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後傳 (BG/GL短篇集) - 常悠龍妃的睡眠 01. 王的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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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正是秋末，很快就會贏來滄雨城的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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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德注視著躺在身邊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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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正好是兩人認識交往後十年，也是亞德第一次面對這樣龍族的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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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知道龍族也會冬眠，是在亞德的父親、也就是現任的魔王龍．曼德沙的即位大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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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先代魔王徹還未離開滄雨。亞德偶爾會跟絡緹雅一同拜訪，更多時候會獨自在書房與他碰頭。這位即將卸任的魔王陛下心情愉快，笑臉顯示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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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翔多數時候都在，徹會在亞德來訪時讓出空間給他。他們有時候一起用餐、飲酒，或者享用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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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德從最初滿臉通紅，到後來逐漸習慣酒精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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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遜位魔王的講述與龍之君主的補充下，逐漸對自己體內的龍族血統有了基本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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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話中關於龍族的描述，往往帶著許多神秘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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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些古老的講述中，他們是殘暴、隨心所欲的半神，將弱小的人類當成繁衍後代的寵物圈養，恣意把玩戲弄。在極其稀有的時候，他們會將屬於龍族的權能短暫賜給心愛的玩具，避免他們過早地走到生命的盡頭，讓地面的生物擁有長壽，成為半神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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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權能也是人們對龍族趨之若鶩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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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德你知道嗎？龍族其實也是需要冬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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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德一愣，「你說的是像熊還是其他動物那種冬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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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可以這麼說。」徹啞然失笑，「這是因為下界魔力不足，即使在魔力不足的的地方也可以通過睡眠補充魔力。我第一次看到龍翔長眠，好像是在跟她認識好一段時間。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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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翔從鼻孔裡發出不屑的輕哼。「我可是偉大的龍，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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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很簡單地就被封印。平常看起來張牙舞爪不可一世，在信任的人面前卻像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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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翔被說得啞口無言，滿臉不甘心：「那可是因為我相信你啊！成年的龍族雖然永生不死，每一次的重生卻伴隨著記憶的喪失。這對龍族來說，就等同於死亡。在外人面前閉上眼睛，可是把脖子交給對方的行為，你大可以感到驕傲。」說著還得意地揚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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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徹彷彿撫摸著野獸般，捏了貼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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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相信人，可是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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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其實是想說「妳不該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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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勸戒、又似拒絕，溫柔多情又帶點事不關己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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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翔自然看出這點，輕蔑地咧嘴一笑，露出嘴角尖銳的獠牙。「親愛的魔王陛下，我的信賴可不是你想的那種黏膩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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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徹比了個請的姿勢，表示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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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是龍族。我們所謂喜歡，就是覺得被你掐斷脖子也無妨。所以我並不怨恨溫．瑪格林，自然不會因為你的反抗發怒。倒不如說，我挺喜歡你反抗的。」龍翔那雙綠色的豎瞳洋自信滿滿，也只有她敢用這種近似寵愛的態度面對滄雨的紅色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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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容難得從魔王陛下的臉上消失了，徹一臉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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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真是討人厭的興趣。」說著給龍翔倒了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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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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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酒杯輕輕相碰，各自飲下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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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關係難以言喻，亞德本以為徹長年尋找龍翔是因為愛，否認不過是因為好面子。實際來看，兩人的關係近似戀愛，卻又不只如此。他們確實默契絕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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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翔舔了舔嘴唇，帶著幾分醉意的道：「所以說，小子你可得好好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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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要學習的地方實在太多了。亞德表情空白了片刻，帶著歉意問：「您是指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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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翔的大手抓住亞德的腦袋，「哈哈哈！誰在乎你們人類那種無聊的規矩，我在意的當然是珞的事！我們整個龍族可都對你寄予厚望，不儘快成長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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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龍族？」亞德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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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當然！難道你以為黑龍君主跟蒼龍君主隨隨便便就會在下界現身？他們是為了見你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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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龍翔的說法，可以知道這似乎是件很光榮的事。亞德對龍族了解不多，只能禮貌性地陪笑道：「他們來見我是因為聖王藍。但她對我來說，只是某個很偉大的祖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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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東西……不是說完全沒有意義，但不是主要原因。」龍翔撓著腦袋，「我想想應該怎麼解釋。但是，你不只繼承了聖王藍的靈魂，更是珞喜歡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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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德眨了眨眼，一臉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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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翔一副看著笨蛋的眼神，深深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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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恩人什麼的，肯定是作為戀愛對象這點更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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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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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徹掩著嘴笑。「我好像可以理解，某種程度上是這樣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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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的性格跟藍一樣，那可是非常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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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我以為跟初代聖王類似，是一種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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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亞德真誠的疑問，有話直說的龍翔難得欲言又止，求救似的看向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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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王陛下被她盯著也不著急，等著龍翔等不及用眼神催促，徹才忍俊不禁地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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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徹、曼德沙！你以為我不會真的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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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捨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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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徹的答案出乎意料。這答案並不溫柔，甚至帶著點被愛的從容，幾乎算是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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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翔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搞得腦袋混亂，一時愣住。「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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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徹笑起來，發自內心地。「岔題了。說回來吧，不需要過分擔心。亞德雖是神族，同時也是魔族的一份子。他們只是需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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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翔滿臉狐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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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我是這麼想的。就像妳總是會回到滄雨一樣，未來的某一天，這裡也將成為珞緹雅的休息之處。她會在這裡熟睡，建立自己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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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徹的話語、龍翔莫可奈何中帶著縱容的神情，讓亞德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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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珞那孩子過度使用魔力，身體狀況不是很穩定，你可得仔細看著她。那孩子雖然看起來大剌剌的，喜歡為人奉獻，你身上的混沌魔力很適合她，只要跟她親近，狀況就會逐漸好轉。」龍翔頓了頓，「你知道魔力交換的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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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接觸，還有體液的交換。」亞德回想課堂上的內容，慢慢地臉紅了，「這在龍族也適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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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此刻，咀嚼三人的整段對談他才完全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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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龍族來說，在他人面前熟睡意味著能夠將性命交給對方、是全然的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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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徹隱晦地說，總有一天珞緹雅也會像龍翔信賴他那樣能對亞德徹底安心、能夠在滄雨誕下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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