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節……認知?」熒怔怔地問。
「沒錯,當接受到一些資訊的時候,它會自動生成解釋,讓一切變成可以用這個世界的邏輯來理解的樣子。」溫迪撥弄斐林的弦,一個個系統視窗從旁邊浮現出來。
「舉個例子,在名為『莫娜』的個體從外面的世界接受到『塔羅牌』這一個資訊時,為了維持提瓦特的世界觀,斐林就把塔羅牌解釋成了莫娜的師父教給她的占卜方法,再把這一份虛構的記憶植入她的資料裡。雖然最近好像因為妳這個變數出現了一些問題……不過大多數時候它還是非常管用,甚至……管用過頭了。」溫迪一臉稀鬆平常地講著以人類認知而言非常可怕的事。「不只她,我們所有人,都被斐林系統控制著,就連我也不例外。」
溫迪看著天空島的方向,緩緩說道:「不僅角色故事中的相關人士、各自曾經的過往,就連妳,說不定也會在某一天成為『解釋』的素材。」
熒不由得感到恐懼,一急之下大聲的逼問:「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平靜的說出這種話?身為自由之神,你不應該最討厭這種事嗎?」
聞言,他垂下手中的琴,低聲說:「熒,妳不能怪我啊——我被設定成即使知道這些事,也無法真正意識到自己的記憶被竄改,而感到恐懼。就像妳知道宇宙中存在叫做黑洞的天體,可是在不經由望遠鏡、不經由照片真正看到它之前,妳能夠理解那個存在嗎?」
那一剎那,熒望見他眼裡深深的茫然。
溫迪又繼續說:「除了我可以透過系統收集來準備調整的資料知道這個世界發生什麼事,系統又在接受到什麼資料的時候做了什麼改動,我與其他人也沒什麼不同——我能被看透,我能被操弄。就算與妳談話的當下我正被改變,『當下的我』也不會發現。」
當記憶能被竄改的時候,妳真的自由嗎——自由之神提出的命題跨越虛擬的電子訊號與物理的終端設備,直擊熒的心房。
「……對不起,是我莽撞了。」熒坦誠地道歉。
一陣沉默後,溫迪率先調整好了情緒,反過來安慰她:「別太難過,我不介意妳說出那些話。我也不是真的那麼討厭斐林系統——至少,就是因為它還願意為我帶來故事,也願意作為我的琴,我才會知道你們要舉辦祭典,也才能為妳唱出那一首歌啊。」
——只要我還能唱出歌,還能帶來自由,那我就還有存在的意義。所以,不要怪罪斐林,畢竟它也只是在做它被設定去做的事。少年笑嘻嘻地說。
熒細細回顧溫迪方才說的話,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溫迪能透過斐林系統,得知這世界發生的事情。由此,一個靈感突然萌生。
鍾離的契約、莫娜的預言還有溫迪的權能,三件事隨著浮現的靈感在腦海裡瘋狂打轉。
她努力著想抓住一些想法的樣子自然被溫迪注意到了,於是他說:「熒,妳好像還有什麼想問?」
那一個想法尚不明確,但預言卻變得更加鮮明——
不畏懼靈感。
在靈感來臨的時候,勇敢地付諸實行。
她斟酌許久,決定先用比較委婉的問句開口:「溫迪……你不會常常想把這個世界的故事寫成詩歌傳唱嗎?」
「常常?」溫迪反問。「別忘了,我才剛『醒來』不久——倒是妳既然這樣問,表示妳應該有什麼想要紀錄的吧?」
——馬上就被說中了。熒有點心虛地想。
「我是還在想啦——在這個完結的世界,新的故事是這麼可貴……如果是我的話,就連日常的相處,也會想紀錄下來。」她邊琢磨著用字,邊回想起眾人自發舉辦的那場迎風祭儀。「何況,這個世界中上演的,絕非『日常』……我在想,如果配合著你能知曉一切事件的權能,是不是就能紀錄下來了?」
溫迪看著她,提問:「我是能做到這件事,也願意做,但是紀錄下來,要做什麼?」
熒瞬間語塞,良久,才扭扭捏捏地回:「我還沒有想到……好啦!其實是那天莫娜占卜的結果,叫我要相信靈感啦!」
僅僅只是不想讓過往就這樣消散——那難以捉摸的情感或許是這樣吧。
出乎她的意料,在自暴自棄地說完後,溫迪竟然笑了:「那很好呀!有時候,衝動之下想做的事,也是一種會被吟遊詩人傳頌的浪漫呢!」
緊接著,他叫出系統介面,打開一個新的程式文件:「這會有一點麻煩,但如果只要紀錄下我們做的事情,在反覆試錯之下……明天的這個時候,應該就能完成。」
他抬起頭:「熒,就由妳取名吧——這個系統要叫做什麼呢?」
熒先是訝異於他竟然答應了這個毫無根據的提議,又羨慕於這麼複雜的東西對他來說竟然只是一天就能搞定的事,最後才意識到了他在向自己徵求系統的名字。
於是她苦思冥想時,想起的是不久前那首歌的歌詞:「提瓦特僅存的後裔……提瓦特之後……Project After Teyvat?」
「哇!」溫迪兩眼放光。「這個名字太棒啦!」
他彈出幾個類似「恭喜」音效的音:「那麼,就這麼定了——明天這個時候,我就會把它完成。別擔心,雖然我平常看起來無所事事的,不過這次我一定會認真起來!」
熒有些被溫迪氣笑,但還是伸出手:「就這麼定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LkwdudwX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