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英雄番外 - 溫亦成與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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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亦成一向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

他面熱心冷，做事兩面三刀，能夠與人談笑春風，也能下一秒暴起殺人。

百年前，他是皇城司首領的嫡子，身分尊貴，從小學著那些最骯髒的手段，裹在一層層繁華的織錦下，淌流著發黑的血。

到了現在，暗地裏，他是組織的二把手，明面上，他是人氣極高的王牌律師，能遊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帶。

他甚至敢弒父——這在那個天地君親師的年代，蕭鈺煌都不敢承認的重罪。

他敢做。也敢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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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蕭鈺清決定收養顧然的時候，他沒有意見。

因為職業，他也見過不少被收養或拋棄的孩子，絕大多數要嘛討好新家庭，要嘛膽怯內向，要嘛懂事到讓人心疼。

但顧然不一樣。

這孩子從來不討好任何人。

那孩子長得瘦瘦小小，身上的棉衣漿洗得發白，雙眸冰冷深邃，眼中滿是警惕和對世界的不信任。

像是一隻被族群拋棄在曠野的小狼崽，一開始，小狼崽受了欺負還會嚎兩聲，後來發現這並不能吸引成狼的庇護，只能揮舞著尚不鋒利的爪子，對抗威脅和覓食。

不過剛開始，他對這個孩子真的沒有感情。

直到某天，那個男孩認真地坐在書桌前，複習著考試資料和錯題本。

「要教你嗎？」

「不用。」

「怎麼搞的，這麼簡單的題還能錯？」溫亦成挑眉，隨手拿起一本課本，笑著問。

男孩猛地起身，黑沉的眸子裡滿是冷意，男孩一把抽走了他手中的課本啪地甩到桌上。「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

溫亦成：「……」

哎喲，小狼崽子還挺兇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溫亦成那時候竟然有點欣賞這孩子。

不是那種小心翼翼、唯唯諾諾取悅他人的孩子，他有自己的鋒芒，有自己的底線，不會輕易示弱，更不會委屈自己去討好別人。

溫亦成當時就覺得，這小孩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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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小狼崽子……挺溫柔的。

十三歲那年，顧然為了保護同學，跟人打了一架，被叫了家長。

蕭鈺清又氣惱又無奈，溫亦成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驕傲欣慰兼憤怒的表情⋯⋯嘖嘖。真精彩，活脫脫的調色盤成精。

十五歲那年，為了給辯論社的學弟妹出頭，被欺負人的家長搧了一巴掌。

溫亦成心裡有點複雜，這孩子這麼能管閒事的嗎？

他的世界觀很簡單，他沒有閒工夫去理會弱者，要麼自強要麼忍，沒有誰必須為誰的人生負責，

可顧然那孩子不一樣。

他是面熱心冷八面玲瓏，這孩子就是面冷心熱。

顧然十四歲生日那天，溫亦成恰好因為工作晚歸，路過顧然房門口時，聽到裡面傳來微弱的嗚咽聲跟喘息聲。

「媽媽⋯⋯」

他眉頭一皺，敲了敲門：「顧然？」

裡面瞬間沒了聲音。

過了幾秒，顧然低啞的聲音才響起：「……沒事。」

溫亦成沒有進去，也沒有問發生了什麼。

但那個孩子脆弱呼喊母親的聲音，卻刻進了腦子。他有時候會想，他們跟許孟芸的計劃，是不是錯了？

他曾經覺得，只要達到目的犧牲點是值得的，他們對這孩子又不是不管吃住，反正幾年後他的母親總會回來。可他看著這個孩子，心軟了。

但回不了頭了。

蕭鈺清，如果你聽到他的哭聲，會不會後悔？

有次溫亦成因為連續加班，高燒不退，顧然過來送水。

那天他靠在沙發上，整個人都燒得暈暈乎乎的，結果模糊間看到顧然站在門口，手裡端著杯水，另一隻手拿著退燒藥。

「……蕭鈺清說，你生病了。」

「……哦。」溫亦成虛弱地應了一聲，懶洋洋地抬眼看他，「所以？」

顧然沉默了一下，然後別開臉，冷著聲音說：「水給你，記得吃藥，別燒死了。」

溫亦成：「……」

他忍不住失笑：「你是在關心我？」

「隨便你怎麼想。」

溫亦成那時候就確定，這孩子嘴硬，但心其實比誰都軟。

後來小狼崽長大了，越來越兇，越來越能打，可骨子裡的溫柔還是沒有消失——甚至有點讓他生氣了。

這孩子成了組織的小隊長，第一次出任務，本來可以平安撤退，但為了保護隊員，被抬回來時全身鮮血淋漓，衣服破碎。臉色蒼白緊緊閉著眼。

當那孩子被推進手術室時，空氣裡的血腥味還沒有褪去。

他握緊了拳頭。

——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你就不能像你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淡呢？

為什麼要回頭？選擇進入組織執行任務的那一刻起等於默認了隨時會死，你沒有義務回頭，沒有義務照顧他們，哪怕你是小隊長！

但這傻娃兒偏偏回頭了。

他覺得自己完美的笑臉掛不住了。

他去跟其他異能者跟政府機關周旋談條件時沒破功，在法庭上可以笑得禮貌卻把人懟得啞口無言，可以在人前笑得春風和煦，該冷就冷該笑就笑。這次他是真的忍不了了。

顧然醒了。

他親自倒了杯水，遞給那孩子。那孩子全身是傷，痛得微微皺眉。「為什麼這麼做？」

「⋯⋯沒有為什麼。」

溫亦成差點氣死。

但能怎樣呢？

他只知道，在手術室外煩躁地一根菸接一根抽著的是他，從來不信神佛卻為那孩子上了炷香祈求平安的是他，守在那孩子床前直到他醒來的也是他。

他不是什麼蕭鈺清帶回來的孤兒了。

——他是他溫亦成要護著的自家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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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亦成與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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