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 (四)約會

晚上十點正，廣場上的人流明顯減少，台階上也只剩下我們倆，我遠望著維港璀璨的景色，覺得這一刻有點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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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已平伏了些許，眉頭不再緊皺，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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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劈腿了。」他輕描淡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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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月以來發生的事，他終於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原來離開咖啡廳的那日，他真的跟前女友復合了，那天正好是他們的三週年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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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個星期之後，對方再度提出分手，原因是她已經找到新的對象，而可笑的是，那個對象正是他大學裡的室友，同學系裡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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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偷偷的瞞著他，跟他的室友交往了好一段時間，還在宿舍裡幹了些見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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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度隨夜深而驟降，我握著他的手，放進外套上的口袋裡，我問他：「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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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似是想繼續說，我立即舉起另一隻手，將食指緩緩放在他唇邊，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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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與他的心情比起來，我的心情算不上是甚麼，我只希望他能趕快振作起來，忘掉所有不快樂的人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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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望夜空，那一晚看不到月亮，也見不到繁星，但我永遠記得他眼眸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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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叫甚麼名字？」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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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曉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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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的曉，昇華的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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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眼前的這個人，短時間內都不敢再愛上一個人了。每一次分手，要用多少力氣去復原，每一次離別，要用多少時間去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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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我們都不得而知，可能是一個月，可能是一年，又或是一輩子，直到最後始終放不下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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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不斷與別人相遇、相識、相愛，然後相離，我不求每段感情都能花開結果，但求每次相愛都能無愧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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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很快又迎來了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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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份，有一個令人聞之色變的日子，就是一年一度的情人節。對我來說，這就是個商業性濃厚的節日，不論你單身還是有伴，大小商戶必然會乘機大賺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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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有一則來自曉昇的短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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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那天，你有甚麼安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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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上，不再顯示一堆數字，而是他本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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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甚麼安排，我還得上班呢。」我偷偷在工作時間裡回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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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中學時期，每逢一到情人節，女同學們都會親手準備好手作的巧克力，送給喜歡的朋友、老師，及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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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亦曾製作過一系列「極品」巧克力，就是質地比石頭還堅硬，味道卻淡如水的球狀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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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甩甩頭，不敢再回憶那段黑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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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你晚上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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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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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我特意去買了些輕黏土，搓了一個兩頭身的可愛版人形公仔，它長了一頭淡金色的短髮，翠綠色和白色的雙色外套，以及銀色的環形耳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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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檢查了好幾遍，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它放進禮物盒內，再用絲帶綁好。雖然不知道他喜不喜歡，但總比送巧克力來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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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哪？」我疑惑地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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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享了一個位置圖標：香港迪士尼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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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當天，四圍可說是人山人海，我比原定時間遲了十分鐘，才到達我們約定好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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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焦急地尋找著他的身影，幸好不出一會兒，就見到他從人群中走出來，我的視線瞬間定格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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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微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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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免在人群中走散，他牽起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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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他並肩在人流中漫步，經過了美國小鎮大街，擦身而過的都是出雙入對的情侶，這一刻，他們大概會誤以為我們也是男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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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進其中一家商店裡，選了一隻皮粉色的小熊給我，說跟我的感覺很搭，接著我又幫他選了一隻灰綠色的小貓，說跟他的樣子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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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東西後，我們來到了城堡前的廣場，眾多人聚集於此，人們的臉上都掛著快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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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給你。」我從手袋裡拿出親手製作的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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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臉驚喜，問：「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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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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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禮物後，他笑得像個孩子，一臉稚氣：「很可愛！我超喜歡的，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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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的上空傳來了幾聲巨響，煙火匯演正式開始，周圍的氣氛變得雀躍起來，歡笑聲傳遍了整個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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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繽紛的煙火在夜空中綻放，與前方的城堡互相輝映，構成了一幕童話般夢幻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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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起一首多年前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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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生也願記起

香港迪士尼

煙火璀璨夜晚定會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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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快又柔和的旋律，讓我至今仍無法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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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雖美，但轉瞬即逝，我們無法永遠停駐在最璀璨的一刻，但我卻希望，我們至少能永遠記住這一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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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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