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裡行間 - 第四章《秘密（三）》

最近，我感覺小麴變得開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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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已經是個開朗的人，正如我之前所說的，她是個很有親和力、也喜歡認識新朋友的人，可能是因為我知道她的另一面吧？我總感覺她不是真正的「開朗」。

她更像是在扮演一個完美的優等生、完美的同學，一個完美的女兒。

人人都以為她是個得天獨厚、無憂無慮的天之驕女，只有我知道埋藏在她笑臉之下的悲傷。因此，在我的眼中，她的笑臉總是像玻璃般——美麗，卻又脆弱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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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近，她好像是發自內心的變得開朗了。我不懂該怎麼說，但她眼神裡的光彩不同了，比起以前更加耀眼。這令她變得更加可愛，更加討人喜歡了。畢竟，儘管她一直都待人親切，有些人還些會因為她的家世或者身為優等生之類的覺得她高不可攀。但她最近的氣質令人更加想親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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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最近留意到小麴的手機裡多了幾個我沒見過的名字，都是男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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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告訴我，最近她都不用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學習上面了。

她的媽媽近來不再以高壓的方式逼迫她唸書，反而開始帶她上美容院、瑜珈課，還帶她到處逛街買衣服，也帶她上雅緻的餐館吃飯。

我想起鋼琴比賽時她把小麴的小手捏紅的情景，還有那天夕陽下，小麴雪白大腿上的瘀傷。我還是不敢太過相信這個人會無故有如此的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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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甚麼事了嗎？伯母好像……變得不大一樣？」我小心翼翼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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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發現了逼迫我學習不是唯一的路。」小麴說，「她甚至向我道歉，說她終於發現不應該只會逼我唸書，壓得我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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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我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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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是那個逼走了兩個兒子，直到不久之前還在壓逼著女兒的那個女人？如此執拗地想要重回上流社會的那個女人，會突然就放棄她一直堅持的養育方式嗎？對比起她一直以來怎樣對待小麴，現在也未免相差太多了。我還是感到很可疑，卻又不忍再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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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麴如此開懷又率真的笑容，我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看到過。我想守護這樣的笑容。而且，光靠小麴的說話，我也沒辦法弄清楚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也有可能是她真的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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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的是太好了。妳終於可以鬆一口氣啦。」我由衷的說，想起她一直以來受過的苦。我真的希望那不過是我的多疑，希望小麴的媽媽真的會慢慢補償她失去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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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幾，小麴的手機螢幕又在閃著光——那是短信的提示。

小麴再次忙不迭的想把手機收起，彷彿那裡面藏著甚麼我不能看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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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知道我喜歡晴海，那我想要知道她的小秘密也不過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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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麴，我早就看到囉。」我睨向她，「Hugo，Alex，Jacob，俊宏，Terence……還有誰呀？」我把我偷偷記住的名字一次過說出來，想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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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別說啦！」小麴慌忙的想摀住我的嘴，「別亂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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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不說他們的名字了，妳看妳多慌張。」我笑，「怎麼了？妳的桃花運可真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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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啦，這都是媽媽朋友們的兒子，都是最近才認識的……」小麴竟有點難為情的說，大概是害羞了？她不老是當我的戀愛軍師嘛，怎麼輪到自己的時候變得那麼羞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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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面有妳特別有好感的人嗎？」我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了，興致勃勃的追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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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小麴回答我，又有另一條短信出現了，小麴還真是受歡迎哪。

我瞄向手機螢幕，竟被那顯示著的名字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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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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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誰是阿辰？

我怎麼都想不起來叫「阿辰」的人。我不認識他，不知道他的長相，我沒有任何與阿辰相關的記憶或是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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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卻瞬間怕得手心冒汗。不，是全身都在冒冷汗。

我不知道這種驚懼感從何而來，但我對這個叫「阿辰」的人充滿恐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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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整顆心臟被誰捏住了，我怕得喘不過氣，甚至有點窒息。

不管這個人是誰，他令我毫無來由地怕得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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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海裡硬生生的閃過了一個稍縱即逝的畫面——冰冷的地板、璀璨的水晶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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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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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琉？妳怎麼了？妳臉色很差耶？」小麴輕扶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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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麴，這個人，這個阿辰，妳不要跟他有任何接觸。」我顫抖著聲音，「妳不要讓他接近妳，答應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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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了？阿辰怎麼了嗎？妳認識他嗎？」小麴不解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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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我，答應我不要跟他扯上關係……」我近乎哀求著小麴，都快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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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答應妳，妳不要嚇我……」小麴連忙說著，眼裡都是擔憂。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老是讓她為我擔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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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辰，他是誰？

我無法想起關於他的任何事情，但那種彷彿刻進骨髓深處的恐懼卻在深深的刺痛著我，讓我無法視而不見。我的本能在激烈地拒絕這個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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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我竟看見小麴的身影變得像幻影般透明，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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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走。別消失。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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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底低喊。那呼喊聲卻仿似在黑暗中迴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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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聽得見，那蔓延不止的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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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秘密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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