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神 - 貳章人禁之地

隨著鐵軌規律的叩咚聲，窗外從火樹銀花般的城市，逐漸變成深邃的黑暗，火車上的日光燈故障般的發出嗡嗡聲響如同祛蠅一般，乘客一個一個下站，直到偌大的空間，剩下我獨自一人縮捲在窗戶旁，還不曉得接下來一個禮拜會發生讓我接近崩潰的事情，只感到濃濃的睡意，與歸鄉的雀躍，「反正要坐到終點站，不如小睡片刻吧。」我心裡想著，眼皮也沈沈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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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啷..噹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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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浸在睡眠的我，突然有一小陣無數鈴鐺的聲響，伴隨著如祭禱詞的聲響從腦中清楚的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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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耐煩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處於黑暗因時光而褪色的紅色鳥居，一旁的藍色火炬悠悠照著因歲月斑駁的石製階梯，一路朝著山林深處延綿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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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一切，一股寒意突然竄上我的背部，因為這一切太過熟悉了。

這是我外婆家深山中所謂的「人禁之地」的起點。

但我從來沒有在黃昏之後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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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村裡的每戶人家都會告誡自己的小孩，千萬不能闖入這裡，尤其是黃昏之後，否則神明大人會把你帶走，前往深處，就再也回不來了。

而這個村莊，人口失蹤率遠遠高於其他縣市，長年都會有村莊的人突然行蹤不明，也找不到任何線索，就這樣消聲匿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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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有人失蹤後，村裡的長老們一大清早便會穿上狩衣，拿著神樂鈴與神饌前往這個人禁之地祈禱，無論如何都會在黃昏前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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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卻在最糟糕的時間點踏入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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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我不是還在火車中嗎？怎麼可能！」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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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閃過以往失蹤的案例讓人冷汗直流。

我急著轉身離開這裡，但又無法看清任何道路，二月冷冽的寒風更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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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夢，這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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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滯的囈語著，但沿著額頭留下的冷汗卻又如此真實。這使得我更加著急，緊閉著雙眼希望能快點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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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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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女人的輕笑。

是禁地方向傳來的，我剛好背對著她，頓時血液彷彿逆流般使得我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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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稀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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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妖嬈甜膩的聲音傳了過來。

「咔、咔、咔」

木屐緩慢又規律的腳步聲逐漸向我接近。

我緊張到連呼吸都忘了，五感的聽覺卻在此刻異常敏感。

「咔、咔、咔、咔...咔咔」

突然——腳步聲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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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她正貼著後背，沒有任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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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於害怕而死閉著眼睛的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突如其來的安靜讓我剛剛敏銳的耳朵開始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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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窸窸窣窣的磨擦聲響起。

她舉起雙手—緩慢、無聲的環繞住我的脖子。冰冷、黏膩的感覺隨著肩胛如蛇一般遊走。

從她嘴中發出的無意識地呻吟，伴隨著惡臭的氣息。且感覺到幾滴黏稠的照，沿著我的動脈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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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秒的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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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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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雙手突然用蠻橫的力道掐住我的喉嚨。如蟒蛇將獵物絞首似的，不斷將我的氣管收緊。

瞬間無法呼吸的我。連舉起雙手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只剩逐漸蒼白的嘴發出一些絕望「啊.....啊啊...」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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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能感覺到胸腔正在沸騰，氧氣在絕望中快速的流失，眼睛中的血絲正不斷的擴張開來，將我的視線染成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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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失神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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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收手了，剛剛全身抽搐無力的我瞬間跪了下來。「哈...哈.....哈..怎麼回事....唔哈..」喘著氣的我想說得救了

火車在鐵軌上發出的叩咚聲將我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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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火車上...那剛剛難道都是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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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幻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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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恐的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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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的是，如漩渦般的黑色空洞死死的盯著我，乾枯的青色皮膚下那張撕裂開的嘴角，貼著我的臉露出陰森笑容的詭異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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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家...。這次，輪到你囉.......，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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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尖叫著從座位跳起，一頭撞上頭頂上的火車置物架，痛的我呲牙咧嘴，順著疼痛我瞇著眼環顧四週，剛那駭人的臉如同煙霧一般消失無蹤。

但似乎還能聞到那令人作嘔的氣息，飄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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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剛剛那些聲響引起了列車長的注意，他從前方快步走來，一臉茫然的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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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請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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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情況下，一個活生生的人出現讓我猶豫一下。直到他開始面露出警戒的表情後，才連忙對他說

「沒....沒....沒事，起來撞到頭而已，請問快到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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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幾分鐘就會到站了，請您再稍等一會，不要過於激動，免得又受傷了」列車長聽到我這理由後，只露出稍許不耐煩的樣子，如嘲諷般的說道，確認沒事便沿著走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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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關上車長室的門後便離開位子，ㄧ心只想離開這裡，於是前往飲水機喝點水平復心情。

我抖著手盛好水後，一點一滴的強迫自己喝下，試圖平息翻攪的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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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個鬼東西...如果真的在等我，這樣回去不就是自投羅網嗎？」我雙手捧著杯子如此想著，但還是覺得一切不過是疲累所導致的幻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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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列車緩慢下來，響起廣播「列車即將進站，請乘客仔細檢查個人隨身物品後在列車完全停止前不要離開座位，感謝您的搭乘。」

我心想「得快點離開這。」一邊揉掉紙杯，回到位置拿行李準備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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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章 人禁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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