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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啟智

汐栩

Jun 27, 2016

371

4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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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比一般孩子還要成熟一些，但仍然是個孩子。

我小時候是內向的，更精闢一點的說，是自閉。一年級就已經甚少跟別人打交道，更別說轉學之後會如何。

母親終究是擔心的，本來在家裡就已經千叮萬囑，但是還是不放心的跟到了學校。

我一直都瞭解母親不懂的弱肉強食。尤其是在母鳥羽翼之下的雛鳥，或許敵人一開始害怕齜牙咧嘴的母親，可在母親離開的下一秒，雛鳥就會被啃食殆盡。

竭盡全力的阻擋著母親，她卻說要請班上的同學好好照顧我。僅憑微薄之力並不能改變母親的意志，這是自小就知道的。母親仍進了我的新班級。

本來還哄亂的班級頓然靜默，母親走上台說了：

「她今後就要跟你們一起讀書了，才剛從鄉下轉來，還不熟悉這個校園，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照顧她。她很內向，請你們多多陪她玩。」

母親每講一個字，我的頭就更低一分。而母親講完後的寂靜更是讓我全身僵硬。

一聲掌聲卻響起，我抬眼望去，那是班級導師。而後，全班也都鼓掌了起來。母親開懷的笑了，蹲下身摸摸我的頭對我說：

「真好，這裡的孩子看起來都是好人。」

我低下頭，訥訥地應了。

我看清楚了，而母親卻看不明白。

老師的微笑並不是鼓勵，同學的掌聲並不是歡迎。

而是鄙視與嘲笑。

-

「啊，鄉下還沒斷奶的轉學生，打到妳了對不起。」漫不經心的對不起跟著嬉笑聲響起，而回應她的是呆坐不動的我以及地上的紙團。

她走到我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剛剛跟妳說對不起妳有聽到嗎？」

我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罔若未聞。

「我說！」她使勁的拽我的頭髮，我吃痛的往後仰「我說對不起妳有沒有聽到呢！」

一雙眸子因為疼痛而盈滿淚水，可我卻仍然倔強地不開口。

她氣極，甩開我的頭髮就轉身離去。

我仍保持著原來一動不動的姿勢，往前呆看。

-

老師偏心異常嚴重，她特別喜歡長得漂亮的女孩子。

曾經有告訴過老師不下十次她們的行為。老師並沒有懲罰她們，而是打我幾個巴掌，罵我誣衊別人清白。說她們那麼善良漂亮不可能做這種事。說我看起來就是只會誣衊別人的孩子。

說我應該要被矯正。說她要幫助我母親導正我的行為。說我活該被打。

然後被老師吼到外面罰站，次次如此。

-

那時候還小，常忘東忘西。常常老師吩咐隔天要帶的東西，回家就忘光了。老師總是用力戳著我的太陽穴說：「妳是笨蛋嗎？妳腦袋是裝什麼的？帶東西這麼簡單的事情妳也不會？」

到很後來母親才跟我坦誠，她唯一一次去的國小三年級親師懇談，老師曾經私下找她談過。

老師有些倨傲的說：「不好意思，我的班級上不容許啟智兒存在。依我看，您的愛女可能腦袋有些問題，您要不要考慮把她送到資源班呢？」

我問母親：「妳回應什麼？」

她說：「我罵她一頓。」

我一笑置之。

-

忍受了一年。四年級，上天眷顧，我們換老師了。

本來的老師有氣喘，而且年紀也早已過了退休的年齡。

這次這個班導很快就意識到不尋常，明裡暗裡常常幫助我。很快的，欺負不見了。我終於解脫，也終於有了朋友。

是另外一群的孩子，他們說之前我被她們欺負得太嚴重，他們不敢接近我，怕被波及。我點頭表示理解。這是人之常情，不能怪別人。

-

然後我遇到了作文。

出乎意料地，我作文寫得很好，班導是國文老師，也很喜歡我。有時候會叫我做一些事，我做得也不錯。

諷刺的是，當班導看到母親，她很高興的跟母親說：

「媽媽，您可要好好培養這個孩子，她的未來無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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