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的相處
一覺過去，世界仍然沒變，早晨依舊到來，只是鬧鐘和陽光還未將我吵醒，我已經先從這悶熱的床上坐起。
即便一夜沒睡的我充滿睏意，也不敢再躺回床上，更不敢向學校請假，只怕我今天沒去，可能這一輩子都不用再過去了。
從沒被同學霸凌過的我，似乎能了解這種感覺，一種明明不想去學校，但為了避免更慘的遭遇，還是得硬著頭皮前往。
照常起身盥洗的我，看著眼前的鏡子，昨日還容光煥發，現在已換上了一張面容憔悴的臉孔，無神的眼眸、沉重的眼袋，似乎都在訴說著痛苦兩字。
每日固定的早餐，吐司，只吃了半片，那高蛋白的牛奶也不喝了，換成昨天特別買回來的飲料——那早已沒氣的可樂糖水。
原本還期望糖水能稍微刺激我的大腦，產生一些快樂感，但顯然沒有甚麼用，只有那沒氣感異常明顯。
沉重的壓力讓我連原本的生活都無法進行，雖然目前的情況還未到絕望，但可能也距離不遠了吧。
我背上了我的書包，留下早餐殘餘物在桌上，踏著遲緩的步伐，走出家門外。
「…呼，幸好沒有。」我原本還很擔心，剛打開門，就會見到韻心那詭異的笑容，或許我也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重要，也可能還有一絲機會逃離她的掌控。
「但…，還是得從韻心那了解更多情報，才有機會從中脫離吧。」雖然書中有關於她詳細的情報，但無法確定的是後面寫上的「待補充」，是她還會持續成長，又或是我還沒實際見過，但光憑那幻境空間，我可能都不知道該如何逃離。
也不清楚上次脫離的原因到底是因為「原初」，還是「微笑面具」被我摧毀，又或只是剛好時間結束，更何況，若是她還有我未知曉的遺物，並且具有極大的殺傷力，只需要將我困在幻境內短短的時間後直接殺死，也並無不可能。
即便持續跟她對話無疑是與虎謀皮的舉動，但現在的情況，也不得不那麼做了。
前往學校的路上，熟悉的早餐店，轉角的便利商店，早晨逐漸增加的上班人潮，這一切都很正常，但不知道為何，總感覺周圍多了很多溝鼠，也許是錯覺，但這些溝鼠，有時會停下來，那偶爾的停頓，眼神彷彿不是動物的直覺反射，而是像在……觀察我？思考？
「……應該只是我精神耗弱而已，那只是普通的老鼠。」話音剛落，那些老鼠似乎真的聽見我的自言自語後，便潛入水溝，消失無蹤。
「…碰巧的吧，只是時機恰巧而已。」我也沒有心思留意這些奇妙的巧合。
一路上我不斷思考各種可能，現在仔細想想，當時在圖書館遇到的年輕女性——希容，或許就是異變組的成員也說不定，再不濟可能也是其他的狂信徒。
看她的樣子感覺就不是像韻心那種瘋子，那一次雖然有短暫試探過希容閱讀的書籍，但她的反應相當正常，也許可以再去利用時間去圖書館找找看她。
「只能祈禱這條方法是有用的了。」面對充滿禁忌能力的女人，我不僅沒有也不想接觸這些能力，甚至還得完成她可能交辦的事情，這些種種讓我的壓力直線上升。
即便想要提振一些精神，但我連能對我說甚麼鼓勵的話都想不到。
平穩走在路上的我有些喘不過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停下了腳步，難過一時之間全部湧上心頭，使得淚水充斥著眼眶內，一絲淚痕滑過臉龐。
「我真可憐阿……哈哈哈，真的是很悲哀。」我總算找到一件好笑的事情，就是嘲笑我自己。
我任由淚水流下，讓大笑的嘴角嚐到那鹹澀的滋味，感覺自己像個即將崩潰的病人。
或許這也算是一種發洩吧，我總算從那無法自拔的情緒中緩和過來。
「幸好沒有認識的人發現到我……不過也沒差了吧。」我收拾了情緒，繼續往校園前進。
進入了學校附近，逐漸出現很多穿上制服的學生，其中也不乏有我在學校社團和運動場上認識的同學。
我一一主動的和他們打招呼，就如同往常一樣，掩蓋我的麻煩和懶惰，假裝是一個很熱情且友善的人，並享受別人對我友好的回應。
回想起我過去的生活，或許也並不是那麼的快樂，畢竟誰不是掩飾自己的想法和慾望活著的呢。
放縱自己慾望的情況大多數就是限縮別人的權利，過去的我不知被大人講過多少次，要體諒他人，要和他人分享，彷彿不做這些充滿道德的事，就不配當一個好學生一樣。
也讓我早早學會了，讓對方自願付出的方式，就是與對方搞好關係，跟成績好的同學友好，連作業都願意幫我輕鬆搞定；跟運動社團的隊長交好，即便不參加練習也能上場比賽，這世界早已是不公平的樣子了。
而我也早已利用這份不公平，讓大家都與我友好，只要在初期付出一點，那在後面的紅利期，我便能得到別人傻傻的善意，並持續利用。
就算中途做一點壞事，每個人也會爭鋒的替我說好話和藉口，而那些因為我導致被欺負、被拋棄、被指責的其他人，就只能默默吞下不滿，即便說出來也不一定會有人在意。
我看著這些向我微笑的同學，內心卻升起強烈的不滿與厭惡。韻心那種憑空獲得神祕力量的存在，根本無需任何經營或技巧，就能凌駕一切。如果我揭發她，頂多也只是兩敗俱傷。
我將笑容收起，無視身旁的寒暄，因為我已經抵達了教室門口。
韻心的位子剛好就在我的旁邊，她原本還在與其他同學閒聊著，一看到我便向我露出那友善的微笑，並向我說道：「維格，你來啦，我等你好久了。」
她毫不忌諱的說出這句話，很快就聽到旁邊同學的驚呼聲和竊竊私語，甚至還有同學一臉怪笑的看著我。
顯然全班都認為是我成功追到韻心了，我確實也曾經這樣幻想著，但現在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只能默默地將心中的不滿和害怕吞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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