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事務所-01.歡迎來到皮皮事務所 - 01.-00.1-開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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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咖啡要泡19次。

一天要泡三次。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只泡咖啡，那他算是上班不認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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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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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將時間倒回君未莫事件前一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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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事務所-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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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公卿心裡五味雜陳，面上有難色，身後還拖著一大卡登機箱。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不容易冒出那一點勇氣，又全縮回去。大老遠跑來這裡，遠方天已經全亮，他又餓又冷，一雙眼皮子已經打起架了。

但按了半天門鈴，就是沒人出來應門，一點動靜也沒。

他不會是真的遇上詐騙集團了吧？言公卿笑不出來，原本已經看見周公在河對岸跟自己招手，腦中畫面一轉，來到他衣衫落魄在街頭行乞……

要不還是逃回家去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這麼背骨，頂多被唸幾個月就會消停了。

諸如此類想法，爭先恐後湧入他腦海。

言公卿不爭氣地想，儼然離實現自我PUA的路程不遠了。

他若是生不逢時的詩人，不免要感嘆一句「如此不合時宜、卻如天降甘霖，哉也非也。」

就在言公卿和自己內心拔河同時，面前玄關門先一步打開，彷彿上天旨意，打斷了他PUA施法。

——吱呀。

「不會一大早就撞鬼吧？」

不相信命運，但相信鬼神的言公卿整個人愣住，眼看那門縫越開越大，他眼角抽處也跳得厲害。

「別啊…我不過就是有時候惡趣味了一點，不至於這麼快就來索我的命吧…」

隨著那漆黑門縫越開越大，言公卿倒退幾步，面上滿滿驚嚇，雙眼都已經快變流淚貓貓頭了。然後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尖叫，內心自我拉扯到達極限時，有什麼雪白雪白的東西探出了頭，從玄關門後面。

「皮…皮皮—皮？」

通體米白，身形只有玄關門四分之一高，那是一隻形似幼年海豹生物，卻是筆直站立，無法想像那件白、粉、藍相間的魚尾裙下，是不是真的跟海豹尾巴一樣。那生物發出一聲叫換，就好似言公卿此刻應該要拿什麼神奇的球去收服他，然後眼前的生物會發出更大聲奇妙狀聲詞。

當然是不可能，怎麼想都不可能，開什麼玩笑。

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言公卿如是說。

「皮皮皮…皮？」

「！！！！！！」

那一人一海豹(？)互相對視，空氣凝結，言公卿呆呆張大嘴，忘記自己本來還想逃跑，眼角還不爭氣掛著淚光，就這樣定格在那裡，戰戰競競可笑伸出食指，抖著指向了那生物。

然後人已經快要縮到牆角的言公卿，後背一沉，撞上了什麼東西，他緊張回過頭……

鬼！有鬼啊！！

一張裹滿黑泥，嘴角裂著僵硬微笑，眼皮上還貼了兩片黃瓜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言公卿衝擊過大放聲驚叫。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然後兩眼一翻又昏了過去。

「喂喂~你也太沒禮貌了吧言公卿小弟。」鬼抽抽嘴角，但顯然被黑泥沾住了，看起來皮肉不笑。

「皮皮、皮！」海豹(？)歡快的贊同。

被稱做鬼，但實際上是在敷面膜的男人，一手接住昏倒的言公卿，另一隻手則揭下臉上火山泥面膜，兩片黃瓜隨手一丟，進了一旁海豹(？)肚子裡。

他轉過頭，揭下面膜後，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出現在海豹(？)面前，若是言公卿此刻還清醒，就會認出眼前男人，就是那天在後巷邀請他的男人。

「膽量也太差了吧…」男人一手像甩烙餅般，轉著手上面膜，歪頭對著那海豹(？)說。

海豹(？)晃晃腦袋，再次表示贊同「皮、皮——！！」

「嘛~不過這樣才……」

男人停頓，後望向懷中變成蚊香眼，已經分不清東南喜北的言公卿，再看看他身旁，還有一只偌大登機箱倒在地上。他收回視線、意味深長地笑了，隨後把面膜往登機箱上一貼，拉桿一拖，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接著男人就這樣一手拉著登機箱，一手扛著昏迷的言公卿，往前走了幾步，他回頭、勾勾唇，一旁海豹(？)會意過來，隨即歡欣跟上。

兩人一海豹(？)就這樣雙雙進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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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開闊挑高的公共空間，似乎是設計成了樓中樓，有巨型骨董燈一排排垂落，一旁欄杆往下可以看見一樓工業風廚房中島，側邊是黑色格子落地窗，斑駁光影交錯，割裂了木色地板，落在裸露做舊的磚石牆上。

他躺在莫迪蘭復古皮革沙發上，往另一邊望去，二樓轉角前，有走道通往陽台，正好切割了與一樓相通的空間。那是成片修道院落地窗，黃木雕的欄杆，再往外看去，是鳴常港海天一色，遙遠地模糊在一起。

言公卿眨眨眼，還有莫名其妙的海豹生物(？)，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天氣美好。

……

………

…………

才怪。

言公卿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面無表情緩慢地瞇起眼，順著前胸上那無法忽略的重量，還有毛絨觸感——那隻可愛的海豹(？)正坐在他身上，可愛歪著頭、舉起拖著過長袖子的手，眨眨那雙水汪汪卡姿蘭異色獸眼。

海豹(？)見言公卿醒了，彎起眼就是一陣歡快亂叫。

「皮皮、皮—皮、皮！！」

「……」

如果不是他有在動物園看過真的海豹，或許就會相信這東西才是真正的海豹。

這裡果然是詐騙集團吧？

不、不！可能還要再加上非人道主義實驗組織，一般的海豹怎麼可能跟人類一樣用尾巴走路，達爾文都要從墓地裡睜眼了好嗎？

內心充滿各式廢物吐槽，但實際上還是只敢瞇著眼，死死盯著那隻發出＂皮皮＂叫聲的神奇海豹(？)的言公卿想。

「皮、皮皮—皮？」小傢伙見言公卿還是冷著一張臉，發出了疑惑的叫聲。

神奇海豹似乎是在表達關心。

言公卿梗著脖子，想裝死，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聽懂了，但對上那雙水汪汪大眼……喊急急如律令什麼的會不會比較安慰一點？

「皮皮、皮、皮皮、皮！！」

那神奇海豹又叫，似乎是希望言公卿起床陪他玩。

於是他又睜開眼，一人一海豹只對視幾秒，心虛的人類不過多久先移開視線。

「…我沒有、我不是，請當我只是一張沙發吧。」

說完他兩眼一閉，得出了結論，向後一倒，在胸前還順帶畫了個十字。

順帶一提，雖然他是無神論者，但看在此刻他如此虔誠樣貌，希望那素昧平生的主也可以關愛他一眼，阿門。開玩笑，會被真正的信徒們綁上火刑柱的。

言公卿漠然，隔著眼皮還是可以感受到那隻神奇海豹探就的視線，還有他無法拒絕的毛絨絨。

果然人類一生之敵就是人類本身嗎？還沒等到他棄暗投明，雙手張開十指猥瑣抖動，忍不住抱上那毛絨絨的神奇海豹，胸前的重量忽然消失。

言公卿猛地睜開眼，從沙發上彈起身，他回過頭。

只見神奇海豹此時正窩在那男人懷裡，甚至像貓咪般，只因為被男人搔著下巴，舒服的瞇起眼，發出了咕嚕聲。

「…他其實不是海豹，是變種神奇貓咪吧？」

終究按奈不住自己的奇思妙想，不想看場合的言公卿，對著面前那不算陌生卻還不熟識的男人說。

「啊啦啊啦~真失禮啊，他可是有名字的啊！別叫什麼海豹不海豹的，他可是會傷心的喔~」男人拉長調子，那讓言公卿想起了君未莫。

是男狐狸。言公卿內心補充，他默默把男人放在和君未莫同一類人中。

「所以這裡除了詐騙之外，還做非法動物實驗嗎？難怪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原來是不擇手段，資本主義版的等價交換嗎？」

兩人視線在空中對撞，男人面上笑臉不減，絲毫沒有被言公卿冒犯到。

「…我說啊，你們服務業不都是世俗又圓滑嗎？這種大實話就別說出來了嘛。」

「首先，就算是服務業，也是有說大實話的時候，但只僅限於拐騙顧客衝刺業績時，才會世俗圓滑喔，畢竟有錢使鬼推磨嘛！」言公卿訕笑，彷彿中了彩票，他接著又說，「——哈、再來，你們真的是詐騙集團兼非法生物實驗啊~？」

「當然——」男人停頓，又笑的無良，「不是啊。」

言公卿瞬間覺得無趣，翻了個白眼。

「那就是機器人囉，那隻神奇海豹。」

「哈哈哈！你還真有想像力，不過皮皮並不是什麼機器人，而是貨真價實的，有血有肉的生物。」男人大笑回答。

「皮、皮皮！！」那隻被稱做皮皮的生物，贊同叫了聲。

言公卿轉動視線，狐疑打量，「…所以他叫做皮皮？」

男人推了推半框金絲眼鏡，半閉著眼回答。

「對，他叫做皮皮。」

「…這裡是皮皮事務所……所以神奇海…咳咳！！是皮皮——是社長嗎？」

「當然不是。」男人露齒一笑，回答的斬釘截鐵。

「………」言公卿抽抽眼角，「你自己聽了都不覺得荒謬嗎？」

「卿何故此言？」男人字正腔圓、裝模作樣地問。

「哈！如果是一般人，是絕對不會來這種地方工作的吧…？也就只有我這種笨蛋……」

是感歎、也是自嘲，言公卿聳了聳肩，發出訕笑，他起身抱著手靠在牆上，一旁陽光透過花窗，在他臉上投下破碎印記，整個人一半鍍金，一半沒於陰影中。

沒留給他太多感傷，男人再次打斷言公卿，「欸~確實是笨蛋呢公卿小弟，毫無保留的就跟上來了，難道你就不怕我們真的是人肉集團或是詐騙集團嗎？」

「……」啊，確實。

言公卿啊了一聲，後知後覺的睜大眼，嘴巴無意識張大，那樣子要說多蠢就有多蠢。

「所以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沒有了———才怪！！！說到底我來這裡是要做什麼，正常來說都要先面試，然後了解工作後進行面談，最後才是……！」

「但你還是來了不是嗎，被感性主宰，相信了那張宣傳單，孤注一擲將自己押上槍膛，在你內心深處，理想不滅、不是嗎，公卿小弟？」

「……」言公卿啞口無言，幾度張了張口，最後還是只梗在喉間，沒能反駁。

這個男人比狐狸還討厭，但偏偏沒有比狐狸還狡猾的生物了。

言公卿回過神，他偏過頭，像鬧彆扭的小孩，深吸一口氣胸膛起伏，不得不說這番話對於一個迷惘的人，確實有幾分說服力，他眼底有無奈、臉上卻釋然笑了。

而這一切落在男人眼裡，他嘴角掛著慈祥微笑，彷彿言公卿內心有多大的小劇場或是內心拉扯，對他來說這都只是小孩子的一次離家出走，如稀鬆平常的不變真理。

「對於你來說，一成不變的每一天，是看不到盡頭、不會完結也不會進步的故事。」男人轉了轉眼珠，看向二樓落地窗，那修道院造型的窗框看出去，陽光正好。

「不是你邀請我來的，所以我才來的…」

言公卿想要反駁，卻不太確定，語氣遲疑。

「真的只是我邀請你，所以你就來了嗎？」

男人又問，他挑起一邊眉毛，甚至翹起食指，指向言公卿，用問題回答問題。

「……」

見言公卿又陷入沉默，男人只好放下手，眼神不明閃爍，收起笑容，神情忽然嚴肅道。

「我說啊，公卿小弟、就當是我們找上你好了，那你有想過，為什麼是你嗎？」

「……」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平日裡思維活躍，此刻卻快要答不上。

男人偏偏頭，換了個方式詢問，「說出來會比較好，言

公卿。」

良久，他轉過頭，面對著那男人，語氣微弱、帶著濃重不安定。

「…不是因為未莫姐之類的嗎……？」

然後言公卿話剛說完，忽然想起那張宣傳單，最開始也是從君未莫手中，他才知道君未莫這樣一個處事圓滑的人，也會有想要實現，只靠自己做不到的願望。君未莫一直在他心中是可靠前輩，卻放棄了大好前程，只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的「願望」一說。

然後是下雪那一天，男人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一切都像精心設計好的橋段。

他無法拒絕，也沒可能會拒絕。

因為他也是一樣的，不相信命運，卻有埋藏在心底，想要的東西，或許那就稱之為「願望」吧。

「君未莫確實是我們的客戶之一沒錯。」

回答言公卿的問題，男人眨眨眼表示肯定，卻僅只於此，沒有再多提示些什麼。

緊接在後，言公卿又問，「所以……未莫姐說的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她真的、實現了嗎？」

男人想想了，沉吟半會才繼續說。

「在談論君未莫小姐前，應該先這麼說——或者應該由我來提問。」

男人擺正了姿態，打量的目光來回在他身上巡視。

「言公卿、你對＂什麼都可以實現的願望＂一事，抱持著怎樣的理解呢？」

那男人笑的深不可測，一下子把言公卿搞矇了。

「…蛤？」只堪堪發出丟臉音節，言公卿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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