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總是想口我

翌日，蕭玄煬的莊園。

英挺俊美的混血男人坐在客廳，對面是愛妻剛逝的蕭玄煬。後者外表仍一絲不苟，只是精神不如以往那麼好。

蕭玄煬神情嚴肅，「阿飛讓人在靈堂殺錦彧，想要把這件事嫁禍給他哥哥，以為我不會發覺？」

蕭塵飛的伴侶沉默無語。

蕭玄煬又道：「你對他百依百順這幾年，有用嗎？他對權勢、財富始終比你還在意，你能忍？該換換方法了。」

兩人一陣安靜。

兩鬢灰白的老人說道：「好好調教阿飛吧。」

男人微微頷首，「受教了。」

黑暗。長長的時間裡，像是什麼也沒有。

開始有了些什麼，卻是重重的擠壓、絕望的哭泣和不甘的淚水。

時翼甚至愣神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彷彿縮得極小極小，回到初生的那段時間，身上滿布著管線。

從醫院換到育幼院，還是一樣許許多多的管線，照顧他的人都對他很不錯，但沒有人能在他身邊長期停留，跟他相仿的孩子還有許許多多。

他很安靜，不太哭。當一個人知道自己哭不過別人，是不會花太多力氣在哭的。

更別說他也沒有體力哭。

睡睡醒醒很久之後，他見過的很好的醫生把他帶走了。

他們告訴他，你以後就叫時翼。他們用最柔軟的聲音叫他翼翼。

他們教他，我是爸爸、我是媽媽。

他有了爸爸媽媽。

他們會逗他笑，抱著他哄他。他覺得好幸福，又怕自己給他們惹麻煩。

他好像很容易就住進醫院，感冒總是不太容易好，很容易就喘不過氣來。

但是爸爸媽媽說，沒關係呀，我們是醫生，會想辦法把我們的翼翼治好。

時間來到他五、六歲的時候，爸爸、媽媽帶他到錦水灣玩，他們跟他說這是蕭爺爺、奶奶以前住的地方。現在不住這裡了，整理過後，開放讓人參觀，第一波是發邀請函給他們的親朋好友來看看。

蕭爺爺、蕭奶奶啊，時翼在醫院見過蕭爺爺、蕭奶奶一兩次，兩個長者剛好來找他爸爸看診，就到病房看看他，還送了玩偶給他。

時翼看過海底總動員，知道那是海底總動員的尼莫。

到錦水灣那天，時翼手上抱著那隻娃娃，他雖然五、六歲了，但比一般孩子瘦弱許多，看起來不過三、四歲的樣子。

時齊夫妻牽著他的手，進到錦水灣，他不耐走，很快就累了。在爸媽面前，他沒喊過累。小小的個子還是拚命地往前走，自以為瞞得過爸媽。

爸爸卻一把將他抱起，他有些傻住，年紀還小不曉得自己藏得不好。

媽媽笑著跟他說：「累了就要說啊，你爸太忙了沒空運動，剛好讓他鍛練體能。」

說著還親親他的臉頰，「不過你太瘦啦，爸爸說不定也鍛鍊不到體能。」

時翼懵懵懂懂，看大人笑，他也跟著笑了。

爸爸抱著他到處逛，對他來說每間房間都好大喔，走到外面去，庭園也巨大無比，還有水池。

他看到前面有小朋友在寫生，不，正確來說，是有一個哥哥在寫生，另一個哥哥跟阿姨站在附近。

那沒在畫畫的哥哥長得好看，比他高還壯，表情卻很嚴肅。

「爸爸，那哥哥為什麼不畫畫呢？」小時翼天真地問道。

男孩轉頭過來淡淡掃了他一眼，那雙眼好凶啊。

「這是……」時齊看出了兩個小男孩的身分，「華老師正好帶你們過來嗎？她正好不在？」

小男孩抿著唇，打量著時齊。

「你好，我是蕭老爺子的醫生時齊，這是我兒子時翼。」

轉頭過來又對時翼介紹：

「翼翼，這是蕭爺爺的孫子，蕭錦彧。在畫畫那個應該是蕭錦延，他們是兄弟喔。」

「哥哥，你為什麼不畫畫呀。」這是小小的時翼對蕭錦彧說的第一句話。

蕭錦彧看了他半晌，沒說話。

時齊笑道：「翼翼，我剛沒解釋清楚，錦彧才是弟弟，錦延是哥哥。」

時翼有些迷惘，他覺得蕭錦彧更像蕭錦延的哥哥。

「那你怎麼不去玩呢？」時翼不能理解，「你跟我一樣，有心臟病不能隨便跑嗎？」

時齊笑著解釋，「沒有，他身體很健康。他是個會保護哥哥的好孩子，怕有人吵到他哥哥。」

時翼納悶，「他哥哥為什麼需要保護？也身體不好嗎？」

「嗯……」時齊想了想，「可以這麼說，但跟你不一樣。」

時翼沒上過學，沒什麼朋友，想跟蕭錦彧交朋友，可是他實在不怎麼會跟人聊天，在等媽媽上廁所過來的這段時間，除了有時齊幫著說話的這些話，愣是沒有對蕭錦彧說出更多話。

蕭錦彧原來就沉默寡言，也沒說什麼，兩個年齡相仿的男孩竟然就這樣默默相對好一陣子，直到巧遇的華晚照和秦舒心一併過來。

「翼翼該回去休息了。」時翼媽媽秦舒心看著他，「走吧，跟大家說再見。」

時翼有禮貌地跟華晚照再見後，看蕭錦彧一眼，突然覺得蕭錦彧明明是弟弟，卻要保護哥哥真的是太辛苦了，鼓起勇氣，把自己手上的尼莫往蕭錦彧手裡一塞。

細聲細氣地說道：「這是蕭爺爺送我的，他很勇敢，跟你一樣，送你。」

小蕭錦彧冷淡地說道：「我不要。不可隨便亂送人東西。」

小時翼愣了一下，「為什麼？」

小蕭錦彧表情嚴肅，「只有喜歡才會送人東西。」

小時翼茫然不解，「可是我喜歡你呀。」硬是把那隻尼莫塞到小蕭錦彧手裡，跳上時齊的懷抱。

大人們都笑了，小蕭錦彧到時齊面前，想把尼莫還給小時翼，華晚照卻笑道：「彧彧收下吧。」

最後小蕭錦彧留下了那隻尼莫。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小學後，時翼開始上學，但心臟病在學校發作不是小事情，所以他去學校的日子並不多，大多是時齊夫妻請的家教來教他。

蕭爺爺、蕭奶奶很喜歡他，總要爸媽帶他過去多坐坐。

他約莫一個月會拜訪蕭爺爺奶奶兩三次，是爸爸或媽媽帶他去的，幾乎每回都會遇到蕭錦彧。

最開始還會遇到另一個很跳脫的男孩，是蕭錦彧的堂哥叫蕭錦和，但後來就沒見到蕭錦和了。

時翼一點也不可惜沒看到蕭錦和，他有點不知道要怎麼跟少根筋的人相處。

在蕭爺爺那裡，大人在談天時，時翼通常會跟蕭錦彧在一起下棋或看書或組積木。蕭錦彧個性冷淡，總是很安靜，他則是很少跟同儕相處，也不太講話。最初他們兩個在一起，常半天也沒人說幾句話。

時翼跟蕭錦彧見面次數多了，開始會主動跟蕭錦彧說話。他喜歡分享自己看過的書，或是編故事給蕭錦彧聽，蕭錦彧還是不怎麼常說話，但會適時地給一些回饋。

有一兩次時翼到訪時間和平時不太一樣，蕭錦彧臉色紅潤，看起來像是剛運動完，時翼納悶地問：「你去打球嗎？」

「做其他運動。」蕭錦彧回道：「我很常鍛練身體。」

「哦。」時翼沒多問，只是很羨慕地回道：「身體健康真好。」

蕭錦彧沉默片刻，輕聲說道：「你以後也會身體健康的。」

這些年陸續動過小手術的時翼，突然間心裡既酸又暖，在心裡偷偷地將蕭錦彧加了好多分。幾年下來，早就把蕭錦彧視為重要的朋友。

但他國中時再隨爸媽拜訪蕭爺爺、奶奶，卻沒有再見到蕭錦彧，納悶地問了蕭爺爺，「錦彧呢？」

蕭玄煬微微怔住，「他沒有跟你說過他要出國讀書？我以為他會自己告訴你，就沒有再跟你說。」

聽到蕭錦彧出國讀書，時翼也愣了一下。

對不怎麼到學校的他來說，蕭錦彧對他來說比同學們還要熟悉許多，幾乎可以算是唯一稱得上是朋友的人。

可是聽到這個消息，他驚覺，蕭錦彧的朋友也許多如汪潭，而他只是裡頭的一小滴水。

蕭錦彧又有什麼必要來跟他說呢？

他這才回頭去想，是了，蕭錦彧從來就很少跟他說自己的事。

應該……他對蕭錦彧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吧。

此時的他已經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我想他可能是要出國太忙了沒空說，沒關係，又不是以後見不到面了。」

他後來還是會定期拜訪蕭爺爺爺、蕭奶奶，但是絕對不會找蕭錦彧回國的時候上門看兩位老人家。

他想，他跟蕭錦彧的緣分，就到這裡結束了。

時翼開始動筆寫作真正原因，已被藏得太深，連他自己都忘記，當年最開始為什麼會寫出一個堅強而勇敢的少年的故事。

但最真實的答案，只有一個——少了蕭錦彧這個能聽故事的朋友。

生活中少了這個人，他開始書寫一個夢想中的「蕭錦彧」。許多腦海中的奇思妙想無人可說，他將它們用鍵盤打了出來，這才成就了他的故事。

國二時升國三的暑假，時翼又接受了一次手術，這次手術後，休養了大半年，他身體終於澈底地好起來，不再受病魔的侵擾。

高一開始，時翼真正地踏進了校園。

他沒有想到，蕭錦彧明明就離開這校園好幾年了，可是這間學校許多人還是記得蕭錦彧。

當時他們還流行用臉書社團討論事情，時翼莫名其妙被同學加進八卦社團，發現裡頭都是討論各種戀愛心情的文章，最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蕭錦彧竟然還是常被討論到。

導致他人在國內，都還能知道蕭錦彧在國外到底多出色了。

不過細想，畢竟蕭家的背景擺在那裡，蕭錦彧是蕭玄煬的孫子裡傑出的那個，又長得好，會被這些富二代、富三代的學生們牢牢惦記也不奇怪。

算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他甚至看到有些人想方設法地拿到了蕭錦彧近期的照片，在底下發花癡說也長太好看了。

時翼很想高冷地評論說到底哪裡好看了，可是看到蕭錦彧那張英俊冷漠的臉龐，那明顯抽得更高的身形，他最末什麼也沒回，也不曉得哪根筋錯亂，按下了照片保存，回家後想刪掉，又沒刪掉。

他就是個死外貌協會的會長，沒救！

反正只是張照片，他存一下又怎麼樣，他這是基於審美才存的照片。

他們學校高中部歷年來都會在聖誕夜舉辦聖誕舞會，用意是與其讓學生到外頭去談情說愛，不如把學生框在學校裡，讓學生在學校裡好好玩。

時翼不怎麼感興趣，但還是很講究地選了一套黑色的西裝穿到舞會上，跟徐朵朵聊著天，心裡想著這麼尷尬的活動，他等一下還是先偷偷溜走好了。

聽說這天會有特別來賓來開舞，時翼這個真高一新鮮人，對這學校的活動不怎麼熟，還以為學校只會弄個什麼校長或主任級的人濃妝艷抹來開舞，有些興致缺缺，徐朵朵正在跟他解釋：「不是，我們學校都玩真的，先前請過明星，也請過網紅，請過知名學長姐……」

她話說完沒多久，學校就宣布了今天的特別來賓。

蕭錦彧在眾人的目光下走上台，少年的身高應該已衝破180公分，身高腿長，配上冷淡的俊顏，當場就獲得底下的尖叫聲，就連高三女生都為之傾倒，這年頭，年齡不是問題，帥最重要。

時翼本欲落跑的心思突然就沒了，怔怔看著台上的人。

「他剛好放假回國，學校想著你們應該也很想念他，就把他邀請過來。」學務主任笑道，「等等他會抽一個人一起開舞，但是避免眾多女生搶到吵架，我們只放了男生的籤，反正想跟他跳舞的男生不多。」

底下一陣喧嘩。

「誰說不多！明明就很多！」

「主任你不懂現在的年輕人！」

「主任你自肥！」

時翼像是沒聽到主任的話似的，想到他跟蕭錦彧已幾年不見。

當初未曾道別，此刻又何必相見。

他心裡正想離開會場，卻見所有人將眼光投到他身上來。

這才看到螢幕上的抽籤程式上秀的是自己的學號和名字。

時翼強持鎮定，狀似冷靜而優雅地走上台，心卻險些從胸口跳出來。

上台之後才開始煩惱，自己根本不會跳舞。

這間學校大部分的學生都是一路直升上來的，大多都學過交際舞怎麼跳，但時翼哪裡有機會學過舞？

他在心裡默默地想，到底該落跑，還是該昏倒，總覺得無論是哪個都跟跳不好一樣丟臉。

時翼在台上站定，學務主任早就不曉得閃到哪裡去，將舞台交給他跟蕭錦彧。時翼見蕭錦彧朝他走過來，腳驀地有些微顫。

一隻手微微搭上了他的腰，時翼怔了一下，另一隻手已經被挽住。

台上的燈光變換，柔和有情調的光線灑在他身上，音樂流瀉而出，時翼心裡慌得很，只能做好表情管理。

面前的蕭錦彧淡淡笑了，「不會跳就跟著我跳。」

這麼多年沒見，用這句話當開場白，你有禮貌嗎？時翼在心裡吐槽，但是身體卻很正直地配合著對方。雖然不會跳舞，但他大概能知道，自己現在跳的是女步。

憑什麼蕭錦彧就能跳男步？

好吧，蕭錦彧能跳。

兩個人邊跳著舞，蕭錦彧邊問：「聽說你又動過手術，身體好很多了？」

時翼難以自抑地含尖帶刺道：「比較死不了了。」

蕭錦彧明顯愣了幾秒，「你……生我的氣嗎？是因為我那年出國沒跟你說？我那時還小，不知道怎麼告訴你。我……」

時翼不願承認自己尖銳的態度都是因為當年那無言的離別，彷彿承認後他就一敗塗地似的，「我們很熟嗎？童年時光就留給童年，我們都長大了。」

蕭錦彧禮貌地笑了笑，「也是。」

一曲結束，時翼的心跳卻遲遲沒有恢復正常。

若先前他對蕭錦彧只是慎重的友情，此時此刻，有什麼情愫，已經悄悄地改變了。

但這時候的他，還沒有真正意識到。

沒隔幾天，時翼還是受邀到蕭家。蕭玄煬夫妻年紀大了，不時興跨年，反倒約了元旦一早，讓時翼到家中寫書法。

時翼硬筆字倒是寫得還可以，但書法就難看得不行，一點也不想去蕭爺爺、奶奶面前獻醜，只好委婉拒絕。

蕭奶奶問道：「錦彧是不是哪裡惹你生氣了？你都好幾年沒在錦彧在的時候過來我們家了。」

時翼哪好意思說實話，很快回道：「沒有，只是湊巧，蕭奶奶，我是怕我字寫太醜，讓你們看笑話。」

蕭奶奶笑道：「再不好看能醜過你蕭爺爺的字嗎？沒事。」

時翼只好去了。

蕭爺爺、蕭奶奶一請就是書法大師來家裡教他們寫書法，時翼還是滿感謝的，但蕭錦彧像是前幾天根本沒在學校跟他跳過一支舞似的，時翼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心裡很不高興。

明明他應該高興蕭錦彧裝沒事才對。

大家都快成年了，裝沒事才是王道。

可是他心情就是不愉悅，好像不管蕭錦彧怎麼做，他都不開心。

不過隔年高二的聖誕節前後，蕭錦彧趁著假期回國，蕭爺爺、奶奶約他一起聚會，他就沒有再找理由推拖了。

高三那年，蕭錦彧聖誕節回來那時，剛好特別冷，他得了重感冒，沒有過去拜訪蕭爺爺、奶奶。

心臟病童協會給過他一張邀請卡，是某個富二代、富三代舉辦的慈善晚會，他原來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病中在家無聊滑手機的時候，意外看到表演名單。

那晚時翼戴了口罩，精心地穿了墨綠色v領薄羊絨毛衣，搭上米白色修身窄管長褲及深咖啡色短靴，最末穿上外黑色高領及膝大衣出門。到了會場，穿著精緻的少年坐在底下昏昏欲睡，直到蕭錦彧上台。

少年一上台之後，他才發現旁邊還有一個李徽娟。連忙回去看表演名單，發現自己病中眼殘，竟然只看到蕭錦彧，沒看到李徽娟。

整段卡農都看到李徽娟對蕭錦彧含情脈脈，雖然蕭錦彧看似冷淡，但少年對誰熱情過？

他氣呼呼地離席了，恨自己浪費時間來看討厭的人放閃。

但壓抑許久的，對蕭錦彧怎麼做都不滿意的心情，卻也終於明朗了。

孩時的陪伴，終究化成了年少毫無來由的怦然心動。

上大學之後，時翼每年會跟蕭錦彧見面的時間也是寥寥無幾，大多都是蕭錦彧回國時，蕭家辦的晚宴。

但時翼怎麼樣都看蕭錦彧不順眼。

他在晚宴上不小心拿錯飲料，蕭錦彧要管。

他穿得薄了一些，蕭錦彧要把西裝外套脫給他穿，破壞他的穿搭。

時翼大四那年聖誕節，蕭錦彧回國時，送他一條項鍊，項鍊上有個狐狸玫瑰墜飾，橢圓形的墜飾是一隻小狐狸，上頭有好幾朵玫瑰，精緻又可愛。時翼總算有些高興，問蕭錦彧：「可是這個送給我戴，會不會太過年輕了？感覺就是國、高中生戴的。」

事實上他就是隨口問問，心裡想要某人誇他年輕。他根本就不可能戴，因為過敏的可能性太高了。

蕭錦彧卻一本正經，「你不是過敏，本來就不會戴嗎？」

時翼隨即被惹怒了，「你都知道我不會戴，幹嘛送我啊？」

蕭錦彧答道：「覺得它好看，就想送你。」

時翼差點沒把那首飾盒往蕭錦彧頭上砸，有人這樣講話的嗎！說項鍊好看，但他人老色衰嗎！最好再不會講話一點！

蕭錦彧回國進公司之後，時翼跟他的交集也不多，久久見一次面，反而在報章雜誌上看到蕭錦彧的次數還多上許多，看那些記者怎麼誇他，說他人中龍鳳、少年英才、商業天賦高。

對時翼來說，蕭錦彧愈來愈亮眼，卻也愈來愈遙遠。

他悄悄地把蕭錦彧當成自己獨一無二的玫瑰，但蕭錦彧這朵玫瑰生得那樣絕美豔麗，怎麼可能是一個人得以擁有的玫瑰。

後來，事情發生得很快，先是他爸媽莫名其妙被黑，在一家焦頭爛額的時候，梅仁興出現了，要把他認回梅家。

時翼知道自己生母的身分，他生母是生他之後失血過多走的，小時候時齊夫妻家會帶他去祭拜她。但他從沒有去查過生父到底是誰，畢竟他生母從懷他就是獨自一人，對他來說，一個沒有出現過的精子提供者，根本沒有意義。

他當然拒絕了，就算後來搞清楚梅仁興要把他認回去的原因是不想讓梅皓青折進男男婚姻裡，而聯姻的對象是蕭錦彧，他也不可惜。

蕭錦彧要跟誰結婚，關他何事。

他哪可能為了蕭錦彧放下自己的父母？

他當然沒理梅仁興，解決好父母名聲有損的事，他開心地花了一筆錢送爸媽去散心。

沒想到卻再也看不見他最愛的爸媽。

時翼瘋狂地尋找爸媽，卻在一次次找不到人下陷入絕望，他甚至還求助蕭爺爺，讓蕭爺爺派人去幫他找，卻仍一無所獲。

那之後……

時翼看到自己拿著筆不曉得在寫什麼，寫完之後笑著哭了，把它給燒了。

又過不久，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海邊，爬上最高的崖壁上，毫不遲疑地往下跳。

原來從來就沒有什麼穿越。

他以為他穿的那篇文是他精神極度紊亂時，自己妄想寫出來的。

他對蕭錦彧的記憶，因為他爸媽的死亡實在太疼了，他不想也不敢再愛，就一併給忘了。

他，就是原主時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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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攻總是想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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