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分戀愛定律 - 光年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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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緋聞男友，梁以樂當得甘之如飴。

自從獲得慕辰「許可」，他常用食物與美景拐著她東奔西跑，有時有江允澔加入，找不到江允澔時，他就理所當然地與她獨處。

慕辰雖知道他的小心思，但也想散散心，順便整理心情。辭掉早餐店的打工，加上1606實驗室的任務結束，她確實多了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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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哪？要不要去看星星？」晚餐後，他詢問道。

她立刻答應：「走！」

清冷夜色中，以樂騎車載著她前往之前跟社團成員一起去過的私房觀星景點。

這兒的舊林場是剛開幕時小木屋的所在地，隨著後續開發遷移，舊林場現在用於保育珍稀的樹木。

天已全暗，為保護此處的自然景致，入口處明文勸導不能開啟手電筒。即使一片漆黑，也敵不過情侶們來此觀星的興致。

略略遠離了都市，同一片天空中，這裡的夜晚特別燦爛。天邊綴上的璀璨星子滿佈夜空，完美得就像人造光，但人造光又遠遠比不上——仰望時大自然的真實景致，竟美得令人窒息。

「好美喔……」

她圓睜明眸，輕輕靠著扶手抬高螓首仰望，恨不得把滿版星空刻入水晶體中。

郊區風大，以樂怕她會冷，多帶了一件外套。她淨忙著用一旁的付費望遠鏡探索星空，都沒注意到以樂幫忙披上外套的動作。

「看著這麼寬闊的天空，好像所有煩惱都消失了。」慕辰笑道。

「有什麼稀罕？妳去加拿大後，星空美景隨便看。」

「確實！不用吸充滿霧霾的空氣，不用每天擠在機車潮裡面，雖然會有點想念，不過總算能實現夢想了。」

「可妳夢想的生活……沒有我們在呢。」

她聞聲回眸，聽出他的不捨與失落。

慕辰從國中就開始嚮往在國外生活。從家再也不像家開始，她無意間在書店被一張滿是楓葉的明信片吸引目光。

明信片的右下角用正體黑字標註拍攝地點在加拿大的魁北克，後續隨著收集資料，越發被加拿大吸引。

說是逃避，不如說是她對自由的嚮往——想像能在那寬廣金黃的風景下行走，什麼都不擔心，也沒有哪裡要回去，生活多遼闊啊！

然而，直到最近行李與心情收得差不多，她才體悟定居加拿大，要放棄的事物究竟有多少。

以樂平時總刻意避談加拿大，除了近在眼前的離別，他也深怕自己會從此被國界分割。但此時面對著浩瀚夜空，他不禁觸景傷情。

「飛機每天都飛來飛去的，網路又很方便，不是都見不到面了啊！」雖然不捨，但她還是開朗地安撫道。

以樂乖巧地沉默下來，她充滿憧憬與期盼的眼眸比星空還亮眼。

亮眼……卻遙不可及。

「若能像這樣一直在妳身邊就好了。」風幾分淒楚地揚起他的髮絲。他還是屈膝坐著，但輕輕仰頭丈量著那片遙遠夜空。「還是我也移民去加拿大？」

「你喔……還想讓我多愧疚啊？」慕辰坐近一點，冰冰的手毫不手軟地拍上他臉頰害他抖了下，寵溺地幫他扯出一個笑容：

「明明不能回應你的心意卻還接受你的陪伴，其實我……很瞧不起這樣的自己耶！好像利用了你的心意。」

他微賭氣地含握住她的手：「我樂意，歡迎妳跨國利用。」

「以樂，與感情不對等的人在一起不會快樂的。」她收回手，歛眸輕嘆。「我不想成為你不快樂的原因。」

她一席話立即讓以樂受傷了，傷心地靠著膝蓋望著前方輕聲詢問：「所以……妳是要說，我不能繼續喜歡妳，是嗎？」

「比起從零開始培養感情，直接找個很喜歡我的人交往，應該就能少受點傷了。」慕辰的嗓音即使被山嵐掩蓋，也依舊清晰如刃：

「但我若是這麼想，對你……就更過意不去了啊！」

即使宋硯禹不在身邊，她的情意仍猶如友情與愛情的楚河漢界，他一步也無法跨越。以樂原本固執的神色微一鬆動，微微苦笑著轉向她。

慕辰姐好像變圓融了呢！她都這麼說了……他還能再說什麼呢？

梁以樂凝望慕辰起身一邊仰望夜空，一邊愜意地接受晚風吹拂的倩影，守候一般待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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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山才發現市區正下著傾盆大雨，想不到他們恰巧經歷了那水氣從零開始累積的過程，幸運地在山區也開始下雨前抵達了平地。

如瀑布般澆灌的雨勢造成能見度過低，什麼都看不見。他騎車騎得膽戰心驚，反而讓後座的慕辰心裡不安定，因此換成慕辰載他。

被雨遮擋住視線所以騎不快，但他們還算順暢地穿梭在因為滂沱大雨而相對冷清的街道上。

「啊——！好冷喔！」

冰涼雨水磅礡而下，順著地心引力逕直流淌一身。察覺彼此的狼狽，慕辰反而有種爽快、不顧一切的失控感，颯爽大笑著直直往前。

「喂！梁以樂——！」

雨幕中，他聽見她在前方的叫喚，不得不大聲回答她：「什麼？」

一開口就吃了滿嘴雨水，她從後照鏡看到他呸呸吐出雨水的臉，豁出去地縱聲大笑。

「梁以樂！一直沒跟你說，謝謝你喜歡我喔！雖然不能當你身邊的人，但你相不相信，有你在，我每天都超級快樂！不要只想讓我快樂！臭小子，你也要快樂才行啊——！」

吃進去的雨水好像摻了點苦澀，梁以樂任由雨水不斷沖刷，將他綿長又刺痛的情感一一嚥下或洗去。

「我不在的期間，江允澔那個笨蛋也要請你多多關照了喔！」慕辰開朗無畏的面容，即使在雨水潸然而下的後照鏡中仍明媚風光：

「你一定，要找到那個能陪在你身邊的人喔——！」

如果她願意，他可以持續為她帶來快樂。只要她想要，他好像什麼都能為她做到。

可慕辰需要的，不只是快樂。

他的感情……從一開始，就不在慕辰規劃的現在與未來。他明明知道，如今卻連貪心都來不及。

結果到了最後，他就如同以往真心冀望的成為她其中一個弟弟。

梁以樂忍不住抱緊她，然後深深地、無可奈何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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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兩天聯繫不上江允澔，慕辰不放心，回家洗完澡換了身乾爽衣服，又騎車前往他住處。

他今天也在家休息，開門放她進去。

她聽說昨天的意外後怔圓眼，伸出微顫指尖，碰了碰江允澔微涼但仍有溫度的額心。

「……現在呢？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溺水……會有後遺症嗎？」

他超不習慣江慕辰小心翼翼的模樣，彆扭別過臉。「沒事啦！就說沒事了，檢查完才出院。」

「沒事？真的……？」慕辰呆怔地喃喃重複著，盯著他一兩秒，不安逐漸轉為怒火，拳頭冷不防地用力捶向他！

「靠！怎麼沒人跟我說？賭個頭，你白癡啊？」

「我是叫梁以樂保密……」他忍不住哀號著閃躲：「哎，別打、別打，我知道錯了啦！」

「不就幸好蘇言學姐經過？哇，我到底該感謝她把你救回來，還是怪她沒讓你下地獄？不行，我得再好好謝謝她。」

心有餘悸又氣呼呼的慕辰皺緊眉心盤腿坐在沙發上，開始在心裡盤算要怎麼向學姐道謝。

慕辰偶爾會出現姐姐的架式，從小到大替他打過幾次架、還幫他擺平了好幾次紛爭。而她火爆又自我時，才是她正常的狀態。

江允澔自知理虧，難得沒回懟，只默默起身從包包拿出那隻機器娃娃給她：

「對了，聽妳提到學姐我才想起來。前兩天硯禹學長特地要我拿這個給妳看，說他修好了。」

「啊？」她聞言目瞪口呆地接過被小心清潔過的機器娃娃，翻找著找到發條轉動，娃娃在桌上活潑的動作讓她漾起欽佩又無奈的笑意：「他怎麼不直接傳訊息跟我說？」

明明每天都掛怪東西在她門上，傳訊息是有什麼障礙嗎？

他也盯著娃娃看，「誰知道。他只有說妳想第一個看到。」

學長送的東西，隨著出國日期接近而越發精巧。他今天放了個小型太陽能行動電源，還為了不同接頭畫張說明書標記每個孔的名字。而且，她還聽阿管學長說他錯過了今年的機械比賽。

難道他不去比賽，都在做這些東西嗎……？

慕辰手伸向那隻跳完舞的娃娃，仰頭疑惑著：「你沒事去1606幹嘛？你又不是工程學院的。」

見她對著娃娃勾起沒轍笑意，掩不住的柔和與無奈讓他鬱悶地吐口氣。

他最近為了蘇言學姐去1606去得可勤了，只是那天不是。江允澔盯著牆上月曆那被紅筆圈起來的日子，不禁又想起那天與學長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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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有空嗎？跟我聊一下。」

硯禹聞聲抬頭，與門口的江允澔四目相交，「好。」

他得了同意，一面步入1606一面暗自奇妙——硯禹學長也是他的偶像，這好像是第一次單獨跟學長說話，照理說應該要激動，但卻嗨不起來。

江允澔瞥見他手邊熟悉的筆記本，沉默片刻後低聲開口：

「學長，你能放棄江慕辰嗎？」

硯禹微微頓住望著那雙與慕辰如出一轍的深色眼瞳，此時是難得的沉著嚴肅。

江允澔隨手拉了個椅子坐下，撐著臉轉向那僵住的人影，慢悠而低穩的語調，與他平日在窗口閒聊時大相逕庭：

「從我有印象以來，江慕辰就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她自尊心強、事事都決定得很快，雖然常衝動得讓我覺得丟臉……可她就是這樣。

「我是不確定你們發生什麼事，也聽說過學長的陰影，但學長如果不能守護她的自尊，能不能放過她，讓她無憂無慮地出國？」

「……可以的話，我也想放下或爭取。」硯禹垂下眼睫，慕辰想收回但難以拔除的情感還扎在心口上，每當思念發作，就一陣陣地悶疼起來：

「只是我一直想不透，為什麼……好像只有我在害怕？」

「啥？」江允澔向著他沒頭沒腦的問題歪起頭。

「我在說陰影的事。」

他的語氣平緩沒什麼情緒，似乎是真心在發問。「每年的重要節日，我都會去弔祭。一開始花束、供品很多，隨著時間與節日過去，漸漸地越來越少。今年她生日除了家人以外，只有我跟蘇言去看她。

「我老是被同樣的陰影籠罩，結果大家都在往前走，只有我留在原地。不想讓任何人受傷的想法……是錯的嗎？」

這學長機械造詣這麼強，怎麼感情……那麼笨哪？

江允澔腹誹完，痞痞地聳肩：「你若問我，我會說——當然是錯的。與人相處會受傷，難道把人推開就沒人會受傷了？」

硯禹想起慕辰在懷裡哭泣的模樣，沉默著收緊眉心。

江允澔坐在慕辰以前常坐著處理作業的圓凳上，轉眸正好捕捉牆上那準確的電子鐘，分毫不差地跳到下一個整點：

「你怕的只是其中一種結果，但其他的99種結果呢？所有事都是一體兩面，既然怎麼選擇都會有人受傷，當然要選自己喜歡的。等你開始因選擇而獲得或受傷時，不就往前走了嗎？」

「自己喜歡的……」

期中展覽時慕辰吻他，研習時慕辰靠在他身上時，他都曾閃過這種任性的念頭。

「學長，思考不了的，就交給感覺。怎麼選都好，至少……誰也不要絆住誰啊！」

江允澔收回視線，觸見他停滯的動作暗自嘆息。個性跟感情都那麼衝動的江慕辰，怎麼會栽在情感這麼慢的學長身上啊？真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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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原本還在端詳娃娃的江慕辰疑惑他幹嘛不回答，轉頭打趣道：「所以你去1606只是為了帶這隻兔子回來？也太少女了，你的女神知道你有少女心嗎？」

他複雜地盯著她片刻，淡淡回嘴：「囉嗦喔，妳煩惱自己的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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ʕ •ᴥ•ʔ：以樂是個令人心疼，但依他的性格又能預期其結局的腳色。雖說會吵的孩子有糖吃，但面對慕辰，即使吵也沒用啊！

明天有加更！下一章甜甜預警，慢吞吞學長終於軟體更新完成？ヾ(´︶`*)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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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年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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