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藏紅 - 第兩百二十七章　再一次機會(新修版)

第兩百二十七章　再一次機會(新修版)

Feb 18,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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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手翻開牛皮紙袋，裏頭全是一袋袋煎好、分裝完了的黑藥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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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電話中說好的藥汁，霍子煜還深知我性的，另外多準備來了一袋拆開就能直接吃的口糧——生菜沙拉、雞胸、麻醬豆腐等等；這一備，就是四五天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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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物，霍子煜幫我備了；老頭發現我逃跑的罵，霍子煜也替我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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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子煜待我好，好的無可挑剔。所有生活細節，方方面面他都將我照顧的無微不至，在他如此細心的呵護下，我若是有問題，大概也只有過得太爽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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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些天下來，理論上應該爽得不得了的我，卻怎麼樣都舒服不起來，甚至……備感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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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回台北當晚，一發現我逃獄，老頭便打電話罵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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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罵就罵，反正早在逃跑前我就料到了會有這通電話。事到如今，他也不能拿我怎麼樣，他要罵，我乖乖地受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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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霍子煜不知道吃錯什麼藥，把電話搶過去就算了，還不停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說什麼是他想回台北才拉著我一起的，平白又多惹了一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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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為霍子煜再反常，大抵也就這樣而已，殊不知，我錯了，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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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霍子煜一連拒絕了四五回那些豬朋狗友出去玩的邀約，甚至連他最愛泡的夜店也不去了，天天就把自己綁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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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我做什麼事，永遠有個「看護」跟前跟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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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和霍子煜混，喜歡的是那種相處百無禁忌的隨意，但此刻霍子煜對我的隨意縱容不見了，剩下的，只有滿滿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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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要我如何放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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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無微不至的呵護是這樣緊迫盯人，那我還寧可他對我隨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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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霍子煜不說我也知道，他始終因為方奕汎的事對我抱著一種虧欠。就算我說了不干他的事，沒有他的推波助瀾，我依然會走上今天這條路，也沒能消除他心中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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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就這麼帶著這份歉疚，連同我的人身安全一起背到了自己身上，成了現在這副過度保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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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從臺東逃獄出來了，但被霍子煜這麼一小心翼翼的保護起來，我忽然覺得自己只是換個地方被囚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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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沙發上爛夠了，我翻身下地，按照霍子煜的吩咐將藥汁和糧食放入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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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箱門一闔上，冰箱上方隨即傳來一陣叮噹響，循聲望去，我看到了那此時已經不該再存在在這個空間的東西——方奕汎釀製的水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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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我方才闔冰箱門的力道不小心大了些，玻璃罐隨著關門力道搖晃發出聲響，我都要忘了它們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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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餐桌上，那自冰箱上取下來，等待著我處置的三壇玻璃罐。按照先前淨空一切的標準，扔了便是了，但當手掌搭上玻璃罐，我卻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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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不論掃什麼進垃圾袋，我都不覺得惋惜，可這一刻，我卻莫名的下不了這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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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頭成功根植在我每吋細胞裡的調酒教育在作祟吧？才會讓我捨不得浪費半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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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過神來，空氣中甜香四溢，玻璃酒壇不知何時已然被開啟了，一根湯勺倒扣壇緣，酒杯中淡黃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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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中的香甜酒氣就像賣力攬客的牛郎，不斷地對人搔首弄姿，誘我舉杯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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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記得，當時方奕汎還相當入戲的一面切著水果，一面對我畫著美好的大餅，說什麼要在家裡釀幾壇水果酒，讓我想喝的時候隨時都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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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酒釀好了，人倒是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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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奕汎當真是為了達到目的，什麼都說得出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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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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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回想起來，一切都是那麼的荒誕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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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編織給我的美夢，是真的非常的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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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杯就當敬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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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他的敬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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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水入口，我不禁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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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奕汎沒騙我……他真的會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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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甜潤醇厚的口感讓我瞬間為之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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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驚訝也僅僅只是那麼短短的一瞬間，驚訝過後我只覺得自己大驚小怪的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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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果酒那麼簡單，隨手一查就有配方和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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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調酒師，我自己都能自製出幾支風味酒，方奕汎釀出幾壇家常的水果酒，又有什麼好訝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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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就這麼三壇酒，是從釀製到成品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完成的，誰能保證「海釀」就真的出自於他的手，不是讓人釀好了搬到他那裝瓶，做做樣子給我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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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酒是真的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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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是真的，情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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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著喝著，我突然好想念巷口的那家鹹酥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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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致一來，我不假思索的便揚聲喊道：「方奕汎我們去……」話到一半，我才驚覺自己此言的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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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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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是在叫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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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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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眼，方奕汎似乎已經一點一滴的滲透了我的生活，滲透了我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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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習慣真他媽是個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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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好討厭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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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方奕汎根本沒從我這邊拿走什麼，卻好像一下子把我靈魂全掏空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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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來由的，我突然覺得這空間裡的氧氣好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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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需要出去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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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上隨便攔了台計程車跳上去，我違背了對霍子煜的承諾，獨自一個人閒逛到了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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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晚了餒，妳不回家嗎？」熱心的中年計程車司機透過車內後視鏡與我對望，「妳一個女生在外面晃很危險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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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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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又變回了那個沒有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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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可能，那個地方從頭到尾都只是我的住所，根本就沒變過，只是我一時之間被迷惑，誤以為那是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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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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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需要我送妳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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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這樣家人會擔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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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齁？妳跟我說妳家地址，我送妳回去啦，不然妳不說要去哪，這樣一直開，我也不知道要開去哪裡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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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車內後視鏡中那關心的目光，我明白計程車司機的好意，但我還沒那個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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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大哥麻煩幫我前面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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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不是住宅區餒！」我突然的要求頓時讓司機一陣緊張，急忙就是一通解釋，「我齁，沒有要趕妳啦！我只是覺得妳回家比較好啦，妳要是不想回家也沒關係啦，不用隨便下車啦，我沒有不想載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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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我前面下車，我這邊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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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好啦！」儘管臉上寫滿了狐疑，計程車司機依然應我的要求在路邊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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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了錢，下了車，就算已經走出了一小段路，我依舊能感受到背後那不放心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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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街邊其中一家還亮著燈的店面踏去，掏出錢包，我從中抽出一張卡片按在門上，木門「喀」的一聲開啟。進門前我不忘轉頭向停在不遠處的計程車點頭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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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循著階梯向上，一踏上酒吧的營業區域，迎面而來就是一句不甚友善的：「妳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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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開店還不歡迎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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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那個小男朋友咧？」無視我的嘲諷，溫韶旭說著就朝我身後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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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手了。」將包包擱到吧檯上，我逕自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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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呿，啊不是很恩愛？」嘴角勾了勾，溫韶旭毫不打算掩飾自己看笑話的心態，「才過多久，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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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甩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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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知道？」沒想到這個沒心眼的直腸子也有眼光準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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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看妳那衰小臉也知道。」姓溫倒是一點也不留情，「是我也甩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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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樣，來買醉？」他一面擦著桌面，一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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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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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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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跳上車，我只要求司機隨便在附近繞繞，誰知道開著開著就開到了這裡，司機又在前面的紅綠燈問我目的地，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就在這裡下了車，莫名其妙地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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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都來了，我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再給這傢伙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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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也不知道是因為沒有老頭的治癒調酒加持，心理作用使然，還是剛剛破戒偷喝了酒，身體怪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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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調不是春藥的治癒調酒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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