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距離拉近,谷內濃重陰氣愈發森然,亦有血煞瀰漫,果真是有陣法的!
朔雲舟就這麼駛入了山谷外頭的一處地勢較高的土丘,隨後衆人步出寶舟,望向谷內的神色皆無比沉重,就連先前一派輕鬆的許平,如今面色亦有不自然,五人如今走到了這個地步,便是要退也是不可能的,修行從來都是砥礪前行,並無知難而退的道理,於是許平當先邁出一步,其餘人跟隨,一路上,萬物皆靜,只有五人的腳步,以及不時從山谷內傳出的冤魂哀嘆聲。
一時辰後,衆人終是深入谷內。
林清暗暗施展《地聽幽縷》,知曉一處陣眼便在三步外的石子上方,倒不是因爲林清知曉陣理,而是此處元力匯聚,後又流向他處,應當是陣眼無疑。
“許師兄,那處石子便存有一道陣眼,能毀便毀,削弱陣法一分,我等便能多出一分勝算。”林清低語。
許平點頭,隨後一道清光彈指而出。
陣眼遭到許平清光消耗,頓時血光外散,與清光相互抵消,直到最後清光消散,陣眼竟還剩幾分餘力。
要知道許平可是人關巔峰的修士,放在下院中也是中堅戰力,一道清氣凝成的清光便是銷金熔鐵也不在話下,如今居然拿不下區區一道陣眼,於是許平接連探出兩道清光這才將陣眼消耗完畢。
三道清氣雖說不多,不過許平胸中不過存有百餘道清氣爾,爲了清除一處陣眼便花用掉了三道,實在說不清是否值得。
不過眼下卻是顧不得這麼多了,五人踏入陣內,只覺一股徹骨的寒意自尾椎骨直衝天靈蓋,更有甚者腦海嗡鳴,靈元之氣的運轉都凝滯不少,隨後一股可怖威壓降臨衆人心頭,一道男女合音響起。
“蒼梧之法,煉化所修之人便可修爲大進,爾等便是蒼梧小輩?”隨後一股陰寒氣息一掃而過,衆人立時感覺少了一點什麼,但毫無根據。
“果真蒼梧!僅是煉了些許法脈便能令桎梏已久的修爲鬆動,此乃我步入仙途的一大助力!既然爾等自投羅網意欲求死,則我賜爾等一死!”
話音一落,暗處一團龐大妖雲顯了出來,其上散發的妖氣,便是踏入化氣的吳訥也有所不如,須知化氣與開脈本就是天上地下,開脈修士不論機緣逆天之輩抑或是仙家大派中的道子,只要是開脈修士,氣機的凝練程度便會差上化氣修士不少,若無法寶之流相助,對上往往便是開脈修士倒斃當場。
如今妖尊不知修了何種邪法,居然能將氣機凝練至如此高深的境界,且又有陣法相助,此戰當是艱險萬分。
妖雲一抖,地面便顯出了十餘具妖物殘魂,以猙獰之態撲向衆人,妖尊則是居於後方,妖雲包裹下無論是身形或是神色皆不可視,但從妖尊的姿態,便可看出妖尊傲慢至極,連攻勢都不願親手造就。
妖物殘魂個個處於虛實邊緣,尋常刀劍根本無處下手,只能勉強以靈元之氣逼退,好在隊中人人皆有寶具傍身,就是手無寸鐵的林清亦在乾坤袖囊中尋得了幾件趁手之兵。
不論是張衍的青銅鏡,或是海月天的短刃,皆能造成殺傷。
幾個反覆下,妖物殘魂便已閃爍不已,幾近消散,但陣法一轉,那群殘魂便又得到補充,甚至比先前更加凝實,要是這麼來上幾次,恐怕殘魂便會由虛轉實,屆時恐怕光靠殘魂就能將大夥兒們收了,無需妖尊動手。
於是江心秋又是取出一沓符紙,跏趺而坐急急畫符,而其餘人便都更加賣力的打散殘魂,只要補充速度跟不上消耗速度,便能將殘魂一鼓作氣滅殺。
衆人明悟其中道理後,知曉如今再不拿出十二分實力,恐怕就要交代在這了,於是個個幾乎是拼了命也似的將出行所攜的符篆與一次性法寶通通扔了出去,殺一個算一個,在如此猛烈的攻勢下,殘魂漸少,奇怪的是,殘魂消散的瞬間,似乎露出了解脫的神色。
“看來此地殘魂應是妖尊吸攝煉化而來,且魂體拘留此處供妖尊驅使,這些殘魂恐怕早就想死了,如今我等將之滅殺是助其解脫!”林清心下暗忖,出手更爲狠辣。
半炷香過去,殘魂早已滅殺乾淨,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殘魂,其中甚至還有人族修士殘魂,而此時妖尊似是意外衆人竟能支撐下第一波攻勢,於是親自出馬,運轉陣法,使得包裹自身的妖雲更加濃厚,隨後又是禦使妖雲化成的刀、劍之流進行攻殺,很快的衆人便力有未逮。
隨後林清注意到江心秋處,雖亦有妖物侵擾,不過往往接近就被一股無形之力阻撓,強行踏入者,魂體便會直接迸散,於是林清下意識往江心秋靠了靠,並且不時望向江心秋靈動的雙手,往往閃動間便能將一道符篆畫好,就是不知效果幾何。
江心秋似是查覺到林清的目光,於是扭頭看了過來,令林清有些錯愕,隨後心念一轉道:“如此光明正大的偷學符道確實有些過分了。”隨後灑然一笑,學就學了,於是再度分出心來觀察江心秋畫符手法。
別看林清對敵還如此不上心,實際上卻是林清周圍妖物甚少,又靠近了江心秋的緣故,於是林清成了場上最爲清閒的二人之一。
“你若是再偷師,休怪我此戰了後刮了你的皮!”江心秋實在忍受不了林清的幽幽目光,尖聲喝道。
林清一聽,面帶歉意的道了聲:“失禮,失禮。”隨後便閃身上前認真對敵去了,令江心秋一愣,隨後嘆了聲繼續畫符。
戰事已呈白熱化階段,若是妖尊不出手,甚至能將殘魂皆盡殺卻。
但妖尊發覺自己小覷了林清等人,大陣早已全力運轉,卻遲遲無法拿下衆人,這令一向不耐的妖尊更爲煩躁,打算親自下場,解決後煉化衆人,好令自己以上品道基突破化氣。
妖尊周身妖雲鼓盪,再次幻化出八柄妖兵,朝着林清等人各處要害飛騰而去。
而衆人則是將面前殘魂以雷霆之勢殲滅後,各自擺好陣勢準備接招,片刻後,各式法寶撞擊聲以及妖兵碎裂聲此起彼伏,卻說妖兵本來便是妖尊所幻化出,因此殺傷力該要更強才是,不過如今衆人卻能勉強接下,應當是妖尊又留手了。
“若爾等只有這等實力,說不得我還得另尋一批大藥。”妖尊聲如雷音滾滾,瘋狂嘲諷林清等人實力不足以令其煉化後就地突破,而是需另尋蒼梧派的其餘修士煉化後方可突破。
聽聞此話,衆人心中皆有不忿,不過實力差距擺在那,若無決定性因素,今日不是被陣法耗死,就是被妖尊當作螻蟻煉了,心中的絕望可想而知。
不過林清的祝融之力尚未使用,倒是能作爲一道殺手鐗,且林清能感受到吳訥的氣息就在週遭,應當是在觀望,若有一擊建功之機,那麼便會出手,況且如今戰況焦灼,氣機混雜,妖尊就算對吳訥再熟悉也無法辨認,更何況突破化氣後的吳訥?
妖尊正欲再次幻化妖兵襲擊時,心頭卻無端一跳,冥冥中似有不詳之感縈繞心頭,妖尊猛地回身,隨後妖元運轉間,勉強凝聚一擊之力,對着那道不祥之兆就是一拳。
卻是江心秋出手了,方才所畫之符此時已能派上用場,隨後江心秋十指連彈,一沓符紙量的符篆就被分派給衆人,只是林清的卻少了一張,應是方才拿去攻殺妖尊了。
林清見此只能苦笑,誰讓自己明目張膽的偷師,不過生死關頭,江心秋還有心機能耍把戲,可見此女對付林清,可說是用心良苦都不爲過,不過下一秒,林清就對江心秋徹底改觀了。
只見方才暗自施展《地聽幽縷》的林清,對準一處陣眼甩出一道符篆,隨後一聲驚爆,那陣眼居然原地炸裂,連石子都沒留下,此符威能之強,乃林清生平之僅見,不過如此符篆,繪製肯定是勞神費力的,卻見江心秋俏臉微白,氣息有些虛浮,除此之外並無大礙,這令林清斷定,長白江家定是製符大家,否則這般畫符的本事,等閒人又有什麼機會學習?
靠着此符以及地聽幽縷,林清接連毀掉了將近十餘處陣眼,令妖尊渾身上下包裹的黑光稀薄了幾分,不只如此,殘魂的再生速度以及強度都大大降低,已是衆人手拿把掐的程度了。
於是林清開始指揮衆人破陣,將每處陣眼都用符篆給破了。
妖尊震怒,狂吼間運轉妖元,道道妖風自妖尊口中吹出,衆人破陣勢頭一減。
“爾等螻蟻,敢破吾陣,摧我群妖,壞我大事,汝等罪業滔天,當誅爾道身,碎爾元神,血洗爾罪!”隨後妖尊將陣法逆轉,可怖的妖力瀰漫開,週遭事物皆被摧殘,而後波及至衆人身前,在衆人勉力抵抗餘波之時,妖尊殘餘妖雲一卷,俯身衝下,將林清等人好不容易形成的陣型打散了。
隨後妖尊借着陣法餘力駕雲上空,怒極而吼道:“盡是爾等咎由自取的!”
隨後谷內深處傳來一股鋒銳之氣,此氣所過之處,草木皆斷,開石如裂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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