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界 Two Worlds - Chapter 9 - 過去完結...遇上現在（1）

Chapter 9 - 過去完結...遇上現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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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那位大姐姐為甚麼哭了？」四歲小女孩，眼睛圓滾滾，長髮及肩，穿著亮紅色裙子，用胖乎乎的手指指著不遠處看畫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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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媽媽大概三十來歲，髮型時尚，穿著深藍色上衣和白色褲子，造型成熟幹練，女子擔心那位小姐聽見自己孩子說的話，她趕緊壓低聲量，「我們看我們的畫，過來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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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媽媽拉著女孩的小手臂走往別處，女孩猶豫片刻，便乖乖跟着媽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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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和女孩前來這間名叫'Laikram'的畫店看畫，想買幅油畫當作禮物送給大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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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女子已經來過這間店三四次了，她很喜愛這對父子畫家作品色彩風格和情感，他們經常輪流顧店，為客人提供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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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留著瀏海的女孩凝望的那幅畫，是一幅在沉鬱深夜森林裡滿是蔥鬱樹木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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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那位媽媽心想，但不至於特別到要如那女孩一樣掉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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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我看不懂？女子疑惑的同時帶著女兒走到店裡頭繼續欣賞其他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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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uandaow嘆了口氣，當意識到自己臉頰上有淚水滑過，看了眼畫底部角落的落款日期，Kram是上星期完成的，月影森林蒼翠蔥鬱的樹木，映襯着陰沉的天空，如果不細心留意，就會看不到有個小人兒落在畫作右手邊的樹林之間，身影小得幾乎看不清臉容，只知道穿着暗綠色上衣，灰色褲子，一動不動站著...就像在漆黑中等待著某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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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知道畫中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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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K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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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第一幅畫家將自己隱藏在自己的畫裡，因為另一幅掛在店裡頭將月影瀑布畫得美麗逼真的畫，只要細心一看，就會發現瀑布那邊有個小人兒懸着雙腿坐在山崖，俯身看著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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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如那少年透過傳說中的水池，正在與自己愛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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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左手邊放在地板上的畫作，是一位少年獨自躺在樹洞裡孤零零擁抱自己，現在Duandaow終於明白藝術作品是如何表達情緒，她用手帕擦了擦眼淚，拿起手機再一次打給那位年輕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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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月以來，Duandaow盡可能多去探望少年，Kram仍如常吃喝，像以前一樣閑話家常，但有時候...眼神出神看著遠方，彷如半個靈魂已然飄到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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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女孩感覺格外不對勁，從下午到傍晚她一直聯繫不上Kram，所以她決定來'Laikram'一趟，發現年輕畫家將店交給一個兼職員工看顧，而Dilok叔又去幫附近客人裱畫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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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發現畫店的變化很大，原本只在樓下展出藝術作品，現在擴展到二樓跟三樓，整幅牆身用上精美泰式圖案壁紙裝飾，正門入口左右兩邊各擺著一個大花瓶，不時有新手畫家進進出出，因為最上層是畫畫教室，每天下午到傍晚由Dilok和他藝術圈朋友輪流向學生授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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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看得出Dilok努力將工作塞滿自己生活，只為了不讓自己和兒子有時間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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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之前賣畫賺到的收入，足夠他們向這裡的新房東租下整棟建築物，這裡的新房東不是別人，正是...Adisak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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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Dilok無法與Kumfa集團領導人取得直接聯繫，但公司那邊很有效率，很快就派了代表來管理租務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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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父子計劃好，如果存夠錢就從Kumfa集團手上買下整棟建築物... 'Laikram'是Phupha的心血，有它的出現也是因為Phupha...這也是四周年紀念日那天Phupha送給Kram的一份重要禮物，兩父子無法忍受'Laikram'的起步點被轉手賣給別人做其他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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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殺案後...Kram和Dilok決定不參加Phupha葬禮，即使葬禮只有一天，但爸爸擔心那悲傷氛圍會喚起Kram想起那段殘忍回憶，而Kram更想記住Phupha住在山上小屋時的景象，而不是看到他變成一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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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各家媒體想盡辦法想採訪Adisak先生，但Kumfa集團領導人始終閉口不談，靜靜出發飛到國外，即使這宗案件依舊是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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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的是，因為Kumfa集團的勢力，一切發生的變故很快就隨風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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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看了眼手錶，發現不久後就日落了，她很擔心自己的好朋友...女孩決定前往山中小屋，雖然她有預感這只會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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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女孩跳下皮卡車，她靜靜看著眼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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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夜裡散發著溫暖燈光的小屋，現在漆黑一片猶如沒人居住...曾經就像一幅美麗天然屏障的埃克山、托山與特里山，現在變成黑暗可怕的陰影，森林的黑暗漸漸向周圍蔓延開來，吞噬著山中小屋消失於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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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趕緊邁開腳步跑上台階，每一步踏在木地板的腳步聲在寂靜中特別響亮，她搜了個遍沒發現要找的人，Duandaow開始感到不安，可能因為在'Laikram'裡看到的那幅畫反映着孤獨的情緒...孤單和寂寥的情緒讓女孩意識到，少年仍沉溺在愛人意外離世的痛苦之中，並沒有像他努力裝給別人看一樣有漸漸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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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走出屋外，直奔後方的小溪，卻只看到一片漆黑，就連流水聲也比平日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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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背過身離開前，Duandaow想起來，四年前她就是在這裡跟Kram舉行交換骨頭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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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如一場虛幻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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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女孩覺得自己對少年愛意深刻得任何人都比不上，但當她看到Kram死命扛著已失去靈魂的Phupha身體，卻不知自己愛人已經死去多時，這讓女孩意識到，人的愛情可以有多種層次，有的淺薄...可以輕易拋棄，有些深刻...難以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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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返回屋前，凝望著漆黑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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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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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努力回想起記憶中的房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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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依舊，但為何看上去空空盪盪的？就像有甚麼物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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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終於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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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應該有個木層架放在屋前走廊，Kram經常用它晾曬調色盤，旁邊有畫架靠著，但現在這些物件通通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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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有個奇怪預感，她再次跑進屋裡，直奔Kram半掩著門的睡房，她大力推開房門，木門'啪'一聲撞在牆上發出巨響，然後女孩發現，原本少年擺放滿雜物的睡房裡，現在空空盪盪，在昏暗的燈光下，她震驚得雙手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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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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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慢慢後退，目光看著曾經擺放著少年的床的老舊木地板，她嚇了一跳，當聽到中年男人在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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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已經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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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轉過身，看到Dilok站在身後正在開燈，山中木屋再次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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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Dilok叔你好。」女孩聲線顫抖，胸口隨呼吸急促起伏，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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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穿著淺藍色襯衫，灰色長褲，一頭捲髮梳得整整齊齊，露出額頭，中年男人打扮比平常正式，今天他約了大客戶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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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搬到哪裡？」女孩目光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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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搬到畫店睡了，那棟樓還有空房子，是我讓他搬過去的，因為住在這裡...狀況看起來不太好，整天一聲不坑，沒日沒夜不停畫畫，哪天傍晚有空就一個人去瀑布水池跟Phupha說話，我怕他會發瘋，這裡充滿了Phupha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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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暫時搬走，有必要連床和櫃子都搬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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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嘆氣一聲，臉色帶著掩藏不住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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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我曾經在他媽媽過世時使用過的方法告訴了他，那時我接受不了，我跟PhinFaeng在這裡住了十幾年，充滿了愛與牽絆，看到甚麼都會聯想起Kram的媽媽，於是我將所有可能聯想到她的物件通通扔掉，想要重頭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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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更像是中年男子講給自己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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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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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目光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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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好過甚麼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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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禮貌性微微一笑，但臉色仍流露著對少年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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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去哪裡了？我去店裡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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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目光炯炯迎上女孩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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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照我的提議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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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黑了，Kram從褲兜拿出吊墜盒，站立看著那代表著自己愛人的信物，瀑布衝到水池發出巨大水聲，但少年心裡反而平靜下來，他靜靜凝望了金色蓋子片刻，腦海裡響起了一段過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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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物品就是百看不厭，你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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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pha曾經問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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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子上刻有完整老虎圖案，老虎的頭轉過來瞻視前方，讓人望而生畏，少年知道為何Phupha選擇在吊墜盒刻上這個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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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老虎那天，就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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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蓋子，羅馬數字錶面顯示時間已近傍晚，另一面是穿著名貴西裝的年輕人，他笑著看過來，彷彿還活著一樣，淚水從少年臉頰滑下，滴在美麗男人的照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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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吊墜盒是Phupha送給他的，假若決心揮別過去，他希望將這個物件還給已過世的年輕人，如果一直留住它，難以接受現實，只消一眼...心裡的痛苦劇烈得讓他無法呼吸...假若讓他一直背負著這份痛苦，他會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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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遠在我心裡，祈求你不用擔心，我會繼續畫下去，我會把你的畫畫完的Phupha...

媽媽啊...Phupha就拜托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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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在瀑布水池前跪下來，慢慢將手裡的吊墜盒放到冰冷的水面，但掌心物件被水淹浸，鐘錶在水裡浮浮沉沉，Kram怔愣住...帶著依依不捨的目光最後一次看著愛人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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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Phupha...

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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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屏住呼吸，他收回掌心，看著金色蓋子的鐘錶慢慢沉沒於黑暗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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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慢慢站起來，看著金色物體慢慢旋轉沉沒於深淵，就像看著Phupha的代替品前往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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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痛楚將會消失。

從此以後，沒有東西會反覆提醒他這段昔日牽絆。

從此以後，我不用呆坐著等你歸來。

從此以後，我不用再沉溺在你的愛意裡。

太好了，我可以重新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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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緊攥拳頭，轉身面向森林出口，但突然間瞬間怔愣，他用力深呼吸，身體僵直，彷彿身邊周圍靜止不動，Kram嘴唇顫抖，一想到Phupha的身體孤零零沉入陰曹地府，少年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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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問原由。

不假思索。

不經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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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迅速轉回原來方向，毫無懼色從懸崖一躍跳下月影池，水花濺開的聲音與瀑布聲互相輝映，當Kram的身體接觸到與上頭溫差極大的冰冷池水，他一時無法適應寒冷，差點被嗆到，他及時回過神來，睜眼看著漆黑的池底，幸虧很快就發現下方閃閃發亮的金色金屬，彷彿那枚吊墜盒向主人大聲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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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拼命蹬腿往下游，等差不多游到能觸碰距離，少年伸手抓住正在旋轉的項鏈，指尖似乎碰到眼前物件，他攥緊拳頭，努力蹬腿往上游到水面，但奇怪地彷彿有股引力拉扯著吊墜盒項鏈不讓他輕易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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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用手臂猛力拽了兩三次都沒用，決定俯身看著下面的漆黑，心想可能是被水草纏住，但當一看卻發現並非如他所預期，池底有一個深藍色漩渦將項鏈吸住，就像死神的無形之手試圖拽住Phupha靈魂扯進陰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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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流逝...那股吸力慢慢增加，他的身體開始被那股漩渦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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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Kram打算鬆開那條項鏈讓它飄走...他身體距離那個漩渦太近了，彷如一隻四處尋找食物的怪獸將少年身體猛吸進去，Kram的身體在裡面轉了很多圈，從緩慢到漸漸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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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閉雙目，試圖任由身體漂向強勁水流，當身體朝著那漆黑之地漂浮旋轉，他心裡在想...等他死後，祈求他能在下一世再次遇上Phu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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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突然間漩渦力度開始減弱，等Kram再次睜眼環視四周，倏地看到水面就在上方，他毫不遲疑...用力往上划水，拼命蹬著腳尖，趕在快要窒息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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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水面後，Kram大口用力呼吸，因為在水裡嗆了兩三下，他猛地咳嗽，水面溫度比較寒冷，他身體顫抖，至少證明他還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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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天黑了，Kram游向十米左右的岸邊，到了目的地，少年緊攥長滿青苔的石頭，深怕自己再被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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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頓休息一會兒，他左看右看尋找那個從手裡溜走的吊墜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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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發現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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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嘆了口氣，艱難地爬上岸邊，頓時感到一陣暈眩，他眼前一黑，犯起噁心，彎下腰吐出些黏稠液體，症狀好點後...少年開始沿著小溪過來的方向起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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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寒冷，Kram全程縮著身子，儘管不時感到暈眩噁心，但他咬牙強忍著，直到走到Lou女士於森林接壤邊界所設的圍欄，少年留意到樹林似乎跟以前有點不一樣，儘管很細微，但他就是知道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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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走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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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不曾在森林迷路，但他一直走著，周遭環境的變化讓他嘴唇乾澀，心跳加速，突然間他哭出來，並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對自己感到特別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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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一想，不禁嘲笑自己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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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池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這只是一個傳說而已，我居然蠢到相信它？Phupha已經死了，不再回來了，告別的話無法傳到死者耳邊，更糟的是...他差點淹死，還永遠失去了代表著愛人的吊墜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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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擦掉眼淚，跌跌撞撞憑記憶走在昏暗的路上，沒多久...少年來到熟悉的草坡，內心一陣釋然，因為知道只要越過這裡，就能走到回去山中小屋的那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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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趕緊爬上眼前的山坡，出現一道陌生卻堅固的鐵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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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三年來，鐵絲網因為無人打理，好幾處都破爛變得搖搖欲墜，但現在...看上去出奇地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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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晃晃頭，將那些沒用想法甩出腦袋，他沒暇理會這些無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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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部份的鐵絲網還沒坍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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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失蹤這麼久，爸一定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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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慢慢從鐵絲網破爛的洞口鑽出來，抬頭一看就發現自己站在一條紅土路邊，月色比任何一晚更加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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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正確的路了...但為甚麼感覺這麼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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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左顧右盼片刻，便朝著山中小屋的方向走著，他站在一片被三座高山圍繞的遼闊平地...分別是埃克山、托山與特里山，是英恩山脈的三座高峰，當仔細一看，起初...少年以為自己眼花了，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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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應該有他的家，他愛的家，他和Phupha、爸爸住了一輩子的家...但為甚麼？整座小木屋...居然...居然悄無聲息消失了，只剩下雜草叢生，彷彿沒有人踏足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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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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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跪在地上，不知道自己維持著這個姿態怔愣了多久，最終他意識到自己首要做的就是去找Duandaow，女孩應該能解釋清楚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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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快速站起身，再次感到一陣暈眩，但還是咬牙拖著疲累的身體站在路邊，等皮卡車經過，以最快速度前往山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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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應該就是了...他看到一輛車的燈光迎面照來，少年準備揚手截車，但身體開始搖晃，無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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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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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畫面陡然一黑，Kram意識到膝蓋開始無法支撐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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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堅持住，那輛車越駛越近了...

再堅持一下...

再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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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最後，Kram就在曾經是他山中小屋前草坡的紅土路中央倒下來，曾經他和愛人與父親幸福生活的地方，但現在...一切悄無聲息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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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就像是，過去他所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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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em...泰國與Lao-Serng族的混血兒，擁有一張非常適合跟隨賭場繼承人的臉龐，那就是...不突出，不引人注目，年輕人單眼皮，嘴巴小巧，跟那高挺的大鼻子不太相襯，他的童年玩伴經常嘲笑他的鼻子很像蓮霧，誰會想到他是大貧民屈裡重要人物的保鑣與護衛，今天Kem像軍人一樣穿著深綠色軍裝，一邊開車一邊通過後視鏡，暗中觀察後座那位臉容深邃的男子，今天男子反常地心不在焉，還沒算從男子上車開始身上散發著一陣淡淡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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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布拉花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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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隨...Tai少爺一年多了，他有種預感，應該沒過幾個月就會被調遷到其他職位，眾所周知，儘管Don Po是個凶悍、行事果斷的人，但這個人愛子如命，如果哪個隨從不合他兒子心意，很容易就會被調走，就像他現在這個職位...大部份人不超過半年就被調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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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Sai夫人，Tai少爺的媽媽是純正泰國人，打從結婚第一天就跟Don Po吵個沒完沒了...儘管沒有正式離婚，但從Tai少爺兩歲那年就分開了，獲准每星期來探望自己兒子兩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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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司機留意到這位二十八歲男子，一雙銳利眼神心不在焉看出窗外，似乎在想着遙遠事情，或許因為今天，是甚麼重要事情的周年紀念日吧，他也不清楚是甚麼紀念日，只知道...自從前年，Tai少爺去探望Lou女士 — Sai夫人的義姐後，Kem就被命令開著殘破不堪的深藍色老舊汽車，送自己老闆前往月影森林附近一處小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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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年...Kem還記得當時站在小溪附近一處矮草坡上，呆站了一個多小時，上車後那雙銳利眼睛雙眼通紅，年輕司機不確定這個地方對他老闆來說有甚麼重要之處，縱使疑惑，但他不敢詢問，深明自己的職責只是跟隨並保護年輕繼承人，工作了許多年的前輩總是叮囑他，如果想在這裡工作長久一點，就別八卦或試圖打探老闆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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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老闆工作真的很壓抑...

Kem心裡嘟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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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司機減慢車速，不到一百米就來到目的地的小草坡，當他看出窗外...如果現在是白天，這裡一定風景如畫，因為埃克山、托山與特里山三座山屹立於小溪後方，相信與那萬里無雲的藍天肯定很相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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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燈被調到最大亮度，Kem將視線挪回前方，留意到遠處站著一道人影伸出手，似是在揚手示意他停車，Kem汗毛直豎，因為周團太安靜寂了，沒想過有人敢獨自站在偏僻荒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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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車子駛近，那道人影突然倒下，橫躺在紅土路上擋住了半條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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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m趕緊剎車，車裡所有人猛然往前一撲，他連忙向老闆道歉，但看起來Tai少爺沒有在意，年輕繼承人雖然長相凶悍，但寬宏大度，喜靜，愛護下屬如家人一般，和傳聞中凶悍殘暴的形象截然不同，因為曾經有傳聞說他當著Don Po面前親手開槍打死自己下屬，可能還有幾具他不知道的屍體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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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Kem選擇裝作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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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老舊的汽車停穩後...年輕司機聽到後座開門聲，轉身就看到Tai先生匆匆下車去看橫躺在車前路中央的神秘男孩，保鑣連忙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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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褐色紅土路灰塵漫漫，兩人看到那個神秘男孩躺在地上，似是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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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蹲下身，單膝跪在男孩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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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弟弟...弟弟...醒醒...醒醒...你怎麼了？」低沉聲線在喚醒他，伸手搖了搖昏迷男孩的肩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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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怎樣努力呼喊都沒用，Tai轉身對下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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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m，你幫忙抬他手臂，我來抬腿，先把他放到後座，可能要送他去醫院。」年輕人轉過身，對著那人一通指手劃腳，讓對方繞去陌生男孩的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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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Kem抓住一雙手臂抬起，他摸到陌生男孩的衣衫是濕漉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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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進水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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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放平身體，車前燈將男孩的臉容照得清清楚楚，Kem正等待老闆發出指令準備發力，等待一段時間後他驀然發現...對方沒有發出任何指令...只是怔愣看著眼前昏迷男孩，眼神似是震驚自己所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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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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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Tai趕緊將目光從男孩臉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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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來...你跟我一起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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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抬起神秘男孩的雙腿，Kem抬起他的上半身，將昏迷不醒的人放到後座，Kem感覺Tai一直反常地不斷偷瞄那男孩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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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樣地...他不敢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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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時昏迷...應該沒甚麼大礙，你開車去貧民窟北邊，先將他安置在迴旋處Ai'Jao的屋子。」Tai說完後關上副駕駛座車門，下屬的坐姿比平時挺得更直，因為不習慣老闆坐在自己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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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老闆。」Kem只能聽令行事，即使心裡知道Tai少爺將陌生人帶進貧民窟的做法很不符合他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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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m透過後視鏡偷瞄後座的神秘男孩...只看到胸口隨著呼吸節奏在微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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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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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大貧民窟是貧窮地區，更是從事非法生意和罪犯的藏身之所，但隨著發展繁榮，現在也有部分中產階層與富豪住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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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了各色各樣建築物的大貧民窟屹立於鳥山與猴山之間，距離英恩山脈不遠處，大貧民窟分成兩邊：北邊與南邊，大多數房子起得四四方方，讓每棟房子看起來很相似，最早期第一批定居於此的村民將房子塗上五顏六色以避免混淆，日子久了，每棟塗上不同顏色的房子排列於山谷之間，從高處往下看，形成一道新奇美麗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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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民窟南邊由賭場黑幫老大Don Po管理，在裡面開設賭場，公然挑戰法律權威，但當局卻迴避不敢干預，因為當地人有警察局長作為耳目暗中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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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人會聯合起來做生意，或是在各大賭場裡打工，有的賭場很小，有的大到像購物中心這麼大，裡面設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和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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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民窟北邊則是由Tantai...賭場老大的獨生子打理，這一帶沒有太多非法生意，因為大多數是村民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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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清早...適齡的打工族會到南邊做生意，要不就是到各大賭場或妓院開工，到了傍晚再回到北邊與家人一起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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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幾條路能進出大貧民窟，Tai最常繞過猴山山腳的路往北邊行駛，而不會直接穿越南邊的貧民窟，因為賭場那邊經常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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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民窟北邊的面積大約是南邊的三分之一，兩邊會在直徑約一百米的迴旋處相匯，中間樹立了一座需要五個人才能抱住的粗大柱子，估計早於阿瑜陀耶時代由Lao-Serng族人建成，用來劃分英恩山脈附近區域...是Lao-Serng部族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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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迴旋處大約分成四個方向，北邊與南邊是主幹道，連接起兩邊區域，是當地人往來兩邊的重要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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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西邊有一座兩層高的龐大建築物，裡面劃分成一間間賭場的會議室，還包括Don Po和他幾十名親信的住處。至於東邊建有幾百棟建築物，一直延伸到另一邊的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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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色老舊汽車停泊在一棟裝修簡陋的兩層建築物前，建築物前有一塊地面微微隆起，下方藏著一個地下室，這秘密房間專門建來囚禁敵人，絕不能讓外界知曉，在必要時更能躲進裡面，剩下樓層是Tai管轄的下屬的住所，...年輕繼承人地位重要，猶如Don Po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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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與Kem合力將昏迷男孩抬進第一排房子的地下室，在這裡工作的男男女女急忙幫老闆打開隱藏在舊地氈下的地下室鐵門，沒有多嘴，因為已經這不是第一次有陌生人被秘密抬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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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門底下...有一把沒有扶手的黑色鐵梯通往下層約莫二十平方米的空間，男孩被放在暗灰色鋼床，床尾對著一間小小的洗手間，裡面只有馬桶和洗手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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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被打開，Tai默默盯著這張沉睡的臉龐，彷彿陷入沉思之中，等他回過神來，他連忙轉身吩咐雙手交疊平靜站在他身後的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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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把車裡的手機拿過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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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m應道，走上樓梯離開，鐵門關上的瞬間，躺在床上的男孩慢慢睜開眼睛，馬上看到那位臉容深邃的男人看過來，Kram驚訝地撐起身子猛盯對方，試圖理清思緒，搞清楚發生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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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點了沒？」賭場繼承人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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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微微點頭，眼神透著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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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在路中央昏迷，你叫甚麼？需要打電話叫人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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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避開視線，想了一下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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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叫Kram。」回答聲線微微顫抖，好像對眼前的人很是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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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瞪大雙眼...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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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甚麼？！」Tai重複問一遍，眉頭緊皺，眼神死死盯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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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我...叫K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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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可能！Tai心想...他感覺自己心跳劇烈失控，全身發麻。

絕不可能...

十二年前的情景在回憶裡依然無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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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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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年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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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聲槍聲落下後，身型龐大的老虎應聲倒地，血從牠頭部流出，染濕了整片皮毛，一個男孩站在野獸約十米距離，顫著腿流著淚，轉過來用驚恐眼神看着他，儘管Tai對自己的槍法非常自豪，也禁不住默默抖了一下，因為那老虎像黑熊一樣巨大，光是四條腿就跟站在那邊不停哭泣的小孩一樣高，活了十六年，他也是頭一遭聽說月影森林有兇殘野獸存在，幸虧他在小溪邊練完槍，聽到有老虎咆哮聲在附近發出，好奇走過去一看，就發現那個男孩渾身僵硬盯著那頭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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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來遲一步...

不敢想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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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Tai大喊問道，一邊用目光打量遠處的男孩，如果沒有槍，那頭老虎速度再快一點，他應該不可能及時跑過去救男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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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穿著深綠色上衣的小傢伙沒有受傷，淺棕色短褲下的兩條腿仍舊完整無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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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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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揚手低吼對方趕緊過來他這邊，視線再次挪到野獸身上，為了確定牠是否已經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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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趕緊跑向救命恩人，努力忍住淚水，走近年輕人身邊時，男孩順勢想撲上去，但Tai快速後退...擺手示意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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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不要離我太近！」他討厭小孩，覺得這些乳臭未乾的小孩又弱又麻煩又諸多事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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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年輕人就將短槍收進腰側黑色槍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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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微怔一下，呆呆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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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甚麼？來這裡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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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Kram。」回答的聲音清脆，男孩高度大約到他前胸，目測年齡不超過十三歲，膚色是淺棕色，臉型帶著明顯Lao-Serng族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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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這裡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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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看著提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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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雙手叉腰，重重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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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為甚麼他不喜歡跟小孩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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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這個森林禁止外人進入嗎？這邊是私人土地，明白這個字的意思嗎？私人土地...算了你過來，待會兒我帶你去找這裡工人等他們打你一兩下，這樣才會長記性，想這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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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搖搖頭，他眼睛睜得很大，臉上的驚慌表情不亞於看到老虎時...看到後，Tai在心裡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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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我可以不追究，你跟我來，待會兒讓人送你出圍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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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老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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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兒我讓工人抬走剝掉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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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不會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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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都死了，痛甚麼痛，剛才牠差點將你吃掉，你還去可憐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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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轉身看著身後的老虎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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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來。」Tai朝著山坡邊緣的高草叢往前走，見Kram跟上來，他轉身看回前方，一邊用手撥開約莫到他膝蓋高的草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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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不要來這個森林玩，下次再讓我看見你，肯定抓住狠狠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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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年輕人轉過身，打算看看跟著他的男孩有沒有專心聽，當看到身後甚麼都沒有時，他頓時一陣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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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Kram的男孩逃走了...

像猴子一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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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無奈地搖搖頭。

別讓他再見到這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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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ram趕緊跑向自己的秘密基地樹洞，距離他遇到老虎的位置相距二百米，如果他不是聽到了槍聲也不會往那方向走，更碰上大型肉食動物，幸虧他逃過一命，否則肯定成為月影森林的守護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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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洞口很矮，男孩需要屈著身子，用樹枝擋在入口，造成天然屏障擋住敵人，祈求那個高大青年不要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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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樹洞口約二十米的地方，有一片地下空間，裡面的樹根盤根交錯，就像支撐起這個洞穴的頂梁柱不讓它倒塌，上方有小孔零星分布，陽光能直接照射進來，裡面空間足夠五個人躲進來，左手邊有兩塊大石頭，可以當成天然凳子，男孩抱膝躲在裡面，當確定沒有陌生人跟蹤，才慢慢走出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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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洞前方雜草叢生，男孩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鳥聲，似乎沒有入侵者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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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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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男孩打算轉身鑽進秘密基地之際，他頓了一頓，突然聽到一陣奇怪鳥聲，聽上去更像是孩子哭聲，詭異地從老虎被打死的方向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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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男孩不敢走回老虎屍體的附近，但當他準備鑽進樹洞之際，那些嗷嗷嗷的叫聲越來越響亮，就像小雛鳥在呼喊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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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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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已經死了，他過去看一眼應該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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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決定走進草叢，用乾樹枝掃開地面，以防有爬行動物爬過來，幸好有些小路因為經常行走，草已經被踩平，減低了遇見毒蛇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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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事發地方...Kram小心翼翼走在老虎屍體周圍，那頭野獸龐大得足有兩個成年人被束縛起來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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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走近那具屍體，那些嗷嗷嗷的叫聲越發清晰...沒多久，男孩終於發現發出奇怪聲音的物件，不是他想像的小雛鳥，卻是一頭像小奶狗的老虎幼崽，閉著眼睛像是看不見東西，徘徊在自己母親屍體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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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再次看了看自己周圍，猜測老虎是否像貓狗一樣生下一窩孩子，附近可能還有其他幼崽，但似乎沒甚麼發現，應該只有這一隻活下來，要不牠就是獨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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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過走去抱起那頭小獸，差點被撲鼻而來的動物臭味嗆到，男孩朝天看了一眼，改用嘴巴呼吸，小老虎長得純真可愛，伸出小舌頭將人類的手舔得濕漉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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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Kram想將牠抱給Lou女士的工人照顧，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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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工人剝掉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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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凶巴巴哥哥的聲音在腦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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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決定抱著老虎幼崽跑進秘密樹洞，用更多木塊圍在洞口周圍，不讓這純真可愛的崽崽胡亂跑到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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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ai裸著上身，年青力壯的身體沐浴於金黃色陽光下，小麥色肌膚因為渾身濕透而反射著光芒，他下身只圍著一塊深紅色濕布，緊緊貼在大腿處的結實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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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前小溪大概到膝蓋這麼深，置身於大自然之中，能助他將那些欠債人被打到臉青鼻腫的血腥畫面從腦海裡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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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出生以來...他爸爸就命令他跟著那些黑衣人四出收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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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訓練...爸爸這樣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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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獨生子，他總有一天會接替賭場黑幫老大的位置，但那些暴力場景幾乎讓他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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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因為他年紀太小，但很快就會習慣...他總是如此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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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身邊的漂亮的景色，年輕人就知道果然沒有做錯決定，按照Lou女士請求留在月影森林休息一段時間的決定是對的，這個綠意盎然的世界與殘酷的大貧民窟完全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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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的媽媽是個孤兒，還在襁褓時就被Lou女士的家族收養，長大後決定跟Don Po舉行交換骨頭儀式...他是當時的大貧民窟老大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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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媽是统正泰國人，皮膚郁黑，五官線條銳利，亦將這些特徵直接遺傳給他，Tai他雙眼皮，眼眸黑沉，小麥色的皮膚，嘴唇形狀漂亮，與高挺的鼻樑很是相襯，他亦從Don Po的血统遺傳到壯碩身型，臉部輪廓銳利，那雙猶如戰士般的凌厲眼神，有時會在他做出違心事情時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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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媽媽經常帶Tai來探望Lou女士，一個月大約有兩次，漸漸地年輕人開始與Lou女士混熟，但並沒親近到可以開玩笑的程度，因為Lou女士很清高，性格跟Don Po有幾分相似，儘管他們之間並無血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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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強大...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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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說出口...年輕人感覺Lou女士很疼愛自己，可能因為遺傳到她疼愛妹妹的長相，而且從他出生起一直看著他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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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望時...姨媽和外甥同樣感覺到這種看不見又觸不到的牽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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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Tai十六歲生日過了沒多久，Lou女士就打給Don Po，說要讓Tai過來看望她兩、三個星期，因為她病情開始加重，有時甚至連續幾天昏迷不醒，一直負責照顧她的兩夫婦打算辭職，所以想讓熟悉的親人暫時過來照顧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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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Sai夫人...Tai的媽媽，從越南做藥材生意回來後，就搬去跟義姐一起住，以便照顧這位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與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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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裡，很多人認為Don Po特別疼錫他的寶貝繼承人...即使Sai夫人有權利與Tai一星期見面三次，但他沒試過像其他人一樣可以跟父母一起睡，所以年輕人與父母之間關係不算特別親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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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他小學六年級一畢業就沒再上學，而是跟隨Don Po學習如何管理大貧民窟，雖然感覺自己的人生跟其他同齡孩子不太一樣，但Tai知道自己是父親的唯一希望，亦是賭場的唯一希望，如果沒有下屬追隨，權力就會落入別人手裡，年輕人拼命讓自己變得強大，讓自己足以與Don Po並肩而立...那人很快就成為傳奇，與前代歷任賭場老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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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得悉Lou女士的請求...起初...Tai特別猶豫，因為他不曾照顧過病人，甚至連基本飯菜都不會做，但當知道Kan先生和Laong女士這對泰國夫婦在離職前仍舊住在這裡照顧Lou女士一段時間，他才放心下來，決定到月影森林暫住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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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姨媽感到空虛了，才會生病時喊外甥過來陪陪她，他是這樣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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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女士的房子以深色柚木建成，面積大到讓人難以置信這些建築材料是如何被搬運到這高山之上，房子左手邊有條狹窄小路通往森林，那邊有一座小木橋，連接著一間小木屋，Tai就是暫時住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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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很喜歡這間私隱度很高的小木屋，雖然房間只有二十平方米，不是那麼方便舒服，就只有一張舊床和狹窄的廁所，但反倒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了另一個毫無壓力與期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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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後...Tai在小溪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小木屋，一時想起昨天讓工人剝皮的那頭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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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應該剝好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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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工人聽到有老虎皮掛到客廳中央裝飾時個個顯得興高采烈，但奇怪地Lou女士聞言只是微微一笑，沒有特別高興，或許因為病情嚴重讓她沒力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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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走上木橋，一邊解開浴巾，因為這附近就只有他一個人住，沒必要在意自己赤身裸體，但他想錯了，因為當他轉身朝小溪一看...年輕人大吃一驚，一道小小身影靜靜站在小溪中央的大石塊上，離Tai所站的木橋很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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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來這邊幹嘛？！」當看到那男孩朝他看過來，年輕人連忙綁好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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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難怪Tai一開始沒能察覺，因為今天Kram穿了一件很像草叢顏色的綠色短袖T恤，深褐色短褲與樹皮很相似，小小身影與周圍大自然環境完美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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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質問的人微微一笑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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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找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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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找我？你來找我幹嘛？」年輕人大聲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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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斥語氣讓男孩有點畏懼，但還是強忍著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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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來找你要些食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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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眉毛擰成一團，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男孩看上去很強壯，不像有捱餓，更何況根本沒幾個人為了維持溫飽像他那樣往山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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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過來，等下我送你出圍欄。」年輕人改變對他的稱呼，他開始對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感到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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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用力猛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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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走！除非哥哥好心給我一頓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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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呢？沒有給飯你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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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想了想，眼神看上去有點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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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媽媽沒有錢，我從早上就沒有吃過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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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成這樣，就以為我會心軟嗎？這個臭屁孩！他心裡煩躁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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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先去穿衣服。」Tai指著吩咐他，便趕緊回自己小屋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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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從背包拿出灰色短袖T恤和黑色長褲快速穿上，出來後見到那欠揍的臭屁孩站在原地，尤其是那小小的懷抱裡有兩三件異常眼熟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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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他搭在木橋欄杆等著工人拿去洗滌的衣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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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拿我衣服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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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咧開嘴角露出一口漂亮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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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洗衣服！就當是報答哥哥給食物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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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有人幫我洗衣服了！你別來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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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媽曾經說過...洗衣服時...拿些布拉花貼在衣物上，會非常香噴噴喔！等下我來幫你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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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臭屁孩快速越過溪流跑到對岸森林裡，很快就消失在濃密樹林陰影之中，彷彿對這條小路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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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目瞪口呆，想追上去都來不及了...

這個臭屁孩！他心裡咒罵，煩躁地踢了踢木橋上的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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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飯過後，泰國員工Laong女士帶上一大盤食物送到Tai的木屋，容器裡面盛著半隻雞、糙米，旁邊用青菜伴碟，儘管不像高級餐廳般精美，但看上去很美味，很適合深山裡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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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女人Laong眼睛圓潤，嘴巴和鼻子稍大，身材也豐腴一點，但態度斯文有禮，讓這位中年女人散發著異樣的魅力，這位女士嘴角經常掛著笑容，與大貧民窟裡那些惡形惡相的人截然不同，令人壓抑得很，不像生活在遠離繁囂之地的人那樣溫柔慢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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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跟昨天是一樣的Tai少爺，吃膩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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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將食物放在長型木枱上，被安置在走廊上充當用餐區，年輕人手肘撐在木橋欄杆上，心煩氣躁看著女人，好心情都被上午那個臭屁孩給搞砸了，被問時他勉強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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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可以吃。」他簡單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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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ong笑著應下，沒有再問下去，因為深明Lou女士與Tai少爺的共通之處就是...兩人都很清高，如果一直撩他們說些有的沒的，很容易惹小少爺不高興，將餐點擺放好，銀缽裝滿雨露後，女人拿著空托盤靜悄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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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的味道清淡，因為沒有放醬汁調味，這盤食物太多他吃不完，當吃下最後一件雞時他認輸了，Tai躺到餐桌旁邊的搖椅，沒多久就睡著了，當他回過意識，彷彿聽見那臭屁孩在夢裡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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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要剩下那些雞嗎？」那聲音很清脆，跟那野小孩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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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那聲音再次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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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逼真...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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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如他所料...這不是夢，他聽到的聲音正正來自站在小溪那邊的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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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剩下的雞。」臭屁孩重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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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哥哥洗好衣服了。」Kram指了指餐桌，現在有一堆濕漉漉的衣服放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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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甚麼時候放上去的...哎這...太過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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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匆匆起身看著那堆濕衣服，拿起衣服和褲子展開一看，當發現上面全是一條條深綠色的苔蘚痕跡，他倏地瞪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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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對我衣服做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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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去搓了，每件都用布拉花搓好了，但我用來搓衣的那塊石頭有太多苔蘚，於是沾了一點點痕跡在上面啦哥。」Kram說最後一句壓輕聲量，臉色有點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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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一點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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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的視線在自己衣服與小溪裡臭屁孩之間來回掃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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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就這樣穿上？臭小孩...你是誰家的孩子？告訴我，我抓你去見你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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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邊說邊攥緊手裡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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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明天我再幫你洗一遍吧，但現在它可香噴噴了，哥你試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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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手叉腰歪着頭，呼吸急促，擰眉瞪眼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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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趕緊在我面前消失！別讓我再看到你！」他一手將濕衣服重重扔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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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用力猛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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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要哥哥剩下的雞來當作酬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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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臭小子太混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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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重重嘆了口氣，感覺太陽穴一突一突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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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雞對嗎？過來拿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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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端起自己吃剩的盤子走到木橋中央，就在他剛剛打瞌睡的地方旁邊，Kram微微一笑，趕緊涉水站到橋底附近，以便接過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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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食...就在這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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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年輕人一股腦兒將雞肉剩飯和青菜倒扣在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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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後...男孩臉色鐵青，但視線仍然一動不動盯著那塊大雞腿，正當他作勢伸手越過欄杆想抓住時動作倏地一頓，只見Tai一腳踩在那堆食物上面，再用力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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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弄碎點，這樣更容易嚼一些，臭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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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怔愣住，呆愣看著面前被踩碎的大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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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對自己所作所為很滿意，他最討厭那些不識意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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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以後他不敢跑來煩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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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將腳從食物抽開，轉身回去房間，心想那臭小子一定放棄，哭著鼻子跑回家，不會再來煩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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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期望落空...因為當他瞄了一眼，發現男孩歡天喜地雙手捧著那堆踩碎的雞腿捧，快速跑向小溪對岸消失於森林之間，興奮得就像捧着甚麼無價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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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看著男孩消失在視線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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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這麼餓嗎...Tai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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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臭屁孩已經走了一段時間，但賭場小少爺仍然一瞬不瞬盯著那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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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Tai剛從大宅探望Lou女士回來，當看到自己姨媽身型瘦削了不少，心裡還是一陣慌亂，魯馬納病，一種常見於Lao-Serng人的遺傳病，症狀通常出現於三十歲後，一開始症狀是經常流鼻血，然後病人開始感到渾身乏力，行動不便，到最後需要長期臥床，直到呼出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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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因與治療方法還沒法確定，因為只有百萬分之一的人有機會患上這種怪病，幸好Kan先生懂得針灸，他曾跟隨一位老中醫學習，能有效減輕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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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的媽媽曾經說過，之前...Lou女士嘗試過新的針灸手法後症狀明顯好轉，但後來突然間...病情倏地加重，實在令人擔心，有時會連續昏迷好幾天，更糟糕的是，Laong女士與Kan先生...兩位中年夫婦很快就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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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Tai坐在Lou女士床邊...他姨媽好像有甚麼話想對他說，嘴巴動了動，又覺得還沒到合適時機，當Tai開口一問...中年女士只管說'晚點再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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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像是甚麼重要大事...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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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走到水邊小屋的木橋，出神看著面前的木地板，察覺到一絲異常，發現飄落到木橋上的乾樹葉似乎不著痕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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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Laong姐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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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多久答案就自動現身了，當他留意到一道身影正看著他微笑，眼神閃亮亮，今天臭屁孩乖乖坐在大石上，臉色如常，彷彿昨天的雞腿事件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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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不見哥拿衣服給我洗，於是我打掃一下木橋來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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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輕嘆一口氣，緊皺眉毛，踮腳叉腰看著眼巴巴看著他的臭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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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把食物全部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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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一臉失望，沉默片刻後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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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有牛奶嗎？我喝牛奶也行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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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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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簡單回答，便冷淡地走回房裡，'砰'一聲關上木門，嚇了Kram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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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聽到那臭小子踩在水裡站到木橋底下，當Tai透過薄薄的窗紗，看到那抹身影靜靜看著小屋的窗，安靜站著好一陣子，才低著頭嘆氣涉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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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等了一會兒，他離開小屋，躡手躡腳踩進小溪裡，嘗試不發出丁點兒聲音，隨著足跡悄悄跟上那個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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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穿著深綠色上衣，與周圍大自然融為一體，Tai將褲腳捲到膝蓋，方便自己走入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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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刻意與目標保持約五十米距離，汗水打濕他的衣衫，這段路荒草叢生，有時需要爬一段山坡，Kram似是察覺異常不時回頭張望，但Tai總是及時躲開，幸好月影森林裡到處樹木枝繁葉茂，能夠將他的身體遮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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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走到兩天前打死老虎的地方，Kram就一頭鑽進大山坡底下的一處樹洞，入口堆滿樹枝當作屏障，Tai偷偷躲在約一百米外的大樹陰影背後，目光緊緊盯著那個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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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他聽到一陣嗷...嗷...嗷...的怪聲，就像嬰兒的哭聲，這些怪聲漸漸變得清晰，直至一頭嬌小、瘦弱、眼瞎的老虎幼崽跌跌撞撞撞在洞口的枯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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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吔小Liang...你別去那裡啊。」Kram俯身走出來，快速抓住小老虎，不讓牠從鋪在入口的枯枝裡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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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忍耐一下，我很快就給你找奶喝，我不知道你吃雞會腹瀉成這樣子。」男孩盤腿坐在小老虎旁邊，小老虎依偎在他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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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我開槍打死的那頭老虎的孩子。

牠還沒睜眼。

表示該出生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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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靜靜看著眼前的畫面片刻，他輕輕搖頭...嘆氣...便離開消失於陰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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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Kram比平常更早來到木橋，害怕Tai又把所有食物丟掉，儘管小Liang...小老虎吃了雞肉後會腹瀉，但總好過肚子裡空空的吧，昨天他試著讓爸爸在梅婆婆店裡買了些牛奶，但發現小Liang的腹瀉情況沒有好轉，他又拿了家裡一些食物給牠吃，但發現大部分食物都是魚和辣湯，卻沒有一些小Liang能吃的清淡的雞肉和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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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他應該告訴爸爸他遇到一頭小老虎了？

但爸媽肯定不同意他養動物。

萬一爸媽知道了，肯定會抓牠去剝皮。

男孩心裡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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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驚訝發現有兩三件屬於Tai的衣服被搭在木橋欄杆上，男孩連忙踩進水裡走近，滿心歡喜伸手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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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不會再把哥哥的衣服弄髒了。

小Liang終於有食物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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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過後，男孩抱著洗乾淨的衣服，踩在溪水裡，打算將衣服晾回原處，來到後卻發現木屋主人已經站着等候，年輕人手肘枕在木欄杆，一臉平靜看著那男孩，沒有往日裡的生氣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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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涉水走近，害怕地看著那雙凶巴巴的眼眸，男孩將衣服慢慢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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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苔蘚少了，也比平常更香，因為我碰巧找到橘色的布拉花，比白色的更加香噴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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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沒有回答，只是冷漠地接過衣服放到身旁的桌上，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展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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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靜靜站在橋底，不敢開口索求食物，因為怕像之前那樣被責罵，年輕人用腳踢了踢橋邊盛著白色液體的小桶子，奶水濺出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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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雞肉都吃光了，只剩了一些羊奶，你拿去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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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奶嗎？」男孩一臉懵逼，從出生而來就沒聽過人可以喝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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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拿去喝吧，平常都給那些沒斷奶的動物喝，我看就很適合你，像隻小猴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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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平靜說著，眼睛緊緊盯著下方臭屁孩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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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哥哥。」男孩小心翼翼慢慢拿起小桶子，害怕裡面的液體濺出來，現在這桶羊奶就是小Liang的希望，如果其他沒斷奶的動物能夠喝，那小老虎一定也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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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再次望著這個一臉凶巴巴的大哥哥，眼神思索一下，再慢慢轉身涉水離開，那雙黑色眼眸全程目不轉睛盯著那道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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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到岸邊...突然間男孩停下腳步，歪著頭，轉身詢問站在橋上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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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真的不明白，為甚麼大宅那邊的人會給哥哥吃動物食物啊？」Kram雙眉緊緊皺起，疑惑的表情由心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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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重重嘆了口氣，閉起眼睛，壓下內心的煩躁，便揮揮手趕走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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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還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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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Kram將洗好的衣服交給Tai後，儘管收到羊奶作為酬勞，但男孩仍然猶猶豫豫站在橋邊，似乎在天人交戰不知該不該把心裡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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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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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你還沒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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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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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還賣不出畫，最近媽媽說可能吃一頓沒一頓，我可以要哥哥吃剩下的雞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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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挺直身子，臉作思考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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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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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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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不會浪費？如果吃剩了再讓其他動物吃，牠們有可能腹瀉死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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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Tai問了附近的工人才知道，老虎幼崽不能吃動物的肉，只要餵羊奶就行，所以他先擱下話，以防男孩又拿雞腿餵小L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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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快速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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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輕嘆口氣，站起身將剩下的雞腿拿給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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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在這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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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把雞腿啃得滿臉都是，還不時將沾著雞油的手指吮得滋滋有味，Tai盯著這張小臉，不自覺地彎起嘴角微笑，不敢相信一隻雞腿就能讓臭小孩高興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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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意識到自己盯著男孩盯得太久，Tai假裝清了清嗓子，沒頭沒尾突然就回了房間，男孩只專注於享受眼前雞腿當中，將它啃光光只剩下骨頭，聽從凶巴巴大哥哥的話一點兒也沒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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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中午...Tai發現小屋前的木枱上放滿了外形像雞毛但整束淺藍色的鮮花，新奇又美麗，猜應該是這附近森林一帶才有的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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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藍天花，爸說很難找到，我碰巧找到摘了些給哥哥，怕你沒見過。」Kram像往常一樣站在小溪中央的大石，笑得興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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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Tai點點頭，然後脫掉灰色T恤搭在欄杆上，搭在他昨天穿過的舊衣裳上面，男孩涉水走到橋底，伸手將穿過的衣服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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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哥哥能從大宅那邊拿更多食物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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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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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拿給爸爸吃，家裡沒有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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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凶悍的年輕人用眼角餘光瞄著對方，沒有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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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嗎？」男孩輕聲重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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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輕嘆一聲，像往常一樣揮揮手趕走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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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很是失望，他低下頭轉過身，默默踩著水離開，消失在小溪的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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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幫凶巴巴大哥哥洗好衣服後，Kram像往常一樣提著羊奶來到樹洞餵小Liang，最近小老虎強壯了許多，眼睛睜得更開，似乎開始看到一點事物，小老虎低著頭津津有味舔著桶裡的羊奶，Kram一邊輕輕順毛一邊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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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吃點兒，快點長大，才能逃出這個森林...如果你不逃走，有可能被剝皮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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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男孩心裡惆悵，假若有朝一日小Liang必須離開，他會有多傷心，小Liang是他唯一的朋友，如果不算一星期見不了幾次面的Duandaow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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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怪聲頓時打斷Kram的憂愁，小老虎舔羊奶時桶底裡似乎有甚麼東西頂到牠的舌頭，他低頭一看，發現有東西沉在容器底部，一部分露出羊奶表面，顏色黑乎乎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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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來一看，才發現那黑色塑料袋裡裝著白米，份量大約夠晚餐煮到三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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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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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流下眼淚，心裡重複對凶巴巴大哥哥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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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為甚麼你家裡連飯都沒錢買？」Tai第二天問，年輕人坐在橋上，懸著雙腿幾乎碰到水面，神情輕鬆看著坐在小溪中央大石上的男孩，那態度與第一天遇到男孩時大相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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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還賣不出畫，媽媽她到處打工，最近她沒找到工作，又欠了賭場好幾十萬債，月底就要還了，但媽媽沒有錢。」Kram輕聲說著，臉色黯淡，目光低低看著前方的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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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媽為甚麼跟賭場借了幾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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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金不多，但加上利息就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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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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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讓我再忍耐一下，等爸甚麼時候把畫賣掉了，我們就有錢吃飯還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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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畫畫漂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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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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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甚麼賣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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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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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怔愣住，直到Tai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再次揮揮手將男孩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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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去洗衣服吧，別弄得髒兮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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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點頭應下，抱緊懷裡兩三件衣服，便涉水消失在森林另一邊，Tai目送著男孩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線範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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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突然聽到籃子在自己身旁地面放下，年輕繼承人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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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嚇到你了？」當看到Tai睜大雙眼驚嚇地轉過身看，Laong趕緊開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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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洗好的衣服送過來，最近衣服都很香呢，Tai少爺拿布拉花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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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額...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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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來這裡住之前，有人幫你揉過？我試過弄，但太難了，因為要將布拉花每片花瓣貼在衣物每個角落，過一遍水後將步驟重複一遍，大概做三、四遍才能沾上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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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是這樣嗎？我才剛知道，應該是大貧民窟的傭人弄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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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香呢，香味非常持久，嗯...我試著把上面的苔蘚洗掉，現在應該看不見了。」Laong朝對方溫柔地微微一笑，然後轉過身，準備返回大宅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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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Laong姐，為甚麼你突然辭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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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時愣住，這問題似乎問到她心坎裡，她組織一下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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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我準備回家鄉了，之前考慮了很久，將來如果有了孩子，住在深山裡會有點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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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的。」年輕人點頭示意，雖然肯定對方隱瞞了一些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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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甚麼理由，也不關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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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幹完活後可以拿兩隻雞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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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像往常一樣拿衣服去清洗前，小溪裡的男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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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洗衣服拿到羊奶，掃地拿到大米，你要再做一樣事情才能拿到雞腿。」年輕繼承人斜躺在椅子裡，回答時目光沒有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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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沉默片刻，然後眼睛倏地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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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有鉛筆和白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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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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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年輕人一動不動坐在小屋前方小溪大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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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別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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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會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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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每天跟著爸學，雖然不夠他厲害，但還是能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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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盤膝坐在岸邊，在小屋後方找到一塊舊木板當作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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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握著凶巴巴大哥哥給他找的鉛筆，握著筆尖小心翼翼落到顏色粗糙白紙上，開始慢慢描畫男人的輪廓，目光不時瞄向大石上的男模特兒，午後陽光十分刺眼，Tai嘴裡不停嚷著問小畫家甚麼時候才畫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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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畫不好，我就不給你雞肉。」年輕人大聲威嚇坐在對岸的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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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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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挺直身子，一臉驕傲笑著起身踩進溪水裡，將手裡的成果遞給男模特兒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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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幅素描裡，男人板起臉，彎著嘴唇，膝蓋微微屈曲坐着，目光凶狠地看過來，彷彿想吃掉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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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有這麼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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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讓你笑了，是你自己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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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挑了挑眉毛，無奈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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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畫技不錯，多加練習會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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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能有雞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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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沒有回答，只是涉水朝著小屋岸邊走過去，男孩困惑地跟過去，在橋底停下腳步，不敢開聲喊他，怕惹Tai哥心煩被大聲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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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慢慢過去，還是不見大哥哥的身影，Kram慢慢走過去蹲在大石上，不時回頭張望小屋，再次盯著自己畫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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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畫得挺不錯啊，哥他不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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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男孩疑惑地轉身一看，只見Tai的背影一閃而過，又再快速關上自己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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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出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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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Kram看到裝有兩隻大雞腿的盒子、一袋大米和一桶羊奶放在木橋地面時，他笑得非常燦爛，男孩趕緊走過去拿自己的酬勞，高興得睜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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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Tai哥！」男孩大聲喊道，伸長脖子探頭探腦，試著從窗框偷偷看進小屋裡的大恩人，但他不知道的是...被偷看的人正揚起嘴角，透過薄薄窗紗一瞬不瞬看著窗外，直到男孩身影在對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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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早下起暴雨，Tai匆匆跑進大宅用膳，儘管走廊寬闊，但暴風夾雜着雨水，不時撇到年輕繼承人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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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Tai少爺別急著回小屋了，雨勢很大，有可能有洪水，留在小屋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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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不得不贊同...暴雨從清晨開始落，臭小孩今天應該不能來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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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吃完飯後，年輕繼承人一邊在姨媽這間漂亮的大宅裡四處閑逛解悶一邊等雨勢減弱，儘管媽媽經常帶他來這裡，但一直沒機會細心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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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奇怪的是，這房子的簡單佈局與它寬闊面積有點不協調...這房子被劃分成四個大區域，下層主要是會客區和工人住所，至於上層則是Lou女士的睡房和辦公室，最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工人們居然有能力把建築材料運到高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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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合居住...Tai心想。

比大貧民窟更適合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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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輕繼承人回到二樓的走廊，Kan先生...Laong女士的老公剛好迎面走來，臉色不善，他快步走到老婆身邊低聲說了幾句，滂沱雨聲讓Tai聽不清兩人談話內容，只知道這事似乎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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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Tai決定詢問臉色蒼白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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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很嚴重，Kan過來提醒工人不要去低處，Tai先生的小屋前方木橋已經淹水了，但不用擔心，這所房子高於水位，肯定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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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平常整片森林都淹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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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差不多，因為溪流分支很多，即使在高地也有可能淹水，但等雨停後不久洪水就會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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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女士就告辭去通知屋裡其他工人，Tai踮腳叉腰看著屋外，窗外雨勢湍急得猶如瀑布瘋狂流淌，幸虧臭小孩今天沒有進森林，否則肯定很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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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繼承人嘆了口氣，慢慢走到樓下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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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這裡等總好過淋雨...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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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推開玻璃門，就看到對面牆上掛著一張老虎皮裝飾，年輕人立刻知道那是幾天前他開槍打死的小老虎媽媽，牠身上橫紋線條對稱好看，比例分明，猶如畫家精心裝飾過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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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老虎皮，房間四周擺滿許多收藏品，無論是...各式各樣的槍支，差不多一個人高的象牙，還包括動物標本如鹿、鷹、眼鏡王蛇和其他長相新奇的野生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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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年輕人轉身再次盯著那張老虎皮，彷彿猛然想起些甚麼，他死死盯著那張老虎皮，心臟開始劇烈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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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老虎...是小Liang的媽媽...

臭小孩將小Liang藏在樹洞裡...

他肯定每天拿水和食物給小老虎...

如果是今天...

即使從清晨起一直下暴雨，但臭小孩肯定如常拿食物給小Liang...

雨越下越大...臭小孩越是有可能陪在小老虎身邊哪裡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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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高地，也有可能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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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ong女士的聲音在他腦海裡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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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即是那個臭小孩，有可能在正淹水的樹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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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冒雨匆匆跑向木橋對面...Kan說得一點沒錯，現在通往他住處的小路已經被水淹沒，但幸好水流不至於湍急到無法越過對岸，木橋欄杆仍露出水面，足夠年輕人緊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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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踩進渾濁的褐色溪水，逆流走向自己的木屋，當他探頭一看...發現木屋後方的森林還沒被水淹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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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沿著森林一直走，應該能找到下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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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走進自己睡房，穿上高筒登山鞋，快速將短槍繫在腰間，再打開木屋後方的一對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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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置，離森林最接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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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跨出去慢慢踩在一個大石上，沿著露出水面的零星石頭一步步踩在上面，走到溪邊森林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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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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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沿著溪邊穿著草叢密佈的森林，這場滂沱暴雨猶如一場洗滌月影森林的盛大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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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走到山腳，年輕繼承人發現這片區域全然被淹沒，水深及腰，幾乎分辨不出那裡是小溪、那裡是雜草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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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伸手撥開拍打臉上的雨水，讓自己能看清楚整片區域四周，他發現右手邊的樹林被左手邊更茂密，水流因而緩慢下來，他決定走進更茂密那邊，至少還能有些樹木可以抓住，總好過在溪水漂浮最終被水流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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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手裡抓住一根約手臂長的大樹枝，用它撥開水裡的雜草，或是試探一下哪裡有坑窪哪裡有洞，突然間他感到有尖草刺進他的長褲，大腿一陣刺痛，但他沒時間停下來...臭小孩和小Liang正在等他，Tai咬咬牙，抬腳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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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樹洞的路猶如通往地獄，年輕繼承人不小心踩進深坑掉進水裡，雙腿無地方站立，划著手臂拼命往上蹬，幸好及時抓住根木頭，推起身子露出水面，終於死裡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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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裡漂流一陣後，年輕人慢慢用腳摸索地面，以便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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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年輕人踩著洪水來到一棟菩提樹前，這裡正是他幾天前將小老虎媽媽打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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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接近樹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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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心裡一陣狂喜，因為這處小山坡比溪水高，洪水還沒淹沒樹洞，但就像上天故意刁難他一樣，水流比之前變得湍急，年輕人用手抓住沿途的樹枝和藤蔓，以防自己被自然災害的威力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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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那個樹洞出現在他眼前，但觸目所及讓他嚇得目瞪口呆，驚恐得睜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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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濁洪水不斷沖進樹洞，裡面幾乎被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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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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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聲嘶力呼喊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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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 過去完結...遇上現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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