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一場災難

#我的童年是一場災難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TzfQxf18

我一直不敢帶人到自己家裡。一來，我是怕家裡寒酸——幾個大人迫在幾百呎的地方，一想到要讓人看見也覺得羞愧，本來都夠迫了，我還要多放一個人進來，而且是自己最喜歡的人，怎樣也不好意思。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Qaa847WI

二來，我是怕阿媽失禮——我怕別人看見我的家人後，他們心裡會想這些人為甚麼這麼野蠻，既沒學識又沒禮貌，而且冷不防她突然在甚麼地方挑剔我，例如在別人面前指著我說底褲沒有晾好之類的……到時便不止是他們失禮人了，我也失禮人。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soHSXZeE

抱著這種處處防備的想法，於是一連幾個女朋友也沒讓她們上來。可能這就是Ｉ小姐不同的地方，如果是她我便放心，假如我對她說：「對啊，我的家人便是這種人了。」她的話應該可以理解。而且就算他們突然做出奇怪的舉動，如果只是Ｉ小姐看見的話我也能放心：對，因為他們就是這種人了。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wMZ1IiMy

／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C01Ua8IAD

我打開大廈大堂的門，牽著Ｉ小姐走進去，向保安打了一聲招呼：「嗨。」轉向升降機前，按按鈕，等電子數字板上的數字降到「Ｇ」。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3avMt6ds

鄰居的陳太剛好回來，我也和她打招呼：「嗨。」她平時會搭話：「咦，放學嗎？」搭了幾年也是問我是不是放學。前初真的放學，我會答「是」；後來上班了，我便改答改「不」，任她問我在做甚麼工作。我答了幾次，她下次也是問。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oqB3xVtP

「嗨。」我對陳太說。Ｉ小姐跟著，向她微笑，點點頭。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gZA6vhDW

陳太說：「嗨。」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XvKY3v3f

今次她沒搭話。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jojqbEKL

／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6b1YICuC6

我告訴爸阿媽今晚會帶個女孩子上去吃飯，是在中午時分的事，我以為幾個小時應該準備不出甚麼來，所以額外加了一句：「只是隨便吃個飯不用太誇張。」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uzaPSoS9

但一掛了線，Ｉ小姐便告訴我她很緊張：「喂！你為甚麼不早三天給我準備啊！」她罵。接著Ｉ小姐拉我下樓，去超級市場（她指定要去高級的那種），她沿路思考應該買甚麼禮物。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W6siwbOu

我反覆地說：「只是吃個飯。」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bKAAEjfu

而Ｉ小姐和我阿媽的反應竟然一模一樣：「你現在才說？！」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1DZ2JMMqd

我以前所未有的嚴陣以待的心情回家。阿哥和家姐在叫做「屋企」的Whatsapp Group裡說：「細佬，你們到哪裡？（笑喊）」因為我已到了門口，所以沒回覆。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7It5RbE7L

我拿出鎖匙，鎖匙敲在鐵閘上噹噹地響，屋子裡面的聲音便靜下來了。我扭開門，推開看見裡面開得像廳一樣大的桌子（平時只有一半）、白色膠袋質地的枱布（平時是用報紙）、一條放在白色瓷碟上面的魚（平時是用鐵碟），還有兩碟通紅的蝦和蟹，也是放在放在本來收在櫃子深深處的白色瓷碟上。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e8Wq0S9v

阿媽從廚房捧著一碟西蘭花出來，還戴著圍裙和紅色的膠手套：「回來了啊？」她問。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xMdQKRcH

我點點頭，微笑：「是啊。」我前所未有地，在回家時候向家人打了招呼：「Hello。」我生硬地說。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2wxB3t7Ek

阿爸跟著阿媽問：「回來了啊？」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Dlneuca9

我再回答，也是微笑和點頭：「嗯。」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fYYbimuxt

家姐坐在桌子的另外一面，阿哥從房間裡面走出來，他們看著Ｉ小姐說：「Hello。」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fZzk9a3m

「嗨。」Ｉ小姐答，然後脫去踏過一場雨而來的短靴，向廳走了一步。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CyTSEPGu

她提著手上的紙袋：「伯母，你好啊，這是送給你的。」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1cwjt9QN

她經過我，提著紙袋向前，向著我阿媽。阿媽急忙脫去她的圍裙和手套。「唉啊，」她說，但是嘴角上揚，瞇起眼，輕聲而溫柔地：「用不著這麼客氣啊。」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Vcsfj9hi

Ｉ小姐說：「只是小小心意。」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yHw96Ytl

／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HpQVIOgzT

阿爸開了他一直沒喝的紅酒，倒出來問我們喝不喝。Ｉ小姐微微揮揮手（其實她本來是喝酒的，但她第一次與人見面總是說「我很少喝」），阿爸見她莞爾也不強迫，最後是我和阿哥和阿爸喝。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ZUwki3EF

阿哥：「阿爸，你也不要喝這麼多。」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ZXC7Ja5L

阿爸隨便說了句「得啦」，繼續倒。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Ig2FHukY

我離開家裡之後，阿爸便發現高血壓了，酒和多油的肉都得少吃。不過這瓶紅酒對他來說也不是甚麼，他以前在地盤工作時，每晚就算不吃飯也要喝罐啤酒。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gzxK20dK

阿媽罵阿爸，但是今次語氣也壓下去些：「你不要喝那麼多啦。」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7LzvpzWD

他們都沒有問Ｉ小姐奇怪的問題，只是問她搭甚麼車來，以及討論今天的天氣。雨、雨、雨，從早到晚都下了雨。他們關心Ｉ小姐有沒有帶傘子，衣服夠不夠穿，天氣都夠寒冷了。阿哥開了「新界氣溫低一兩度」，還有「香港濕凍特別凍」的玩笑。我們都真誠地哈哈哈哈地笑，是真的，不是扮。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s6R0BGWY

平時沉默少言的家姐，她在今次負責反白眼，她罵阿哥：「喂，不好笑囉。」接著我也笑，Ｉ小姐也一樣。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pwF17l1x

阿媽問Ｉ小姐，「飯夠吃嗎？幫你添些？」因為阿媽坐近電飯煲，而桌子已經是廳的大小，其他人都很難走過去。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1RgukcWpA

Ｉ小姐嚇了一跳，望向一桌子的餸菜：「嘩，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VgNbPi6a

「你不夠吃要出聲喔。」阿媽說：「多吃一點菜。」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6x6SSWQL

Ｉ小姐點頭：「好。」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EvXQYTxG

然後阿媽望向我，她叫：「細佬。」她和我的阿哥家姐一樣，也是叫我「細佬。」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4InjAkAX

我盯著她，用力握著碗筷，手捏成了拳頭，準備反擊。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qN0jVdvP

而她只是輕地說：「你要盛飯嗎？」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7XkGa3p7x

我愣著，為自己剛才神經緊張的動作詫異，停了好幾秒。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GDh4SgxQ

家姐對我說：「細佬，阿媽問你盛不盛飯啊。」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3sWt2dluE

我點頭，「喔，好啊，謝謝。」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acoNE283

我向阿媽遞出一隻碗。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PkpJyErq

阿媽接過來。

5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b6iWvKvL

／

ns216.73.216.247da2

我的童年是一場災難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