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點，偌大的實驗室裡已經人去樓空，一片昏暗，除了幾臺儀器在黑暗中閃著指示燈號，就只剩下囚禁著白狼的空間還亮著白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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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強化玻璃外盯著白狼已經將近兩小時的，是雙眼失神的玄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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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識早已飄得老遠，無法整理突然湧入腦中的過量資訊，理智罷工，逃避似的不去回想他已經血染雙手的事實，於是他就像個斷線木偶一樣，呆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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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玄御嵐等人離去後，白狼明顯冷靜許多，不再失控地想掙脫鎖鏈，而是靜靜的趴在地上，除了時不時會發出嘶啞的呼嚕聲外，偶而也會用尖銳的目光與玄羽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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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站在這裡多久？」那名女指揮官坐在控制臺前，閱覽完手中的報告書後，朝少年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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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玄羽還傻在原地，她嘆了口氣，心想雖然是自己自告奮勇表示願意留下來監視玄羽，但她沒有想過少年這麼一待，竟直接待到實驗室關閉、大家都已經回專屬休息中心的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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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也是為了能找機會單獨和玄羽談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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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看什麼？那不就是很普通的狼而已嗎？」女人從椅子上起身，走到玄羽旁邊，少年下意識往反方向挪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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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麼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只有面向玻璃的臉被光芒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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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指揮官瞇起眼打量玄羽，這男孩並不壯，蓬鬆略顯凌亂的黑髮與幾乎要遮住眼睛的瀏海，皆讓他看起來虛弱無力，但是還算分明的五官卻又襯托出一種說不出的沉著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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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選擇是對的，若逃不出實驗室，想脫離苦海的唯一方法，就只有死。」良久，她突然打破沉默，玄羽露出疑惑的表情看向她，眼裡還夾雜著些許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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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馬上就別過了眼，但是那細微的情緒還是被女人給瞧見，於是她更確信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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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後決定殺了他，是為了給他一個解脫吧？」被女指揮官一語道破後，玄羽的心臟硬生生漏跳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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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不愧是平常就有在使用軍事武器的人嗎？所以才能看出他開槍後的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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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點也沒錯⋯⋯他當時的確是這麼想的，與其要讓那個實驗體繼續困在這裡受苦、互相殘殺，倒不如給他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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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他殺死對方的藉口啊！說什麼讓他解脫⋯⋯如果那個人其實還想活著呢？也許他還抱著能逃出去的意志呢？那個當下的自己⋯⋯到底憑什麼替他做決定？說不定未來還有機會讓他們重獲自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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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羽不敢再往下想，後悔的心情一瞬間潰堤，他將皺起的額頭靠在玻璃上，也顧不得女指揮官就在旁邊，逕自將乾裂的嘴唇咬出血絲，而這一切果真被一旁的女人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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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外的是，她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質問玄羽為什麼要演這齣戲，只是默默轉過身往自動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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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裡的一切，看不下去的不是只有你。」她拿出識別卡時，用話中有話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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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見這句，玄羽整個人忽然清醒過來，女指揮官剛剛說了什麼？看不下去的不是只有他？那不就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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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那是什麼意思！」他抬起頭問道，難道說，「指揮官」也只是個幌子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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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面上的意思。」女子邊說邊開啟自動門，玄羽愣了愣，最後選擇跟著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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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實驗室的路上兩人都保持靜默，玄羽之所以沒有再追問的原因，是因為他認為，若是此時對方問他有什麼計畫，他可能也會先隱瞞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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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各懷鬼胎的世界，他必須謹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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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要提醒你一點——」走出接待大門時，女指揮官再次打破寧靜：「我絕不會讓自己赤手空拳的戰鬥。」3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2ThWcW99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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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明白了這句話再來找我。」她看著欲言又止的玄羽如是說，然後便直接往實驗室一旁、類似員工宿舍的建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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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空蕩蕩的街道上只剩玄羽一人，他踢著碎石，四周萬籟俱寂、猶如死城，漆黑的夜空理沒有半點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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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讓自己赤手空拳戰鬥⋯⋯」他喃喃自語，好像領悟了什麼，卻突然想起已經過了最後一道陽光消失於地平線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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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應該還有備用信紙吧。」不知為何，玄羽的思緒一下子又回到初雪身邊，彷彿還能看見那水藍色的瞳，手裡也還殘留著彼此的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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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力量，他赤手空拳戰鬥，所以他只能殺了他救不了的人⋯⋯3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1icVke0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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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一次，一定拯救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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