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失憶日記 - 第三章跳舞的NieNieNie

為錢發愁的聶倩倩，過了兩天除了戴耳機練功就是看手機的日子。

然後在星期三的正午前，收到了來自南半球的電郵。

“You landed already? Call when you are free.”

是Martha發過來的，她是聶倩倩在紐西蘭時在其中一個Dance party上認識的朋友。

Martha說的call絕對不是打電話，聶倩倩於是退出電郵點開WhatsApp。

她下機當天就換了本地的SIM卡，但WhatsApp上的號碼仍然是+64開頭的，主要是覺得轉號碼太麻煩。可是為了在這找工作，轉號是必需的。

她點開Martha的頭像。

［NieNieNie］：What's up？

［Mar-tha］：Remember that before you left you asked around if anyone wanted to get second handed dance costume. Here's one coming ask me!

聶倩倩這才想起還有這事。她在舞蹈圈的小群組中掛了個出售二手演出服post。可當時不是沒有人來問詢嘛！

對此Martha的回覆是這樣的。

［Mar-tha］：No, she said she was away at that time, then when she flew back she couldn't connect you anymore.

聶倩倩這就為難了。

那時候她想要回來，可有些東西寄回來是超級非常十二萬分之不划算。

那些不太正式也非常便宜的是沒有市場的，也就算了。

她把所有的正式的舞衣都放二手了，可五件才賣出兩件，就沒人問津了。

［Mar-tha］：Nie？Still there？

［NieNieNie］：yes, no one was asking so I shipped them home before I came back.

［NieNieNie］：they are still being shipped！

［Mar-tha］：OMG! So?

［NieNieNie］：say no to her.

［Mar-tha］：oh, alright. I'll tell her.

聶倩倩回覆後，就放下這事了。接著就順便把號碼換成本地的，然後發通知讓contact把換了號碼的自己加回去。

一切搞定之後，［叮！］的一聲，Martha打頭陣來訊息了。

［Mar-tha］：I told her that you moved. And give her your recent contact.

［NieNieNie］：ok.

二人聊了一會才收回手機。之後聶倩倩又投入地練功去了，練功後又在手機上努力。

這麼一晃便到了年底，說是年底，其實就是五天，因為她回來的時候已是下旬。

2016年的最後一天是星期六，梁正衡吃過早餐後，便一臉興奮地跑到聶家母女在柴灣那280呎的小小窩居。

「姐，我功課都做好了！」然後雙眼亮晶晶的瞪著聶倩倩。

聶倩倩看他這樣子就覺得好笑。

「這麼早。」她看一眼牆上的時鐘--10.30am。

「等一會吧，我吃早餐。」

今早她起來時上早班的聶媽媽已經走了，她在家裏喝了杯溫水就開始練功。她媽要真在的話，還真不好意思當著聶媽媽的面練功。

剛做好cool down，梁正衡就來了。

事實上她不只要先吃早餐，還去洗了一個澡。

要是不熟的人，在這麼個狹窄空間裏聽著一板之隔後的洗澡聲，可能是會覺得尷尬，可這異父異母親姊弟二人嘛，尷尬是不存在的！

「姐！甚麼意思？」梁正衡疑惑地望著聶倩倩，又望向大廳中的那堆的東西。

迷你版藍芽擴音器、便携式三腳架、迷你平板、樣式火辣的拉丁舞衣、閃亮誇張的頭飾，還有大得異乎尋常的化妝箱......

還有過了膠的彩色print out。

「Flash mob！懂嗎？」聶倩倩一邊吃三文治，一邊對梁正衡說。

「不懂啊。」

「唔。」聶倩倩不動如山的繼續吃早餐，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梁正衡「哦」的一聲，不懂不要緊，手機在手，Google我有，低頭在手機上劈裡啪啦的運作起來。

快閃黨（亦稱快閃族；英語：Flash mob）是一群人透過互聯網或手提電話短訊相約在指定時間和地點集合，然後一起做出一些特定的動作（例如拍手掌、叫口號等，一般是不違法卻很引人注意的動作），又在短時間內若無其事般急速消失。這種行為被稱為「快閃行動」，可視為一種短暫的行為藝術。又有聰明市民（Smart citizens）、快閃暴走族、行動幫等稱呼。

「我懂了。」

聶倩倩吃好了，拿起一旁的咖啡嘬了一口：「懂了就好，那收拾收拾便走了。」

「去哪啊？」

+++++

梁正衡穿著半新的洗水牛仔褲，上配墨綠色V領緊身T裇，gortex外套下可見胸前斜挎着一個流行腰包。

「青春就是好啊。」聶倩倩望著這小鮮肉，不由得感嘆。

青春無限好的梁正衡，拖著帶滾輪的旅行袋，表情頗有點一言難盡。聽到聶倩倩的話，回頭道：「姐你又不老。」

他姐青春常駐、美貌長存，幹嘛唉聲歎氣傷春悲秋的？！

突然，他想到了甚麼，慢下腳步，等著在後面的聶倩倩與之同步。

「姐，你男朋友呢？」

自從聶倩倩回來後，梁正衡就隱隱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是甚麼不對勁。可就剛才那一瞬間，他開竅了-- 那不對勁就是「他」啊！

她姐這麼久難道沒有男朋友？

「甚麼？」聶倩倩腳下頓了。

她皺眉想了想，才又舒開眉頭，淡聲道：「哦，他啊！」

梁正衡抓狂：「他啊」是甚麼意思！

一怔，心道：難道真有情況？！

可是，那也不對啊！姐獨自回來一星期了，要真有這麼個「他」，那肯定是break up了啦！

不禁暗罵自己蠢！

「姐......」

獨自懊惱的親弟正苦惱得邁不動腿了，身為正主的聶倩倩卻依舊步履堅定、神色如常地拍卡出閘。

回過頭來：「快走！晚了可搶不過菲傭姐姐的！」

梁正衡有點發懵。

甚麼叫搶不過菲傭姐姐？

不過這個疑問很快就讓現實給解答了。

周末的尖沙咀天星碼頭......懂？

文化中心外人山人海，隨處可見自帶紙皮墊的外傭，席地野餐。

也有從文化中心看完活動出來的，也有附近星光大道過來的遊客，當然也有到海港城shopping的......

「這麼多人......」話是這麼說，可梁正衡說話的時候，目光嫌棄的看著那一團一簇的外傭行列。

「說甚麼呢？人家礙著你了？」聶倩倩一敲他腦門。

「有礙觀瞻啊！」

「礙你的頭！」這話聶倩倩不愛聽。「人家大老遠來這謀生，假日就跟同鄉在這聚聚舊，又礙你甚麼了？！」

「姐！」梁正衡摸了摸頭，有點委屈的叫了一聲。

「你沒試過孤單一人身在異鄉的經歷！」聶倩倩看他不以為然的樣子，搖搖頭。

「姐！」梁正衡不知說甚麼，他真的沒有這經驗啊！

聶倩倩「哼」了一聲，示意他拖著東西跟上。

轉了一圈，聶倩倩挑了一個相對較寬鬆的位置，指示著他把東西都架好，接上迷你藍芽WiFi，再把那過膠了的print out貼在三腳架上。

那上面有著Instagram與YouTube的圖樣，還明晃晃的寫著：NieNieNie。

一切準備就緒。

聶倩倩一聲令下，梁正衡手指一點，熱情的流行音樂響起，聶倩倩外套一丟。

身穿貼身高腰運動褲，熒光粉紅的露臍運動小背心，腳上一對金色Nike運動鞋。

“So cool！”

架好了聶倩倩的手機後，梁正衡舉著自己的手機，也上了自己的直播，一邊還給旁白了。

「cool！cool！cool！很cool是吧？」

「這是我姐！」

「外國剛回來的！」

「你們說跳得好不好？」

梁正衡一邊胡說八道，一邊驚嘆。

「網上的朋友們啊，是不是很羨慕我有這麼個厲害的姐啊？」

圍觀的人有本地的也有遊客，有的看完鼓個掌，有的還在那「NieNieNie」的牌子下丟下打賞。

正在直播的梁正衡，眼角餘光看到打賞，先是一愣，然後一絲奇怪的驕傲升上他的心頭。

「我姐真是太厲害了。」梁正衡把鏡頭轉過來，讓眾網友看到那些打賞。

-----你姐厲害。

-----擺街賣藝啊！

-----是高級行乞？

最後這話梁正衡就不高興了。他一扭鏡頭，對準自己那舞場無敵的姐姐：「我姐無敵！」

+++++

本地沒有賣藝一說，不是行乞，就是大媽阻街。聶倩倩回來前曾看過新聞，大媽強行賣藝豔舞擾民，有警方來抓的。

故此，聶倩倩一舞既終，外套一穿，一聲令下，梁正衡手上還舉著手機，空著的手卻是把腳架連手機一把抄起，丟進帶棍子的旅行袋。

「走囉！」

兩分鐘的舞蹈直播，決不足以火起一個人，反倒是走鬼的一幕給梁正衡加了一點流量。

-----哈哈哈哈

-----直播走鬼哈哈哈

二人行色匆匆，落荒而逃的樣子讓觀眾們哈哈大笑。

姐弟倆心焦如焚卻面上不顯的離去，跑到海港城裏去了，而直播中的手機已在跌跌碰碰中關掉了。在人山人海裏的商場裏找個位子坐坐可真困難，無奈的二人轉了一圈，又走了出去。

「姐啊，我們去哪？」

「唔......港鐵站吧。」

梁正衡懵了一下，這麼大陣仗的出來，就拍個兩分鐘直播就回去啊？

「那，要不去吃個飯？」聶倩倩這下也想到了，這麼一出來卻甚麼也不做，好像浪費了一天。

「好，你回來了我也沒請過你吃飯。」

「我請你吧，你還在讀書。」

「我有零用錢啊，而且我也兼職了。請你一頓半頓的，肯定沒問題。」

「唔。」聶倩倩接過手拉把子，繼續前行。

「去哪？」

「吃飯啊。」

「哦。」梁正衡緊跟著姐的步伐。「去哪吃？」

「你請客，你做主。」

「哦。」梁正衡就一步上前又搶過手拉杆，拉著聶倩倩的手，笑得一臉燦爛的繼續往前走。

可是這個燦爛的笑容，在經歷了三四家全店爆滿的平民茶餐廳之後，便開始有點龜裂了。

聶倩倩低頭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14.48。

「這邊的餐廳，都是這麼旺的嗎？」

梁正衡苦著臉：「也沒有很旺，只是今天是星期六嘛。」

「哦。」聶倩倩停下腳步。

說實話，幾年沒回來過，回來一個星期都宅在家裏練功寫資料上網以及整理東西，回來七天她的地圖只有機場到家，貨真價實的兩點一線。

哦，還有昨日收了那個臨走時從紐西蘭ship過來的包裹，就是那個裝著dance costume的那個。

「我不懂路，你說去哪就哪，快拿主意。」

梁正衡心裏抖了抖，他姐快要不耐煩了啊，下一句大概是不吃就回家。

「不如回家吧。」

「不如去我家！」

事實證明事隔多年，梁正衡還是了解他姐的，就在她說要回家的時候，他也甩出一句去他家。

「你家？」聶倩倩挑眉。

「跟人合租的啦。」

梁正衡作為單非，小時候跟著媽媽住在天后的唐樓。那是梁媽媽的房產，母子倆並不算貧窮戶，梁媽媽自己franchise了個7-11，上班時兒子就放在月繳兩千餘的育嬰園，大點到了幼兒中心，再大點反是上半日制的幼稚園，其餘時間由親自帶著上班。節假日梁爸爸會從內地回來，一家人看來沒有因為分隔兩地而生疏。

梁小朋友升上小學後，梁媽媽卻病倒入院，跟聶婆婆當了病友，最後輾輾轉轉梁媽媽去了，而梁小朋友卻竟然長期託到了聶媽媽家裏去了。

雖然聶倩倩這幾年在外國，卻不是跟家裏斷絕來往的，早已知道天后的唐樓單位放租出去，每月租金成為了梁大朋友的零用錢。而梁大朋友在節假時不是到內地陪他爸，就是賴在聶媽媽家裏。

這時候梁正衡說的家，肯定不是她媽留給下來的唐樓單位，而是跟大學朋友在校園附近合租的一個小單位。

「哪裏的？跟誰合租的？」

「第三街，兩房一廚一廁，跟兩個同學合租。」梁正衡一聽聶倩倩的問話就諾諾的說。

第三街，沒問題。

兩房一廚一廁，沒問題。

跟兩個同學合租，聽著是沒問題，可是，他的樣子有問題！

聶倩倩一雙亮光閃閃的眸子，直直地盯著梁正衡。

「兩個男同學。」梁正衡笑笑，低聲道：「我們在那搞私人補習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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