演戲。走吧。」
陽光照進屋內，張仕謙站在她面前，忽然變得矮小、透明。
這一次，她不只是醒了。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c2gPGgkE
她清醒得足以送他走。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C72BRfm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