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座使徒 - 熾熱的疤痕

　　隔天，曲月和上學時，月牙跟了過來。

　　上課時，牠就坐在曲月和的課桌一角，認真的聽著老師講課，非常規矩，曲月和的心神全被牠時不時抖動的耳朵給吸引，下課後，月牙立刻興沖沖跟她討論課堂內容，她只能支支吾吾，然後月牙就指責學校的高密度高壓環境實在不健康，最後又回到叫她不要上學了的話題上。

　　班上的人在三天的時間過去後，對王妲華的事熱度已經下降，除了一開始幾個衝鋒失敗，後來的人都因為曲月和不好開玩笑而知難而退。

　　現在已經找到水神使徒了，所以接下來當然是找學校裡的另一個使徒，在午休時，曲月和就在月牙的帶領下來到通往頂樓的樓梯間。

　　「誰擅闖吾之領地，是敵是友，速速報上名來！」

　　一個把黑色毛衣披在肩上，手上纏著繃帶，頭髮稍長，在後腦勺綁了個半頭馬尾的男生擺了個奇怪的姿勢，看著她說。

　　曲月和突然覺得跟他一樣手上包著繃帶很丟臉。

　　「呃……詢問別人的名字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吧？」

　　「既然妳都誠懇的發問了，仔細聽清了，我就是神秘的暗夜英雄，阿格納德！」

　　他一定不叫阿格納德。

　　曲月和悄悄瞄了月牙一眼，月牙尷尬道：「……他就是火神使徒。」

　　曲月和嘆了口氣，說：「我叫曲月和，放學後有空嗎？我有事找你。」

　　這個自稱阿格納德的男生有一瞬間的臉紅，隨即又擺正臉色：「什麼？難道妳是秘密組織的人？」

　　「……」什麼組織啦。

　　「哼，沒想到藏在這裡隱姓埋名還是被發現了，該讚嘆你們的情報能力嗎？哼哼。」他得意的雙手叉腰。

　　「總之，今天放學在茶之亭集合，沒問題？」

　　阿格納德一愣：「呃……哦，咳咳，我是說，既然組織發出了邀請，我會應約而至！」

　　這傢伙國文成績一定很好，竟然這麼能編台詞。

　　在曲月和滿意的離開後，男孩隱隱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露出了一絲遺憾的表情。

　　———————

　　「那傢伙大概是四班的，他還挺有名的，全校都知道他是中二病。」

　　躲在無人的角落吃麵包，曲月和對著月牙說。

　　「中二病？怎麼神座使徒中又有一個生病的，但我看他沒有像水神使徒一樣有健康問題呀？」月牙不解的歪頭。

　　「不是真的生病啦，大概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不太會看氣氛，毫無顧忌地留下黑歷史，正常以後會很羞恥那樣。」

　　「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不好嗎？」

　　曲月和想了想，笑道：「其實我也覺得他挺有趣的，對了，也找千妍知一起來好了，都是神座使徒，認識一下。」

　　她拿出手機，昨天和千妍知交換了聯繫方式，不過對方似乎是個很多顧忌的害羞女孩，只有傳幾個貼圖打個招呼而已，臉皮薄，但在發出邀請後立刻就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不難想像聊天室那端的千妍知心裡多雀躍。

　　妍妍：“小月牙還好嗎？”

　　月禾：“牠不吃學校賣的麵包，我們剛剛找到火神使徒了。”

　　「喂，不要講這種無聊的事！」月牙不滿道。

　　妍妍：“咦！！！已經找到了？放學後見得到他嗎？”

　　月禾：“對，是個同年級的男生，不過作風有點特別。”

　　妍妍：“男生呀……特別？

　　月禾：“是啊，見到就知道了，他看不到月牙，可見還是妳比較厲害。”

　　妍妍：“哪有這回事～嘿嘿，午休要結束了，我要回教室，放學見～”

　　月禾：“放學見。”

　　——————

　　雖然說是放學後約在茶之亭，但在走出學校大門時，月牙就發現了悄悄跟在後頭的“阿格納德”。

　　「要這樣跟還不如過來一起走，話說他的跟蹤技巧也比妳差太多了。」

　　曲月和無奈苦笑：「哈哈，請把我的黑歷史忘掉吧～」

　　走到茶之亭，千妍知已經在裡面坐著等待了，這也是理所當然，因為曲月和特地找了間離宇學比較近的店。

　　「月和～我可以這樣叫妳吧？」千妍知看見她立刻露出笑容：「另一個人呢？」

　　「當然，隨妳叫，至於另一個人，他一路跟過來了。」曲月和在千妍知對面坐下。

　　「……跟過來？」千妍知不解的歪頭。

　　月牙跳到了桌上：「月和說他得了一種叫做中二病的怪病。」

　　「欸？」

　　正好此時，阿格納德緩緩的走了過來，但他沒有看著這裡，而是彷彿走紅毯般走到他們桌邊才突然停下，說：「暗號。」

　　「「暗號？」」兩女都是狀況外。

　　「呿呿，當然必須要對暗號才能防止假冒，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千妍知只是呆滯著，曲月和抽了抽眼角，說：「阿格納德。」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在曲月和旁邊坐下，用手掩著嘴神秘兮兮的說：「其實我在這裡的化名是左洋，妳呢？」他看向千妍知。

　　「欸？」突然被點名，千妍知嚇了一跳，連忙說：「我……我的名字是千妍知。」

　　「千妍知……」左洋把這個名字咀嚼了一番，才說：「啊！妳是後援組的吧？不用太拘謹，真正的英雄是不拘小節的！哈哈哈！」

　　看千妍知手足無措的樣子，曲月和決定把正事提上，說：「好了，阿格納德，現在我們都先把那些身份放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說。」

　　聞言，左洋正襟危坐，展現出了高度配合。

　　曲月和嚴肅道：「我現在講的這些可不是玩笑，現在先讓你可以看到月牙。」

　　她伸出手蓋上左洋的眼睛，左洋不曾想到曲月和是來真的，直到手放下，一直小白狐活生生出現在他面前。

　　左洋深深倒抽了一口氣。

　　「這是月牙……」曲月和剛要介紹，左洋驚道：「這是狗嗎？妳怎麼可以把牠放在桌上？！」

　　下一秒，月牙飛撲到他臉上，咬住他的耳朵，左洋驚恐的掙扎，引得周圍客人的側目。

　　曲月和連忙把月牙拉下，對著旁人賠笑道歉，才對左洋說：「沒禮貌，牠是狐狸仙獸，其他人是看不到的，我警告你，是你聽不到牠說話，不是牠不會說話。」

　　千妍知只是在一旁苦笑。

　　「這……這是真的嗎？哇……」左洋在三觀受衝擊的混亂之後，露出了興奮的笑容：「這真是太酷了！那妳們為什麼要找我？我也、我也……」

　　曲月和雙手環胸，好笑道：「對啦，我們要收編你當同伴啦，先安靜聽我說話！」

　　曲月和把靈力進入上升期而影響平衡，並需要尋找神座使徒來控制的事告訴了左洋，千妍知也在一旁補充了許多。

　　「所以……我，是火神使徒？」前面都聽得興致高昂的左洋，在聽到這後卻突然顯得情緒低落。

　　「嗯，我是水神使徒，但因為身體的狀態不好，所以正被封印中。」千妍知溫和笑道。

　　「怎麼了嗎？」曲月和關心道。

　　「沒……沒什麼，不是我不喜歡或不想幫忙喔！只是……」左洋遲疑了一下，說：「能把我也封印起來嗎？」

　　「欸？」

　　兩女都是不解，但左洋好像不想解釋，曲月和只好看向月牙。

　　月牙看了左洋一會，說：「火本來就是最難控制的能量，他的鎖並沒有出問題，但上鎖不代表體內完全一絲靈力都沒有，可能他過去有不小心失控的經驗，如何掌握力量，一直都是火神使徒的困擾。」

　　曲月和沒有將月牙的話轉達，而是直接問：「那，我可以幫他封起來？」

　　「他現在的靈力含量就是普通人，妳是想把普通人封成殘廢嗎？再退一步，即使妳能取走他的部分靈力，讓他安心一陣，但靈力是會隨著休息恢復的，難道他要永遠依靠妳？不當神座使徒，那他也沒必要留在這，把他封成廢物讓他當凡人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當成狗的原因，月牙對左洋特別苛刻，曲月和在心裡苦笑不已，思考了一下，她對左洋說：「左洋，我能看一下你的手嗎？」

　　左洋沒有拒絕，曲月和就當作他默許了，她把他緊握成拳的手抬到桌上，小心翼翼地拆開了繃帶。

　　手臂部分都沒有問題，但到了手掌，全是乾燥龜裂，充滿裂痕的皮膚，有些還透著血絲。

　　兩女都隱隱倒抽一口氣，曲月和頓了頓，吞了吞口水，擠出一絲笑，但還是聲音微顫：「看吧，其實你控制的很好，對嗎？」

　　左洋低著頭，沉默了會，才低聲說：「不是的……我總覺得它隨時會跑出來，我不清楚，那是我的妄想還是……所以，一直都會去碰水……」

　　「不管真的還是假的，你每次都壓制住了呀？」

　　見狀，千妍知也幫腔：「是啊，左洋，我覺得你控制的很好！它完全乖乖聽你的呢！」

　　聽兩個女孩這麼認真的安慰自己，左洋露出一絲苦笑：「謝謝妳們，我沒事的，就算沒辦法封印，我也會幫忙……當那什麼，火神使徒。」

　　「抱歉，左洋，因為你的情況和千妍知不一樣，她是從小封印就受損，我只是幫她恢復封印，但你的完全正常，月牙說如果再加封會影響健康。」

　　「嗯，我明白。」左洋看著曲月和說。

　　「我給你綁回去吧。」曲月和說著開始纏繃帶，左洋沒有拒絕。

　　說任何勸導或安慰的話都沒有意義，左洋過去肯定也聽過了很多類似的話，於是她們兩個都沒有再提。

　　「那個……這邊、我可以轉個話題嗎？」和左洋說明完狀況後，千妍知拿出了手機，神情嚴肅道：「月和，這個新聞裡講的是妳嗎？」

　　手機裡播的新聞正是王妲華的那件事，雖然新聞有給當事人打碼，但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誰。

　　「啊，這是上禮拜我們學校的學生重傷被送醫，原來那個救人的女生就是妳喔！」

　　「所以妳手上的傷是這樣來的嗎？未免太過份了吧？！」

　　「啊，這個就先別管了，千妍知，妳看得到人身上的陰影嗎？」曲月和想到似的說。

　　千妍知想了想：「陰影？啊，是人身上的業障嗎？我看得到喔，月和也看得到？啊！既然連月牙都看得到，那好像是理所當然的～」

　　曲月和點點頭：「嗯，不知道左洋以後會不會也開始看得到，總之，其實這件事跟那個有關係，我現在在找神座使徒也有部分是為了這個，那個女生被很嚴重的噩運纏上，雖然現在被我封印了，但還是會惡化的樣子，所以才要借神座使徒的力量來淨化。」

　　千妍知憂心忡忡的說：「那個人一定是妳的好朋友吧？」

　　曲月和嘴角一抽：「才不，我超討厭她的好不好。」

　　左洋也補充道：「那個女生在我們學校惡名昭彰呢，現在校網上很多對她幸災樂禍的貼文。」

　　「咦？那月和還真善良。」

　　「並不是那樣，」曲月和拿出筆記本和筆，放在桌上說：「不管對方多麼罪大惡極，都不是見死不救的理由。」

　　是啊，即使跟她半點關係也沒有，人死了也不會有誰怪罪她，但她還是沒辦法袖手旁觀，在有人告訴她還有希望時。

　　千妍知和左洋都怔愣的看著曲月和。

　　「看這邊，這是我們現在大概的狀況，」曲月和在筆記本上寫劃著：「現在找到了兩名封印者，水和火，接下來還要找風和土，月牙說這個世界充斥著各種能量，但只要控制這最原始的四種能量的平衡，其他剩餘的能量就會受原始能量影響，構不成大問題，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尋找剩下兩名使徒。」說完，曲月和看向月牙。

　　月牙說：「基本上，你們還是正常生活上學，畢竟雖然同為使徒，但大家都還沒覺醒，就算面對面也察覺不了對方，所以由我去找剩下的使徒，你們現在要做的是先幫火神使徒掌握力量，最好找個有水的地方替他解封，第一次解封都是比較難以預料的。」

　　轉達完，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先開口的是千妍知：「嗯……可能要找沒有人的水池。」

　　左洋無奈：「重點是哪裡有沒人的水池呀……我們學校沒有泳池，宇學也沒有吧？」

　　千妍知無可奈何的點頭。

　　「不然就去學校養水生植物的池塘怎麼樣，爽快的把火神使徒推下去。」月牙惡趣味的說，曲月和沒有轉達牠這句話。

　　「我也不想冒著失火的風險……啊，家裡的浴缸也不行，不要把什麼神座使徒的告訴家裡人，我不想節外生枝……嗯……」

　　「哼哼，暗夜的英雄真實身份當然是秘密啦。」左洋得意的笑。

　　「左洋了話，說了也沒人會當真吧。」千妍知笑得無害，有點天然的毒舌，左洋有苦說不出。

　　「不然我們就是搭車去海邊……但海邊又不是說今天明天就能去，今天才禮拜一……」曲月和想破頭還是想不出有什麼合適的地點。

　　「不然我去找神座使徒時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地方吧。」月牙提議。

　　「啊，這個好！」曲月和轉述了月牙的提議。

　　「嗯……現在暫時好像只有這個辦法，不對，我想到了！」千妍知興奮的說：「我們可以去河濱公園！悄悄的找個沒人的角落試試看就好啦！」

　　「河濱公園……」左源突然覺得這個團隊並沒有給予他作為一個人的尊重。

　　「嗯……要不引人注目了話可能要深夜……我是沒有門禁的，你們呢？」

　　「我是男的，家裡沒有管那麼嚴。」

　　千妍知卻苦著臉：「我不行太晚回家……」

　　「沒辦法了，那就只能我跟左源去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吧！就今晚十點！在河濱公園見！」

　　「你們要加油！記得跟我彙報結果喔！」

　　「啊……果然沒有人在乎我的感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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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熱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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