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的校愛活動》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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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見你們親密的擁在一起，是不是？」副校長說，聲音像一隻老牛低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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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皆沉默，仿如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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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恥辱，我校創校多年，從未見過這等傷風敗俗的事。」王老師搖搖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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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道德敗壞？」張天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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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為人師表，該有其師德，不能勾引心智未成熟的學生，也絕對不能一起。說出來都覺得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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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勾引我。我是真心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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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未成年，根本分不清那是崇拜還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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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差一年成年，真的那麼大差別？未成年就不懂愛，你最心智成熟就你最懂愛？明明追不到廖老師，現在因愛成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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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凡！」廖敏兒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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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閉嘴！」王老師滿臉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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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跟學生戀愛是絕對不能一起。」副校長按下激動的王老師，然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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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單純因為身份阻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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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管多大的愛，身份還是身份。老師跟學生之間有不對等的權力關係，利用這種這種不平等發展戀情是不應該，而且你也可能只是牛犢戀時期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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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什麼牛犢戀時期，張天凡是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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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校，我們沒有發生什麼事。」廖敏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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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算沒有做什麼事嗎？」王老師打開手機展示，有人將他們抱着的相片放上討論區，已經引起一片嘩然及聲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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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遇見她前男友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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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離不開：「淫底老師。」、「為什麼我遇不上。」、「世風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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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嗎？看到你們的自私行為有多影響學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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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廖敏兒說：「這件事上確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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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單方面喜歡老師。是我強抱她，她是不願意，曾試過推開我，但我不願意。」張天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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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廖敏兒用詫異的目光望着他，他還是堅定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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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一直搔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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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應該是唯一能拯救老師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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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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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師妳不用替我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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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就知道是你。」王老師像找到一個合理理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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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的校長突然開口，盯住廖敏兒說：「就用這個理由，起碼能對事件傷害減至最低。承認學生單戀廖老師妳，不但能保住妳的教席，對學校聲譽也影響最少。過多幾日，網上的言論丟淡後，就用『學生一時情不自禁，做出失控行為』去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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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他也想放廖敏兒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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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事必有懲罰，張天凡你以後不准再接近廖老師，停課兩星期及記一個大過。廖老師也調任其他班的老師，以後不得接觸來往。張天凡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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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凡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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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如果到這裏，也算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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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前，他們互相對望一眼，眼神充滿千言萬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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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教員室，張天凡看見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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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漠地盯住他，目光冰凍得像看一件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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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的兒子麻煩你們了。」她向眾老師一一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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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凡的母親具有貴氣和儀態，外人都喜歡她。卻只有他一個知道，他母親是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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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校園時，還有不少奇異的目光和流言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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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真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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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老師搞上了，要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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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校門的一刻，她母親便沒收他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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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再跟那個老師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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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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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家的臉都給你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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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就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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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亮的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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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困在家裏兩星期，感覺就如坐牢般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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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期間，連出房門，他的母親都會緊張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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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都不見你，你不用陪你的男友嗎？」他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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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搞出這樣的大頭佛，我能走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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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兩星期過去，他急不及待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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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不見、教員室不見、其他課室不見、食堂不見⋯⋯不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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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問其他同學，只有陳賢回答他：「廖老師兩個星期前離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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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職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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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耶⋯⋯這個我不清楚。」陳賢好奇地問：「她沒跟你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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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我手機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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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如果她想，應該也會留言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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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張天凡陷入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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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經保住她的教席？她在幹什麼？為什麼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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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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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有心機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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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他的母親每天都會駕車接送他上、下課，免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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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精打采的他，終於精神不振，猶如活死人的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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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食慾、沒生氣、沒想法。看他的樣子好像隨時斷氣一樣。身邊所有人都怕了他，包括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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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其他人歧視的目光，他也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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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再這樣嚇我好嗎？」母親哀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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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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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某天下課時，他腦海忽然想起陳賢的說話，一個念頭浮起，就對駕車中的母親說：「我想去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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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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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買書，應付考試，沒什麼，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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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多次，終於說話，因此母親便答應了，載他來到公園附近那間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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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間從前他們經常見面的店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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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獨自進店，找了一番，終於找到卡繆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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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翻了一次，什麼發現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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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去找她看過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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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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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她喜歡的那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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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到那本她最喜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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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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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喪氣之際，卻望到那本書的書櫃深處有一張紙條，位置隱蔽，不拿起這本書和細心看，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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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署名，但一看就知道是她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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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我的方法好好讀書，努力應付考試。就當為了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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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撕下紙條。眼淚潸潸而下，沾濕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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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有一天，我們會再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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