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誰來跟我解釋一下那張卡在路中間的病床是怎回事？」這是阿久津在看見我與羅倫後說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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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看見阿久津與駿從急診室的大門走出來。跟我們不同，他們的身上沒有半點傷，但是臉看起來卻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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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羅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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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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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我們也是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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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真是剛好啊。」駿垂頭喪氣地說。「看來等等回局裡要舉行壞消息派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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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一言不發。我這才注意到他已經盯著我的臉很長一段時間，應該是在看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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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別用愛慕的眼神看我好嗎？好歹人家也是正值青春年華的女高中生，你這樣看得我小鹿亂撞的。」我試圖用打哈哈蒙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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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瞪妳。」他用拇指比了比後頭的急診室。「進去包紮，現在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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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家……」我想到急診室大媽在上回說的話，不禁寒毛直豎。我甚至覺得生氣的她比持槍的歹徒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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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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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去就去嘛……」我嘟著嘴，踏著重重的步伐，賭氣似地走向醫院的自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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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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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在警局內開完壞消息派對，交換完各自所擁有的情報，而我終於拖著疲累的身子打開家門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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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妳去哪──」弟晃到玄關，看了狼狽的我一眼，然後注意到我耳垂上的紗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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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步跌倒。」我想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不過弟還是一臉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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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我跑步也常常會跑到耳朵受傷。而且傷口好了之後還能塞個上面有塑膠珠報的鐵環進去，有夠時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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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去穿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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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耳洞沒什麼不好啊！」媽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她今天竟然在家。「不過以往都不太會刻意打扮的妳竟然跑去穿了耳洞，看來我們家小薇也越來越有女人味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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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就說不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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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隱瞞了，媽都同意了。」弟嚴肅地拍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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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弟那張欠揍的臉，原本還想多說點什麼，但想想還是算了。被誤認成「穿耳洞」總比「在跟歹徒搏鬥時造成的傷口」還好吧。嘆了口氣，我逕自走回房間。才剛倒在床上，手機竟然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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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下接聽鍵，把手機隨意扔在臉龐的枕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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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不是我不會看來電顯示，是懶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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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啦。』羅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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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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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從嫌犯身上扯下來的那件外套嗎？我們在口袋裡面找到了一個錢包，但是裡面沒有太多錢，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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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白眼。「你現在到底是警察還是小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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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忘初衷的警察，甜心。』接著他咳了兩聲又回到話題上，『總而言之，我們在錢包裡面發現了一些名片。其中一疊特別厚，總共有七張，而且內容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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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楞，睜開半閉的雙眼，翻身趴在床上。「相同的內容？是指一模一樣的名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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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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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困惑。「為什麼？拿重複的名片能幹嘛？用來當壓泡麵的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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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樣說好了，』羅倫在沉思片刻後開口舉例，『一天，妳在某人的房間看見了很多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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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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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囉嗦。如果妳看見了這種場面，妳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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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欸，」我抓抓被衣服的標籤搞到搔癢難耐的背脊，「那人是杯子的超級粉絲？一沒看見杯子就會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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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換個角度來看這件事。如果今天不是在那人的房間，而是一間陶器工作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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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些杯子當然就是……喔喔喔！」我恍然大悟。「知道嗎？你舉的例子超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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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不是聽懂了。』他在電話那頭笑了。『按照剛才的邏輯，如果不是錢包的主人特別喜歡發名片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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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張名片的主人同時也是錢包的主人，」我接口。答案就是這麼簡單，誰叫我是天才高中生。「這疊名片是他在交際時發給其他人用的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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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可能這張名片的主人與嫌犯根本沒半毛關係，錢包是他在路上順走的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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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線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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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所以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去名片上寫的公司查看。比較幸運的是這間公司就在烏山鎮鬧區，離警局不到十分鐘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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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早？我還要上課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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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幫妳跟學校請假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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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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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我沒上到的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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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常說自己是天才高中生嗎？自學啊。』說完他就掛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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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電話那頭傳來斷線後的嘟嘟聲，螢幕上閃爍著聯絡人資訊。我把手機放到書桌上，然後又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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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臭大叔。」我自言自語，緊緊抱住一隻長年放在我枕頭旁的布偶，嗅著上頭的味道。抱著布偶有種令人熟悉且安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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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擅自決定別人的人生啊。我原本想說這句話，卻遲遲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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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心底，我其實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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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過這種人生的，就是我自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