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臆 - 第一章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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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燈生暈

May 25,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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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昏黃，時而微弱、時而閃爍。狹小的斗室內，壁上殘留的厚重油彩斑駁脫落，垂掛在牆上。看不出，那曾經是一面很美的壁畫。

另一面則裂縫道道如蜘蛛網般，滲出黃色液體，在牆上留下條條粗粗細細扭曲的水漬。牆角邊的黃白色油漆剝落，捲起。

漆皮在牆壁上映出一塊塊黑影，窗外強勁的風鑽入屋內，垂吊著的漆皮被風吹得輕輕搖晃，像是在招手

趙僮關上那道灰黑色ㄧ應該是曾經潔白，現如今黏卡著灰塵和污垢的門。

或許想著搬回來，本就是個錯誤的念頭。

這裡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從前的一切不復存在。所有人匆匆走來，又匆匆離去，像是沒看見他，又彷彿他從來不屬於這裡。像是宣示著對他無條件、無聲的抵抗。

曾經他們說，因為手上抱滿了對你的愛，所以騰不出手來抱抱你。

那如今呢？

如今連一句話也不可能說了。

現在想這些，好像也沒什麼意義了。事過境遷，沒有人會陪你走到最後。

沈之凡也是一樣的。

趙僮嫌棄的踢踢滿是沙塵髒兮兮的地板，認命的從借來搬家的小貨車上掏出一支拖把，咕噥：「自討苦吃，怪誰？」

大冷天的，做一些勞動工作，正好暖暖身子。畢竟年紀也老大不小，老男人嘛，沒什麼活力，容易被凍麻。

對於一個已經過了敢做夢的年紀的人來說，面對現實永遠是最務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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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潔工．僮非常務實的選擇打掃了臥室的衛生，鴕鳥的把所有麻煩留到明天。

「扣...咕嚕...喀噠...」

「...嗯？」趙僮隱約記得，樓上有個剛上小學、愛玩彈珠和卡牌的男孩兒，性格挺奇怪的樣子。還有一個和男孩兒同住的女人，不知道是他的母親還是阿姨，平時從不搭理他。

一瞬間，無法理解六年前的自己是如何忍受這樣糟糕的生活，還可以一直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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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達...咕咕...嚕...」趙僮失眠了。

樓上的小男孩，他不累？那女人不嫌他吵嗎？

記憶中，他好像愛吃餛飩湯麵，和與他同住的那個女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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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趙僮盛著兩碗餛飩湯麵爬上小公寓六樓，無恥的利用了美食的誘惑。

同樣灰黑的門慢悠悠的開了。小男孩擰眉，瞪著雙眼看趙僮：「是你？」「...」這孩子還是這麼沒禮貌。趙僮乾笑，獻寶似的揚了揚手中的麵碗：「是啊，你不是愛吃餛飩湯麵嗎？看你這麼晚沒睡，怎麼了？」男孩兒將他從頭到腳打量個遍，沒說話，側身示意趙僮入內。

雖然從前和小男孩不陌生，但也確實不曾進過他家，畢竟從前都是男孩到自家來蹭飯的...還有沈之凡。

「...」不提他了。

這間房其實挺乾淨的，牆壁也沒有裂縫壁癌什麼的，比趙僮那間好太多了。就是東西有點多，而且...有點亂...。

房中央有一大灘沙子，上面還有一條條什麼東西壓過的痕跡，沙子中間是空心的，像個颱風眼。

其實也能理解。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特別好奇，什麼都想嘗試，最後千奇百怪的收藏品就堆成山了。

趙僮才剛從歷經風霜凹凸不平的小摺疊鐵桌的一角挪出位置放兩碗麵，小男孩毫不客氣的端起麵來吃，另一手還托著一把彈珠。

小孩子握著彈珠的手看起來小小的，不過很靈活。食指和拇指輕彈，一顆彈珠飛快地彈滾到中央那灘沙子裡，打了個圈，最後精準的落入「颱風眼」。

趙僮不禁莞爾，順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子漫不經心地瞥他一眼，惜字如金：「丁宸。」

趙僮輕輕呼出一團白霧：「丁...宸？」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麼愛玩彈珠的小男孩過了六年，依然是愛玩彈珠的小男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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