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兵器的不正經異世界生存記 - 艾爾多利亞

我、凜還有公主正坐在酒館裡。

你問我為什麼沒被處死？

就在我即將要被拖出去時，公主急忙制止了國王。

她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國王便打消了念頭，我又被拖了回去。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大概是公主說的話——我們被當庭釋放，趕了出去。

當我們在王宮外頭像無頭蒼蠅般轉悠時，變了裝的公主從王宮追了出來，帶我們來到附近的一間酒館。

她點了滿桌的菜還有酒水，大大的眼睛閃耀著亮晶晶的新鮮感。

她把浮滿泡沫的麥酒湊到嘴邊，吞了一口口水，眼看就要「咕咚咕咚」地喝下肚。

我趕緊從她手裡奪回麥酒，重新放回桌上。

「喂，你想做什麼，未成年？」

「讓我喝一口看看嘛！錢是我付的欸。」公主嬌嗔道。

「會影響到腦部發育啊。小孩子就乖乖喝蘋果汁。」

「那為什麼她可以喝，我就不行？」

公主忿忿地指著凜。凜喝完了自己的那杯，又伸向我剛剛放回桌上的那杯，小巧的嘴唇上還沾著一層泡沫。

「她是……嗯……她其實已經成年了啦。」我隨口敷衍道。

總不能說她是仿生人吧？公主又聽不懂。

「騙人！明明看起來就跟我差不多大。讓——我——喝——啦——！」

公主大力搖著我的手臂，嘴唇不滿地嘟了起來。

沒用的。

你的撒嬌攻勢對宮廷裡的人雖然有效，但你也該嘗嘗世道的艱辛。

「我的體質比較特別，公主殿下。熱量高的食物可以轉換為更多的能量，像乙醇這種高熱量——」

我一手按住了凜的嘴。你的演算模組沒有故障吧，人工超級智慧小姐？

「她是一個酒鬼啦，身體已經變得沒有酒就活不下去了……我們多體諒一下病人，公主殿下。」我胡謅道。

凜狠狠地往我的手咬了下去。我痛叫了一聲，把手縮了回去，往齒痕處吹氣。這個瘋女人！

「能量……啊，你說的是魔力吧！你是魔法師嗎？」公主雙眼發出期待的光芒。

「嘛……先不說我是不是魔法師，如果是簡單的元素操控，我是可以做到的。」

凜將手舉在半空中，手心突然冒出了一團火球。

像是在演示一樣，火球消失後，又輪流出現水球、土塊、旋風。

這是對「心智粒子」的操控，跟我的超能力同理。在二十一世紀以前，它被稱作「暗物質」。

吵雜的酒館瞬間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像被嚇到似的，連公主臉上都露出驚懼的表情。

「無詠唱……沒有魔法陣……還能一次掌控四種元素……你們果然是異端者！」公主恐懼地站起身來，連連後退了幾步。

「不，我們不是。再說異端者到底是什麼啊？」我疑惑地問道。

公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臉色蒼白地跑了出去。

「叮鈴、叮鈴」，酒館的老闆搖起手上的銅鈴，大聲喊道：「有異端者啊！異端者入侵！」

幾個穿著重裝甲的警衛聞聲而來，踏進酒館裡面。

我和凜面面相覷。異端者是這麼招人忌諱的存在嗎？

「打嗎？」

「逃嗎？」

凜「嘖」了一聲，拉住我的手臂，彎下身子逃出店外。

她用超越人類的速度在街上奔馳，嚇壞了沿路的居民。

「等……等一下，凜，我們要逃去哪裡？」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

「去找公主。她是我們跟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繫。」

凜根本不理會我是人類的這個事實，不斷加速。

「凜啊啊啊啊啊啊！！！！」

到後面，強勁的氣流讓我整個人飛在空中，像一塊破布隨風飄蕩。

嘔。瀕臨極限的半規管讓我頭暈目眩，胃裡的食物湧了上來。

我的嘔吐物化成一道噁心的虹彩，隨著扭曲的景物向後飛逝。

對不起了，那些被我嘔吐物玷污的大叔、大嬸還有小弟弟。

如果要報仇，麻煩找我前面的這個破銅爛鐵。

我們很快便來到了郊外的一片森林。

凜持續在森林奔馳著，我的身體被樹枝等突出物撞來撞去，臉都被刮花了。

到了森林深處的湖畔，凜倏然停下了腳步。

我整個人被慣性力甩了出去，向砲彈一樣射進湖水中。

啊啊，你大可以緊緊抓住我的手。我是個軍人，脫臼之類的輕傷我根本就不介意。

你偏偏選擇把我扔了出去。

很好，凜。這筆帳我一定會跟你算。一定。

我氣喘吁吁地游上了岸，發現公主坐在岸邊的一棵大樹下，凜正彎著腰跟她說話。

「……凜，虧我還那麼相信你們，早知道就不要說服父王了！」公主氣道。

她似乎冷靜了下來，恐懼的情緒已經消失了。

「我們也一頭霧水。」凜說道，「但我們絕對不會想加害你們。」

我甩了甩頭，擰乾衣服和褲子，加進了對話。

「公主殿下，不管異端者是什麼，我們都不會是它。請你相信我們。」我說道。

公主看著我的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噗嘻哈哈哈哈哈……！結城天矢，你的臉好好笑！」

我隨手一摸，就摸到了好幾條狹長的傷痕。現在的我看起來一定慘不忍睹吧。

我索性表演起了顏藝，用手遮住臉，扮了個鬼臉，再打開手掌。

「國王陛下。」我模仿他低沉的嗓音。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公主笑開了花。

我又遮起臉，扮了一個我認為最醜的鬼臉，再張開。

「凜。」

「……」

四周鴉雀無聲，凝滯的氣氛和尷尬的目光讓我知道冷場了。

畜牲。我現在好想死。

「……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不是異端者？」公主打破了沉默。

「我們沒有證據，但——」我急忙說道。

「哼——噠。沒有證據還要我相信你們。」

凜輕啟嘴唇，打算說些甚麼。但就在這時，湖面突然出現了異樣的動靜。

白色的泡沫從湖底不斷浮出，把湖心染得一片蒼白。

一陣強烈的地震和轟鳴聲接踵而至，湖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該不會我剛剛掉進水裡的時候，喚醒了什麼東西吧？

正當我這樣想著，一隻龐然巨物從中冒出，它高大得連天上的太陽都遮住了，周圍瞬間暗了下來。

那是一隻超級巨大的章魚。

它光是眼睛就跟人一樣大，樹幹般粗壯的觸手在空中揮動，觸手下還長滿環著尖牙的吸盤。

不管是被觸手掃到或吸盤吸到，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條。

……不過，淡水中為什麼會有章魚？

「呀啊！是克拉肯！傳說級的魔物！」公主尖叫道。

我和凜對看一眼。看起來是我們出馬的時刻了。

「快逃呀！你們怎麼還待在原地？」公主驚慌地說道，用力跩著凜的衣服，像是希望她快點移動。

「不要擔心，公主大人。」我微微一笑，「放心交給我們吧。」

「殲滅模式第一階段，啟動。」凜說道。

她的軀體瞬間被黑色的物質所覆蓋，反射出金屬般的光澤和顆粒細膩的紋理。

一條條紅色的光影在上面脈動，彷彿深淵的熔岩在急速流淌。

兩把黑色、不反光的刀從黑色物質延伸形成，被凜緊緊握在手上。

那黑色物質其實是奈米液態金屬，組合成極硬又極輕的結構；紅光則是奈米機械，能大幅提高凜的戰鬥能力。

凜飛速掠至湖畔，然後往空中高高一躍——眨眼間，一條觸手就被斬了下來，濺起大量的水花。

克拉肯沉鳴一聲，往凜的身影捲去，但凜瞬間加速，消失在克拉肯的視野裡。

等她現身的那一剎那，一條觸手又被斬了下來。要造成致命傷，這點程度還遠遠不足。

於是我發動了我的超能力。

「爆破時代，投影。」

隨著我對腦袋微型電腦的指令，各種高爆型的武器在我身後悄然現身。

反坦克飛彈、巡弋飛彈、真空彈、炸彈之母……各類炸彈密密麻麻地懸浮在半空中。

壓倒性的數量，壓倒性的火力。光是「爆破時代」就能夷平一座小型城鎮。

當然，作為「最終兵器」，這只是我能力的其中一部分而已。

我盯著凜移動的軌跡。

在她斬下第三條觸手、消失在空中的瞬間，我下了最終指令。

「發射！」

所有武器齊射而出，往克拉肯身上飛去。

「轟！！！」

無數個猛烈的爆炸聲響起，灼熱的氣浪噴湧而出。

爆裂的餘波往四面八方掃去，力道大得連巨樹都彎折了下去。

湖水蒸騰成溫度極高的水蒸氣，在熾熱的火焰中盤旋。

小型的蘑菇雲冉冉升起，再次遮住了太陽。

對不知情的小動物來說，這就是世界末日。

嗖。

凜閃現到我身邊，結束了她的戰鬥形態。

「殲滅模式結束。」

黑色的物質——強化後的奈米液態金屬——如潮水般退去，滲回她的皮膚底下。

公主目瞪口呆地跪坐在地，看了看浮在湖面上的屍塊，又看了看我和凜。

「這是什麼魔法？太恐怖了……簡直是神明一般的偉力！」

「這不是魔法，這是——」凜多嘴道。

我再次按住她的嘴巴，她也再次咬了下去。

「很痛啦！」我捏起她的臉頰，「你可不可以不要多嘴呢，臭機器？」

「被你碰到會懷孕。」

「你連生殖機能都沒有吧！？」

「那個……你們兩位有沒有興趣當冒險者？」公主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拍了拍裙襬。

「冒險者？」我問道。

公主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盾形的徽章，放到我手上。

徽章是由玫瑰、金色光環和王冠組成的，純金的邊框，看起來相當貴重。

「不好意思，介紹晚了，我是蘿莎琳德·艾爾多利亞，艾爾多利亞王國的第三公主。這是我們的家徽，對沒有市民文件的你們應該會有所幫助。」

公主似乎是願意相信我們了，態度變得彬彬有禮。

「嘿欸——你的目的是什麼？」我問道。

包含一開始阻止了我的處刑在內，她一定有什麼目的。

「我的姊姊被強大的魔族綁架了。那是一個S級委託。我相信你們一定沒問題的。」

「這種事拜託其他冒險者不就好了嗎？」

「已經沒有冒險者願意接那個任務了。沒有一個人活著回來……甚至是王室的親衛隊。」公主低下頭，悲傷的神情布滿了她的小臉。

「那也不一定要成為冒險者吧。直接去救回你的姊姊不就好了。」

公主搖了搖頭。

「那裡位於提爾恩大陸的北陲，與魔王城相距不遠。附近的隘口被嚴密地看守著，不是S級以上的冒險者是無法通行的。」

聽起來像個遙遠的地方。被綁到那裡一定有某些深層次的緣由。

魔王城……雖然還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我和凜應該都是有辦法解決的。

畢竟我們被造出來的目的就是毀滅一切。

「凜，你怎麼看？」我轉身問道。

但凜不知道消失到哪裡了。我左顧右盼了一會，才發現她在湖邊拔克拉肯的牙齒。

「這應該是有被懸賞的魔物吧？」凜拔完牙齒，走過來說道：「按理來說，這牙齒是不是能換錢？」

不愧是人工超級智慧。我差點就要一走了之了。我們現在可是身無分文啊。

「是的！克拉肯是傳說級的魔物，你們可以去冒險者公會換賞金。應該有不少喔！」公主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像是真心為凜開心似的。

「唔嗯，那就好。關於你姊姊的事，我們應該能幫上忙，畢竟你也救了這個男人。」

原來你有聽到啊。

「太好了！」公主跳了起來，興高采烈地說道，「雖然我在王室的影響力不大，但我會盡可能給你們提供支援的。」

「好吧，既然凜都說了。話說，要怎麼成為冒險者啊？」

「一樣要去冒險者公會登記，那裡有鑑定能力的魔法道具，你們倆說不定一下就可以成為S級冒險者！」

簡直是遊戲一樣的世界。

別說是時代了，我都懷疑我們現在是不是在地球。

「嗯……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冒險者公會吧。」我說道。

「我要回王宮了，不然父王會擔心。不過帶個路還是沒問題的。」公主說道。

「要回城鎮了，是嗎？」

凜說完，突然摟住我的腰。

哎唷，這個女人。

現在還有旁人在場吶，你怎麼那麼大膽？

「凜？我知道我帥氣的唔哇啊啊啊！！」

話才說到一半，凜就使力把我扛到肩上，像在扛米袋一樣。

「嘿咻。」凜提起公主的身子，將她放在左肩上。

公主一臉茫然，楞楞地望著我，像是希望能從我臉上找到答案。

「凜？你在做什麼？」

我扭了一下身體，卻發現早已被她纖細的手臂牢牢固定住。

「回城鎮。」她擺出了起跑的姿勢。

「等一下。暫停。那個速度不是人類能承受的。」

「這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別管效率了，我們慢慢走回去不好嗎？」

凜無視我的話，開始加速。

「凜，不要。關機。休眠。喂，你聽人說話啊！」

我嘗試用聲控的方式讓她停下，但看來只是徒勞的掙扎。

她的速度愈來愈快，那熟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我看了一眼公主。她的眼神已經死了。

兩道的虹彩劃出了噁心的弧線，跟著地獄般的叫聲隨風而去。

可不可以突然來道閃電劈在她的腦袋上啊？

這是我失去意識前最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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