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救贖 - 初戰

「小心 ! 」

「主教」一掌把伊麗莎白拍飛出去，像保齡球般撞上作為保齡球瓶的民房， “轟隆” 聲不絕，持續了一段時間。

通過向上飄起的沙塵，可以判斷出她被拍飛多遠。

大概三十米左右。克里斯憑藉優良的距離感，一眼便精準的目測出距離。

抱著剩下半個身體的仿生人，克里斯馬上轉身奔馳。並不是單純逃跑，他想找個安全位置，安置好希密茲。

身上 “滋滋” 作響的「主教」，連走路也一拐一拐。與伊麗莎白的戰鬥中累積過多的損傷，如同交戰前電腦系統的預測——現時的機體損壞程度已達到98%。

為了不受戰鬥波及，克里斯將希密茲放到後方遠處。但仍遠遠不夠，要避免伊麗莎白和「主教」打著打著，像龍捲風一樣把後方區域也捲進來。

他的視線略微移往左邊——伊麗莎白的位置。沒有任何動靜。

承受了剛剛那一擊，很有可能昏過去。

儘管報仇這件事，拜託了伊麗莎白幫忙，但是並不代表自己什麼都不用幹。

保護好希密茲的軀體這點小事，還是辦得到的。克里斯用苦笑對抗恐懼，下定決心的同時邁出步伐。

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主教」。

面對巨人的手臂，克里斯不減速度，背躺地上從「主教」雙腿中間滑行穿過，剛好躲開橫掃直擊的手掌。

來到「主教」背後，克里斯大聲呼喊，吸引對方的注意。

「大塊頭 ! 這邊啊 ! 」

動作變得緩慢的「主教」轉過身，搖搖晃晃的追上克里斯。

「成功了。如此一來，那邊就安全了。」

漫無目的地到處竄逃，克里斯一面用叫聲吸引「主教」，一面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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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分鐘過去，伊麗莎白仍未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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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勢的發展與克里斯設想的不太一樣。他本來打算拖延片刻，讓伊麗莎白有緩口氣的時間，還可以保證後方那一帶民房的安全。

現在卻苦苦等不到救星來臨，看來伊麗莎白的情況不太樂觀。

「她不能死啊，還未知道修好希密茲的方法之前......要讓她活下來。」

「要我跟『主教』戰鬥嗎 ? 它現在狀態不太好吧 ? 是好機會吧 ? 」

「嗯......也不能赤手空拳啊 ? 有沒有什麼工具之類的 ?」

用低喃整理思路，克里斯邊謹慎後退，邊左看右望，環顧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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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能跟伊麗莎白一樣空手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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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長八百米的中央大道，左右兩邊半數民房已化作殘骸。可以看到埋在瓦礫底下的人，從爛木和廢鐵中伸出來的手臂。

刻意無視被活埋的人，克里斯在心裡對那些人說了聲抱歉。他目前需要解決追上來的「主教」，沒有餘力救人。

「有了 ! 」

懷著愧疚的心情，克里斯的視線繼續四周搜尋，幸運地發現插瓦礫堆中的一根鐵棒。他確定「主教」不會在數秒內追上自己，心裡祈求鐵棒不要太長，也不要太短，快步走過去拔出鐵棒。

金屬與木頭摩擦的聲音響起，輕易拔出的鐵棒約有八十多厘米，於克里斯而言，手感極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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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克里斯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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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因緊張、恐懼止不住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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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他再次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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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圖制止呼吸的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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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主動迎上前，對慢步靠近自己的「主教」發動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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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一切是怎樣發生的 ? 兩年來，克里斯過著平淡的生活。雖然未到苦不甚言，不過也算過得去吧 ?

世界唯一的親人是一台仿生人。但他從來不介意，反而慶幸還有一個「人」陪伴自己。

起碼不是一無所有。

戰爭結束後，比起一般人來說，克里斯屬於生活水平較好的那一類人。

「援助中心」職員——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工作。住宅區的民房可能是有點簡陋，總比露宿街頭好。

克里斯卻認為最重要的是，還有「家人」在自己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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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卻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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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失去一切的原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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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生人的弱點是頭部內的晶片，我不像那個叫伊麗莎白的人，不可能一下子跳得那麼高......」

「既然我上不去，那讓它下來總可以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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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抖的雙手因為內心冷靜下來而不再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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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逐漸暢順，大腦把視野中所有多餘的資訊全部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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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克里斯只看到「主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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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只有一個，擊倒這台仿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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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高度集中，身體的繃緊亦隨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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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鬆，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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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眨眼一樣自然，像反射動作一樣不用多加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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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踏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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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開始走向「主教」，彷彿在街上閒逛一樣，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準備迎接生死一刻的人。

進入「主教」的攻擊範圍，視野白茫茫一片。右邊直擊過來的拳頭不算快——若是對伊麗莎白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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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卻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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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克里斯也覺得不可思議，攻擊的軌道在他眼中非常清晰。

稍微閃過身，拳頭便從克里斯身邊擦過。

沒有一點多餘的動作，如同在街上避開迎面而來的行人的肩膊。

第二發攻擊將至。在旁人看來或許是奇蹟吧 ? 克里斯再次以微小的動作與拳頭錯開，那拳頭重重的打在地上。

克里斯理所當然地踩在「主教」的手臂上，走了上去。

「嗯。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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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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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棒穿過「主教」頭上的洞口。是先前伊麗莎白攻擊時打開的缺口。

硬物與硬物對碰之下，傳出報了一箭之仇的碎裂聲。

一切看似輕描淡寫，讓人產生反而是「主教」嘗試拼死抵抗的錯覺。

接近三米高的巨人頹然倒下。克里斯在「主教」倒下前先跳落到地上，用平靜的眼神俯視倒臥大地的仇人。

沒有出現成功報仇後那種大快人心的感覺。思緒比想像中平靜得多。

「嗚......好痛 ! 」

極至的集中力退散，全身肌肉發出哀嚎。有如被活生生撕開皮肉的痛楚不斷刺激痛覺神經。

克里斯方才做出以目前身體素質絕對做不到的動作，一般人水平的肌肉正在哭訴它們受苦了。

「對了......要找到那個女的，希望她死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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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忍痛楚的克里斯，去到用眼睛測量伊麗莎白最後停下來的位置。

滿目瘡痍，像一發大炮貫穿水平排列的城牆般，一直線的民房已成斷垣殘壁。

走進塵土中的克里斯，裝作聽不見周圍小孩的哭喊聲。他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撥開眼前的煙霧。

黃沙之中，櫻花的顏色格外顯眼。不用多久，克里斯便找到伏在地上伊麗莎白。表面傷痕不多，驟眼看沒有幾處血跡，那麼內傷的可能性相對高出許多。

「喂，死了嗎 ? 」

其實克里斯知道對方仍然活著，從對方的身體起伏就能看出尚有呼吸。

他只是記恨方才伊麗莎白說的那番狠話。

「嗚......死你個鬼......」

「不錯嘛，挺精神。」

「我搞定『主教』了。現在帶你去『援助中心』，先處理一下我能替你處理的傷口。」

空氣靜默了一會兒，克里斯才聽到答覆。

「哼...跟我妹妹......商量吧......」

「什麼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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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伊麗莎白的頭髮突然褪色般，從櫻花色一下子變成金色，發出有如黃金般的光澤。皮膚亦紅潤許多，不像蒼白得有病在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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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什麼情況 ? 」

眼前這一幕實在震撼，難怪克里斯驚愕不已。面對情理之中的疑問，金髮的伊麗莎白言簡意賅的回答。

「我...是伊莎貝拉。先...帶我去安全...的地方...再說......」

自稱伊莎貝拉的女子咳了幾口鮮血。

過多的遲疑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克里斯需要從伊莎貝拉口中得知修好希密茲的方法。

他謹慎地扶起伊莎貝拉，把對方的手環在肩上，扶著她去到安放好希密茲的地方，將希密茲的軀體一併帶走。

三人——不，兩個人與一台剩下上半身的仿生人走在大道上，這樣的光景不能單單用奇怪來形容。

激戰過後的靜謐，讓平安無事的民眾放下戒備，從屋裡探出頭來。倒臥在地的「主教」、徹底搗毀的民房、中央大道上帶著半身仿生人的一對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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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不到危險的氣息，人們開始放膽的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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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有看到呀，那個男的拿了一根棒子插在『主教』頭上呢 ! 」

「什麼 ? 他這是犯法呀......這條街會不會受牽連呀...」

「那個人不是在『援助中心』上班的嗎 ?」

「不是吧 ? 那他還敢對『救世會』的仿生人出手 ?」

「最初是『主教』追捕那個女的，我有看到他們打起來了。」

「欸 ? 這樣說的話，那個女的是犯罪者吧 ? 」

「哇，我們肯定會被懷疑是同伙的。」

「我家的小孩剛剛出生沒多久，我不管了，有什麼事我會馬上指證他的...」

「對呀...」

「我也會呀...」

「不得不這樣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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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議論紛紛，對話全部傳到克里斯耳朵裡。也不想想「主教」殺多少人嗎 ? 即使想這樣大聲罵回去，也改變不了那些人的想法。

一陣暈眩湧上頭，克里斯回想起自己最初也是跟這些人沒有分別。

明明不認識她，不了解她，單憑被「主教」追捕這一點，就擅自認為對方是罪犯，斷言對方一定不是好人。

退一萬步來說，假設伊莎貝拉真的是罪犯。但是方才的戰鬥中，奪走生命較多的那一方，又是誰呢 ?

很多事情，單靠印象和表象去作出判斷，只會顯得自己像個笑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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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助中心」前方用來隔開住宅區的門扉，全天侯二十四小時都會有「士兵」看守。

作為中心職員的克里斯，縱使沒有攜帶職員識別牌，也能有其他方法與「士兵」溝通，進到「援助中心」裡。

現下多加一個被「主教」追捕的可疑人物，鐵定是進不去的。

與此同時，克里斯在腦海中為剛剛的事件打上大大的問號。

八百米的距離，這兩台「士兵」肯定看到住宅區發生的事，卻無動於衷，一直原地守侯。看來「軍用型仿生人」不會隨機應變，只會執行單一指令。

還有，負責管理這個國家的執法單位——「治安小隊」竟然沒有出動。

是認為一台「主教」足以活捉伊莎貝拉，還是有其他原因呢 ?

假設「治安小隊」認為派出一台「主教」便可以完成任務，那麼住宅區不計其數的傷亡，他們沒有打算拯救一下嗎 ?

是怕被「主教」那種戰鬥方式誤傷 ? 抑或怕了伊莎貝拉 ?

莫名的違和感在克里斯心中揮之不去。他決定暫時將這件事擱在一旁，先問出維修希密茲的方法。

別無他法之下，克里斯要從只有資深職員才知道的秘道進入「援助中心」。

兩年年資的他還不算資深職員，會知道秘道的原因當然是有位資深的前輩告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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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過於熱心的老前輩——保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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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經過「士兵」檢查的秘道只有一條。以「援助中心」作為起點，往西邊一百米外有一間民房。

房子外牆上刻了一個笑臉，非常顯眼。門扉沒有上鎖，隨手可以打開，因為民房裡頭空空如也，所以不擔心小偷。

唯一的物品是一塊又髒又臭的地毯，蓋住通往「援助中心」的暗門。打開暗門後進到通道，直走便能從中心的雜物房出來。

據說秘道是由幾個有家庭的職員偷偷挖掘而成。起初其中一人發現了一條挖了大半的地下隧道，後來大家分工合作，花了半年時間才挖通。

被打通的民房剛好出過人命，有鬧鬼的傳聞，長時間丟空。

他們趁機利用秘道，每個晚上將「援助中心」的食物偷運到家中。

這幾個職員家裡都有五、六個小孩子，「援助中心」的薪水不夠支撐家庭開支，唯有出此下策。

至於通道本來是誰在挖掘，又有何用處，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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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走邊回憶保羅陳述的內容，克里斯不花多久時間，已經來到那棟非常顯眼的笑臉民房前。

「這個笑臉......畫得真醜啊......」

沒有猶豫，克里斯轉動手把，乾脆地打開門。一陣惡臭湧出，皺著臉的克里斯改用嘴巴呼吸，舉步走進房子，卻仍然覺得聞到臭味。

他輕輕放下希密茲的軀體和意識模糊的伊莎貝拉，揭開民房內唯一一件物品，亦是臭味的來源——地毯。

驟眼看不會發現所謂的暗門，木地板沒有明顯的隙縫。

如果不是有一個陷進地板的門環，克里斯大概找不到暗門所在的位置。

握著門環向上一拉，正方形的木地板 “咔吱” 的打開。下方通道濕悶的泥土味與民房內的惡臭混在一起，克里斯快被味道薰暈過去。

身體並無大礙的克里斯也覺得頭昏腦脹，那麼受重傷的伊莎貝拉不是更......

「快到了，你再撐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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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廢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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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我就說了嘛，男主角會有所表現的。

當然，不可能一下子讓他飛天遁地，我喜歡看龍傲天，不過寫不出龍傲天XD

克里斯會跟我一起成長的，他的實力會變厲害，我的文筆也會變厲害。

他對於女主角來說，就是個欠缺常識的混蛋XD

畢竟兩者成長和生活的環境不一樣嘛。

期待他們以後會擦出更火花 !

你也很期待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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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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