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風、歌 - 第三曲、疑竇（4）

見溫德爾不再追問，波恩鬆了口氣，但法萊雅緊接著便向他問道：

「回到正題，波恩，你覺得修斯伯爵為何要隱瞞他仍有附庸這件事？」

波恩思索道：

「也許是保留兵力，或者是不想讓他們因為上陣而犧牲？」

法萊雅搖頭道：

「就我先前聽到的傳聞，他應該不是這麼為部下著想的人，肯定是有其他因素令他想要保留兵力才對。」

「嗯……」

見波恩一副百思不解的模樣，溫德爾突然道：

「合眾國……應該只有一個國王吧？」

一聽這話，波恩頓時皺起了眉頭，不只是因為對這突如其來的疑問有些摸不著頭緒，更是因為溫德爾這話在某些場合，已經可以拿來當作定罪的理由了。

波恩沉聲道：

「這是當然，還有請注意你的言詞，溫德爾。」

相對之下，法萊雅並不怎麼在意溫德爾大不敬的發言。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也知道儘管溫德爾因為久居鄉間而有些缺乏常識，但並不是個會問膚淺問題的傻瓜。經過一番思索，她大致猜到了溫德爾心中的想法。

「溫德爾，你是想說修斯伯爵之所以隱瞞附庸的存在，是為了把他們留在身邊保存實力，而保存實力的理由是因為他效忠的並非國王，而是另有其人？」

波恩面色一凜，溫德爾則點頭道：

「沒錯，但我還有一點想不通，賜予領主封地的人不就是國王？那麼除了國王，伯爵還能效忠誰呢？他總不會是打算自己起兵叛變吧？」

法萊雅側頭想了想，說道：

「倒是有另一種可能。現任國王陛下—泰倫尼．帝賽爾年事已高，近來也一直盛傳，陛下即將傳位給馬上就要成年的梅西王子殿下……」

「就算領主效忠的真是梅西殿下，也無法解釋現在這種情況吧？既然即將要繼位，梅西殿下更沒理由需要擁兵對付國王陛下。」

溫德爾立刻點出問題所在，但法萊雅搖頭道：

「別急，聽我說完。泰倫尼陛下除了梅西殿下之外，還有另一個兒子，年紀只比梅西王子小一歲，所以說……」

說到這裡，法萊雅停了下來，因為她意識到再說下去，一旦被誰聽見告了密，可是會惹來殺身之禍。雖說她身為御風者，就算真的有人告密，也不至於會有生命危險，但恐怕還是免不了不少麻煩。而且，她和溫德爾都敏銳地注意到，雖然瑞佛還是安安靜靜沒什麼反應，波恩的臉色卻明顯變得相當難看。

「肯毅大哥，冷靜點。」

此時，瑞佛以清亮的嗓音說道。他的聲音中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甚至還帶著某種莫名的威嚴，讓人不禁覺得這完全不像這年紀的孩子應有的語氣。

聽到這樣的聲音，法萊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瑞佛。

瑞佛一發話，波恩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臉色不大好看，他微微向瑞佛點了點頭，表情便恢復了正常。當然，這個話題也就此結束。

過了正午不久，四人決定先停下來簡單吃些乾糧充當午餐。這時，瑞佛將波恩拉到一旁，兩人低聲不知在討論些什麼，起初波恩先是不斷搖頭，最後才像是終於同意一般，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見狀，溫德爾和法萊雅對望一眼，法萊雅搖搖頭表示不要過問，溫德爾則微微頷首表示理解，再說，他本來就不打算多嘴。

午餐後稍作休息，四人便繼續上路了，他們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前進，直到到達下一個交岔路口，波恩才忽然示意眾人停下來，然後走近溫德爾和瑞佛乘坐的馬匹，幫著瑞佛下了馬，說道：

「正如兩位所見，」

波恩指了指左手邊遠方山丘上的城堡。

「左邊這條路通往修斯伯爵、也就是此地領主的城堡。右邊這條路，則是繼續朝西通往領地之外，也就是兩位打算前進的方向。兩位就請繼續前進，至於我和瑞佛……畢竟伯爵和我們家也算是世交，既然都路過了，我們還是決定前去拜訪致意一番。」

法萊雅淡淡地問道：

「但是你們本來沒有這樣的打算吧？」

「呃，話也不能這麼說……」

法萊雅直指重點的語氣讓波恩支吾著不知該如何回答，就在這時，瑞佛開口替兄長解圍道：

「確實，我們本來沒有這個打算，但後來想想，這樣的決定實在是有欠周詳，畢竟家父是十分講究禮數的人，要是他知道我們明明路過伯爵的領地，卻連一聲招呼都沒打，肯定會狠狠數落我們一番，所以經過討論之後，我們還是決定去拜訪伯爵。雖說我們也希望能順道招待兩位，但畢竟我們不是主人，無法替伯爵作主，所以恐怕必須就此與兩位道別了。」

說完，波恩和瑞佛同時躬身行了一禮，尤其是瑞佛臉上帶著十足的歉意，也許是因為當初提議同行的是己方，卻又半途決定分道揚鑣，而感到有些過意不去吧。不過溫德爾和法萊雅倒是不怎麼介意，溫德爾在意的反倒是兩人突然要拜訪領主的真正原因。

總不會是要去告發自己和法萊雅吧？

想歸想，溫德爾並沒有表現出心中的憂慮。

但法萊雅似乎對此毫不擔心，只是禮貌地向波恩說道：

「您願意順道保護我和溫德爾，我們已經是萬分感激了，還願將來有緣能予以回報。風兒總是吹向四方，我們就此別過。」

語畢，法萊雅微微一鞠躬，溫德爾見狀便也跟著照做。雖說在他的觀念中，告別時揮揮手、最多不過握個手也就夠了，像這種身分高貴的人之間才適用的禮節和道別用的詞句，他可是連一點概念都沒有。波恩和瑞佛也輕聲說道：

「風兒總是吹向四方。再見了，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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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曲、疑竇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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