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的靈感來源於H·P·洛夫克拉夫——《星之彩》)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Porz48hY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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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道無色的白光劃破天際,那是一顆隕石,來自未知的太空深處。隕石在接近地面的一刻,驟然爆炸了,綻放出如煙花般耀眼而無法辨識的光芒,沒有轟鳴、沒有震動、沒有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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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斑斓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夜空,並將附近小鎮籠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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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小鎮,靠山吃山,生活了幾百年,從沒見過如此景象。那一夜,所有人感受到那無法分辨的色彩,哪怕在睡夢中。而我可能是少數,走出屋外,親眼目睹它於遠方爆炸,散發出絢麗且不存在於世間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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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一切如常,太陽照常升起。然而,有些東西已經被永遠地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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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注意到的是自來水。擰開水龍頭,流出的水竟呈現出微弱的、和昨夜天空一樣的霞光。喝下去時,會嚐到一股酸澀的、像生銹金屬的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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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空氣。空氣中總是飄浮著一絲絲彩色的氣體,若隱若現,肉眼可看,在相機或手機鏡頭下卻空無一物。當把氣體吸進肺裡,會感覺到一種冰冷的清醒,令人心跳飆升,精神抖擻,不論多麼疲倦,彷彿大腦被強行撬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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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讓我感到驚奇的,是我鄰居的情況,他是個果農,今天他家的果園真是長勢驚人,尤其是石榴,長大得像燈籠,表面變成了一種深邃、光滑、近乎完美的紫黑色。他興高采烈地摘了一個石榴,將其切開,裡面湧出跟顏料似的液體,散發出類似汽油的怪味,還有密密麻麻的鮮紅色的石榴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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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撈起石榴籽不斷塞進口中,臉上露出極其享受的表情。我卻不敢吃一口,主要是那股像化學物料的氣味令人不太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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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不,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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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的動物開始出現不尋常,像我家樓下的流浪貓狗,牠們的毛髮幾乎完全脫落,皮膚下鼓脹出一個又一個顏色各異的囊泡,裂開時還會滲出帶有微光的黏液。我家養的鸚鵡也有這種情況,我拿上手檢查時,牠身上的囊泡突然爆開了,霓虹的液體沾滿我的手,像油畫顏料一樣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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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怒之下,把牠砸在地上,一腳踩下。五顏六色的「血液」瞬間在地板上濺開,化成一幅抽象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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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地上的動物出現變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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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媽在市場買來了幾條魚。只不過,牠們的身體膨脹得像皮球似的,鱗片透出幽幽的磷光,你甚至不用靠近,就能聞到一股金屬的氣味。我有種感覺——牠們是中了核輻射。切開後,更發現腹只有一團團糾纏在一起的白色線蟲。我們一家在考慮該不該吃這些魚,最後決定暫時放在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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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植物生長變得不合自然規律。我家窗台上的那盆蘭花,一夜之間開花了,但花瓣不是肉質的,而是像玻璃一樣半透明,上面佈滿了流動的、脈絡般的彩霞。我被那盆蘭花深深吸引,正想伸手觸碰,手部皮膚卻突然傳來一陣刺癢。低頭一看,手臂竟腫起一片片彩色的斑;手掌更是有密密麻麻的囊泡鼓起,帶著各種鮮豔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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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去到診所求醫。
「這沒什麼大問題……」醫生頭也不抬地說。
「沒有問題?你沒看到這些彩斑和囊泡的嗎?」我將雙手遞給他看。
他緩緩抬起頭,笑了,笑得很不對勁,「這很正常,我也有,所有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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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他撕開了自己的臉皮,露出一團血紅的肉瘤,佈滿裂縫。驚恐之中,我看到一條條彩色的肉芽從裂縫中鑽出,像細小觸鬚扭動,嚇得趕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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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不只是我,鎮上的所有人都開始出現奇怪的症狀,包括我爸媽。他們的皮膚泛起彩色的斑點,只不過所有人彷彿習以為常,照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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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發覺自己症狀更嚴重了。我拉出來的尿液呈彩虹色、排泄物是色彩斑斕的肉瘤。甚至,我噴出來的……那些只有男人才有的液體,都變成一灘粘稠而鮮豔的顏料,還帶有鐵鏽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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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一群全副的武裝人員闖進小鎮,以「輻射洩露」為由封鎖了小鎮,所有居民需隔離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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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爸媽開始變得焦慮。爸爸在廚房不停喝著自來水,媽媽則對著鏡子,用指甲挖著臉上的彩色斑點,摳出帶有色彩的膿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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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只是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想著到底為什麼,不過我完全想不到「為什麼?」,為什麼是定義是什麼?我大腦一片空白,又不時陷入出五彩繽紛的光之中,光閃爍不停,令我思緒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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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輾轉反覆,怎麼都睡不著。閉上眼,就是無盡的、流動的霞光,以及一些無法理解的幾何圖形在腦中旋轉、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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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第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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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一夜未眠,但只是深呼吸一下,我頓時精神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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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已經煮好早餐,跟爸爸一起等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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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滿臉笑容,身上的彩斑不見了蹤影,一切彷彿回到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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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是熱氣騰騰的魚湯米線。我們一家人快樂地吃著,米線的味道很鮮活,我們吃完一碗又一碗。也不知媽媽從哪買了那麼多米線回來,明明兩天前,街上就越來越冷清,街市和商店都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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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我們手牽手走出家門。街上,所有人都走出了家門。原本乾淨的水泥街道,如今長滿了綠油油的、散發著微光的奇異雜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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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有人來到小鎮的中心,一同仰望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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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巨大的宛如雞蛋的物體飄浮於半空中,祂的外殼七彩斑斕,長著由數千種無法命名的顏色組成的扭曲斑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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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漸漸裂開,霓虹的光彩從裂縫中亮起,化成活生生的觸手伸到每個人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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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我的大腦閃現出另一個世界的景象,那個世界燦爛多彩,由色彩組成的氣體、液體、光以不規則的形狀在宇宙到處遊動。它們吞噬異類,讓世界化成一片充滿鮮豔顏色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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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這一切的根源都因那一顆隕石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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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就是那顆隕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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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完全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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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肉體和心智瞬間被浸泡在這片來自星際的色彩中,逐漸溶解、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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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遺忘詞語、遺忘親人的名字、遺忘世界、時間還有「我」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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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作了光彩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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