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化的棉花糖飄出陣陣甜香 - 第六章

噹——噹——噹——下課的鐘聲響起，同時也是第二次期中考結束的訊號。

「呀啊——終於結束了——」韓茉薇趴在桌上伸了個懶腰。

「唉，對啊，結束了。」明明是件好事，許雅倩卻發出了哀怨的嘆氣聲，引得少女好奇地轉過頭。

「妳幹嘛？」

「下禮拜不是社團成發嗎？好不容易考完了，但我男友為了要準備社團的東西，沒辦法跟我約會。」

「社團成發？那什麼？」韓茉薇歪了歪頭，此時，一名少年朝兩人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

「哎呀，我沒跟你說過嗎？」許雅倩用食指抵著自己的下巴，忽略了餘光瞥到的身影，開始向韓茉薇介紹起明川高中的重大活動之一——社團成果發表會。

這是一個全校性的活動，時間是在每個學期第二次期中考結束後的下個星期五下午，也就是班會課與社團課的時間。除了本身就有社團的學生外，沒參加社團的學生也必須到場參與。

活動當天，各個社團會在各自的攤位展示這一學期的成果。除了在自己的攤位上，表演性社團還可以另外申請上台表演。

當然，如此大型的活動，自然是少不了競賽。而比賽的輸贏，將由全體師生手上的三張票來決定。

只要將手上的三張票投給喜歡的社團，該社團就能獲得一分。活動結束時，獲得最高分的十個社團，學校就會在下個學期批准較高的社團經費。

但是，那三張票的投票方式是有限制的。第一，其中一票必須投給有上台表演的社團。第二，其中一票必須投給沒有上台表演的社團。第三，有參加社團的學生，不可以將票投給自己的社團。

「大概就是這樣。話說啊，」此時，許雅倩移開了放在韓茉薇身上的視線，望向她的身後，「你一直在後面走來走去幹嘛？」

韓茉薇眨了眨眼，順著許雅倩的視線轉過頭去，正好與那雙冷峻的黑色雙瞳對上了眼。

對視的瞬間，雙方同時愣住，瞳孔微微放大，腦袋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幾秒過後，一陣燥熱從腳底竄上頭頂，韓茉薇立刻別過頭，兩隻手緊抓著自己發燙的耳朵。

「沒、沒什麼。」陸錦言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快速轉身離去，他緊緻的後頸染著一層淡淡的羞紅。

「齁——」許雅倩將手肘抵在桌上，托住自己的臉頰，雙眼微微瞇起，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你們在交往？」

「沒有！」韓茉薇雙手用力拍在桌上，身體像是裝了彈簧般跳起，臉頰羞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似地。

「我、我要回家了！」少女急忙拎起書包，逃也似地衝出了教室。

被獨留在原地的許雅倩，彎起的雙眼如新月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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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從空中灑下，讓即將入冬的氣溫升高了些許。停棲在枝頭的鳥兒們啁啾著，與搖動的樹葉合奏出悅耳的歌曲。

午休的教室裡，只有零星幾名學生趴在桌上休息，其他不在位子上的，大多都在為了這週五的社團成果發表會而趕工。

此時，教室的後門被推開，陸錦言輕手輕腳地走進教室，來到自己的位子上，要將社團所需的食譜帶走。

從書包拿出食譜，正要轉身離開時，少年的視線正好瞥到位於教室前方的韓茉薇。

少女閉著雙眼，靜靜地趴在桌上，窗外的陽光正好打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柔順的黑色長髮披散在身後，些許髮絲垂在耳邊。宛如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絕美公主，在等著誰用真愛之吻將她喚醒。

然而，這位冒失的公主並沒有發現，在那一頭秀髮底下，自己的領子不知為何翻起來了。

到底是怎麼搞得，能把領子弄成這樣？

下意識來到了韓茉薇身旁，陸錦言雖然在心中碎唸著，卻輕柔地伸出手，在不被發現的狀態下將少女的領子拉整齊。

正要將手收回時，陸錦言卻停下了動作，左手依舊捏著她的衣領，目光緊盯著那被領子遮住的後頸。

如果她們是同一個人的話⋯⋯

少年吞了口口水，左手輕輕地將領子往下拉。

喀啦！

突然，教室後方傳來了桌子挪動的聲音，嚇得陸錦言差點跳起來，他迅速將手收回，同時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發出聲音的是一名身材肥胖的少年。或許是在睡夢中看到了什麼駭人的畫面，害得他雙腿用力一蹬，推動了桌椅。此時，那名少年卻像是在裝沒事一樣，繼續趴在桌上，沒過多久便再次睡去。

「嗯⋯⋯」在躁動出現的同一時間，少女發出了細碎的嗚嚶，眉間微微蹙起片刻，但似乎又馬上陷入沉睡。

嚇死了⋯⋯

陸錦言輕輕吐出一口氣，再次看向身旁的韓茉薇。

左手朝少女伸過去，輕輕地捏起那潔白的衣領，慢慢地往下拉，露出了纖細的頸部⋯⋯

「唔嗯⋯⋯」

韓茉薇睜開雙眼，將身體從桌上撐起，轉頭環視了教室一圈。

「嗯？」怎麼感覺好像有誰在？

少女瞇著惺忪的睡眼，但教室裡除了幾個趴在桌上睡死的同學外，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抓了抓自己的後頸，韓茉薇打了個哈欠趴回桌上，再次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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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水龍頭湧出冰冷的自來水，陸錦言粗喘著氣將手撐在洗手台上，捲起的袖子露出精壯的肌肉線條。

是她⋯⋯

少年吞了口口水，幾分鐘前看的景象再次浮現於腦海中。

將礙事的衣領拉開，露出纖細潔白的後頸，在偏左側的地方，有一對僅一指相隔、斜分布於左上與右下的兩顆黑色小痣。

陸錦言抬起頭，鏡子裡的自己早已沒了平時那份冷漠孤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通紅的羞澀。

「真的是她⋯⋯」嘴角無法抑制地揚起，少年舉起左手遮住了自己的臉。

嗡嗡嗡——嗡嗡嗡——口袋傳來了震動聲，陸錦言迅速平復自己的情緒，接起手機。

「喂？」

「喂錦言啊，你去哪了，拿個食譜怎麼那麼久？」吳承一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頭傳了過來。

對喔⋯⋯我原本是要回去拿食譜的⋯⋯

「喂？錦言？你在聽嗎？唷齁～？」

「喂，社長。抱歉剛剛訊號不好。」

「喔喔，沒事沒事，食譜呢？有找到嗎？」

食譜⋯⋯現在回教室的話⋯⋯

少年的耳廓染上一層紅暈，傳來了陣陣刺痛的燥熱。

「錦言？」

「對不起，我好像放在家裡。」

「哎呀，忘記帶了嗎，了解了解，那你先快點回來吧，學弟妹他們需要支援。」

「好。」

掛斷通話後，陸錦言再次垂下頭，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少女的身影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因為絆倒而跌進自己懷中的少女，澄澈的黑色眼瞳眨了眨，從她的嘴中呼出的溫熱氣息，輕撓著脖子上敏感的喉結。

少年嚥了嚥口水，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揚起。

完蛋了。

他笑著，不斷將水潑到自己臉上，希望能藉此冷靜下來。

我喜歡她。

濕漉漉的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從指間看出去的視線，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我喜歡韓茉薇。

纖細的鳳眼瞇了瞇，洶湧的情感在眼底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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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山人海的操場上，喧鬧的喇叭播著歡樂的音樂，位在最前方的司令台上，掛著寫上了「明川高中社團成果發表會」的紅色布條。

韓茉薇與許雅倩悠閒地逛著，第一站便直接來到了程式語言研究社。

攤位跟當初社團博覽會時一樣空蕩蕩的，寫著「程式語言研究社」的招牌還是那個白底黑字，倒是這次桌子上擺了幾台筆電，螢幕上顯示著幾款看起來有些粗糙的遊戲。

「哲哲～」許雅倩邊喊邊撲向攤位裡的一名少年。

「哇！許、許雅倩，妳又這樣⋯⋯」少年林瑋哲下意識抱住了少女。

那名少年依舊留著幾乎及肩的黑髮，長長的瀏海遮住了雙眼，瀏海底下還是那個呆板的黑框眼鏡。

「呵呵，最喜歡哲哲了～」許雅倩蹭著林瑋哲的脖子，害得少年的臉在眨眼間就變得如煮熟的蝦子般通紅。

「妳、妳別這樣⋯⋯」林瑋哲高舉著雙手，無措地在空中揮舞，「這裡、這裡人很多啊⋯⋯」

看著少年驚慌失措的樣子，少女嘴角微微一挑，「啾。」在他的嘴唇上落下淺淺的一吻。

「⋯⋯！」林瑋哲瞪大了雙眼，將臉埋進許雅倩的肩膀裡，身體則像是被抽走了脊椎般，癱軟在她身上。

「嘿、嘿、嘿。」少女發出了計畫得逞的邪惡笑聲，一隻手揉弄著少年的頭頂，「呀啊，哲哲你真的好可愛呀。」

「每次都欺負我⋯⋯」

「乖啦乖啦，來，這是給你們的。」許雅倩將投票券投進了攤位上的投票箱中。

此時，不知剛剛晃到哪去的韓茉薇，拿著一杯蜂蜜熱可可，回到了許雅倩身旁。

「茉薇⋯⋯妳那杯哪來的？」許雅倩挑起眉，在心中喊道：不過才分開一下下，她是從哪弄來的？而且聞起來超甜的啊！

「那邊，」韓茉薇指了指不遠處寫著「飲品研究社」的攤位，「聞起來甜甜的，我就去拿了一杯。」少女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妳真的好恐怖，甜點魔人。」

「哼哼哼。」韓茉薇一臉驕傲地挺起胸膛，同時喝了一口蜂蜜熱可可。

「對了，我好像還沒正式給你們介紹啊。」許雅倩將躲到自己身後的林瑋哲拉到身前，「之前跟妳說過了，他是我男友，林瑋哲，高二的。」

少年垂著頭，身體像是被碰過的含羞草般蜷縮著。原本緊抓著左手的右手微微舉起，卻依舊沒有高過胸口，無力地揮了揮。他的目光稍微抬起了片刻，卻又立刻別開，像是只要與他人對上視線就會缺氧似地。

「學長你好啊，我是韓茉薇，是倩倩的朋友。」韓茉薇將飲料從嘴邊移開，披在身後的長髮如一匹柔亮的緞布，微微反射著從空中灑下的陽光。

「啊還有這個，之前只給你看過照片對吧。」許雅倩拉來了一張椅子，壓著少年的肩膀要他坐下。

「喂，許雅倩，妳要幹嘛⋯⋯」林瑋哲看似反抗地想要逃走，但動作卻十分輕柔，像是怕會傷到壓制著自己的少女。

不理會少年的抗議，許雅倩將手撫上他的額頭，將那片長長的瀏海掀起，同時摘下了少年的眼鏡。

「哇喔！」看到林瑋哲的容貌時，韓茉薇忍不住地發出了一聲驚嘆。

那是一張會令所有女生嫉妒的雪白肌膚，柔軟水嫩的唇瓣讓人想要咬上一口，水汪汪的雙眼彷彿盈著淚般，令人不禁心生憐愛。

「唔⋯⋯雅、雅倩⋯⋯」林瑋哲發出委屈的嗚嚶，四肢因為緊張而僵硬得石化。

「哼哼哼，怎麼樣啊！」許雅倩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寶物，得意地揚起下巴。

「唔⋯⋯不過是有個帥哥男友，得意什麼啊！」韓茉薇露出羨慕的眼神，雙頰因為賭氣微微鼓起。

「帥吧帥吧，所以茉薇薇啊⋯⋯」許雅倩放過了少年，竄到韓茉薇身後抱住她，「妳也交個帥哥男友怎麼樣啊？」

「蛤？妳在說什麼啊？」韓茉薇被晃得重心有些不穩，因此微微向前彎下身，許雅倩也就這麼順勢壓到了她身上，「先不說男友，這學校根本沒有帥哥啊！」

「哼嗯——？不是有一個嗎？」

「有一個？誰？」

「有——啊——不但是個帥哥，而且最近還像蝴蝶一樣，一直在妳附近飛來飛去的那個啊。」

「蛤？」韓茉薇皺起眉，扭動著身體，想試圖把那個趴在自己背上的少女甩下來，「妳到底在說誰啦！」

「就是他啊。」許雅倩跳到了少女身旁，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陸、錦、言。」溫熱的氣息纏上韓茉薇的耳朵，使她的耳根瞬間泛起一片紅暈。

完全跑調的尖叫從韓茉薇口中衝出：「蛤？」她一隻手捂住耳朵，向後跳了一步，泛紅的臉上掛著驚恐的表情，「我我我我我我⋯⋯妳、妳到底在說什麼啦！為什麼會提到他的名字！」

看著少女的反應，許雅倩沒有回話，只是露出了堪比惡魔的邪惡笑容。

「妳、妳妳妳那什麼表情！我是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會喜歡那個，冷、冷血、無情、沒人性的魔鬼的！」

「呵、呵、呵。」許雅倩雙眼瞇起得如弦月般，冷笑了幾聲。

「啊——可惡，不理妳了！我要去找甜點社的學長吃蛋糕了啦！」韓茉薇說完，便氣憤地轉過身，垂下的手緊握著拳頭，另一隻手則將那杯蜂蜜熱可可舉到嘴邊，一口氣將剩下的飲料喝個精光。

許雅倩低聲竊笑著：「哼哼哼，甜點社呀⋯⋯」那低沉的笑聲，引得將瀏海蓋回眼前的林瑋哲望向她，滾動的喉結嚥下口中的唾液。

舉起手在空中揮了揮，許雅倩大聲地對早已走遠的少女加油般喊道：「祝妳能吃到甜～蜜蜜的蛋糕唷——」

將飲料杯子丟進垃圾桶後，韓茉薇便鑽進了水洩不通的人群中。很快地，她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淡淡的甜香，那柔軟的氣味像是清晨的薄霧圍繞著少女，引領著她朝香氣的源頭前進。

當少女停下腳步時，她已經到了離甜點社攤位不差幾步的距離。

站在甜點社前方的，還是那個名叫吳承一的少年。蓬鬆的咖啡色自然捲短髮，依舊像是一團軟綿的雲。彎彎的瞇瞇眼露出和善的笑容，牽動著雙頰印出深邃的酒窩。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總是讓人感覺暖洋洋的。

「烤布蕾～好吃的烤布蕾喔～」少年一隻手架在嘴邊喊著，另一隻手托著放了好幾個白色紙杯的托盤，「除了烤布蕾，還有小蛋糕喔～」

「吳承一學長～」韓茉薇踏著輕快的腳步，一隻手高舉在空中揮舞著，跑到少年面前。

「哦？是茉薇學妹啊。」吳承一揚起燦爛的笑容，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我來吃蛋糕了！」韓茉薇雙手捧著臉頰，水靈靈的黑色雙眸散發著期待的目光。

「沒問題！在那邊，」吳承一指向攤位的桌子，少女便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去跟⋯⋯」

少年話還沒說完，韓茉薇卻發出了像是看到鬼的尖叫聲：「咦？欸欸欸欸欸欸欸——！！！為、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啊！」

出現在視線中的，是一名黑髮少年。他在聽到韓茉薇的聲音後，便轉過頭來望向少女。

銳利的鳳眼依舊滲著冷漠的氣息，彷彿只要看誰不爽，就能直接用眼神將人殺死。圍著脖子的衣領，襯得他頸部的喉結更為深刻。挽起的制服長袖，露出了線條分明的肌肉，手背上甚至浮現著若隱若現的青筋。

「陸錦言！」下意識喊出那個不久前才出現在耳中的名字，少女的臉頰默默地染上一層淡淡的羞紅。

「欸？學妹妳不知道嗎？」看到韓茉薇的反應，吳承一歪了歪頭，「錦言是我們甜點社的副社長喔。」

「欸？欸真真真真真假？！」

站在攤位裡的陸錦言閉上眼垂下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後說道：「我之前不是有從甜點社拿蛋糕給妳過嗎？」無奈的視線落回少女身上，少年舉起手，撓了撓自己的耳朵。

「我、我以為是你偷來的嘛。」韓茉薇嘟起嘴撇過頭，身後的長髮如海浪般蕩出美麗的波紋。

「我在你眼裡是會做那種事的人？」陸錦言微微挑眉，一隻手撐在桌上，將身體朝少女的方向傾去。

「哼，你這個冷血無情沒人性的魔鬼，這種事對你來說應該易如反掌吧！」韓茉薇像是接受了對方的挑釁，跟著把手撐在桌上，將臉湊到少年面前。

「欸——」此時，被丟在一旁的吳承一發出了驚訝的聲音，對峙的兩人同時望向少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錦言跟女生說話欸。」

聞言，少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偏頭問道：「嗯？什麼意思？」

「啊，就是⋯⋯」正當吳承一要說些什麼時，他突然感覺到有一股惡冷冷的視線瞪向了自己。他微微睜開那雙如線條般的瞇瞇眼，露出一絲棕色的眼瞳，瞥向那個正試圖用眼神殺死自己的陸錦言。

啊⋯⋯平常那麼乖、那麼聽話的錦言⋯⋯嗯，我說出來應該會被殺掉吧。

雙眼變回原本的模樣，吳承一臉上掛回了那個足以溫暖人心的微笑，深邃的酒窩刻在兩側的臉頰上。

「就是？就是什麼？」韓茉薇離開了桌邊，來到吳承一跟前，圓滾滾的黑色雙眼眨呀眨，散發著濃烈的好奇心，「學長說啦，說啦說啦～為什麼不說啊～」

就在少女扒著吳承一不放，試圖從他口中套出什麼時，陸錦言突然出聲喊道：「韓茉薇。」

聽到自己的名字，韓茉薇下意識轉過頭，霎那間，一團軟綿香甜的東西塞進了她的嘴裡。

帶著些許蜂蜜香味的海綿蛋糕中，夾著略帶一絲柑橘酸的鮮奶油。下一秒，味蕾接觸到的，是甜滋滋的糖漬橘子片。清新的酸與甜完美融合，在舌尖上翩翩起舞。

「哇啊！錦言你做什麼啊！」眼睜睜看著陸錦言把一大塊蜂蜜橘子蛋糕塞進韓茉薇嘴裡，吳承一氣憤地蹙起眉間，空著的手叉在腰上，「怎麼可以這樣對女孩子，太粗魯了！」

然而，陸錦言只是用那早已收起殺氣的雙眼瞄了少年一眼，隨後用眼神要他看向韓茉薇。

只見少女正一隻手捧著自己的臉，因咀嚼而鼓脹的雙頰像是倉鼠般，令人好生憐愛。

在嚥下口中的甜蜜後，她伸出舌頭，一點都不願浪費地，將殘留在嘴唇上的淡橘色鮮奶油舔得一乾二淨，隨後發出了滿足的嗚嚶，輕聲說道：「太好吃了吧～」

「喜歡嗎？」陸錦言的唇角微微勾起，看向少女的目光，溫柔得不像稍早前才用眼神殺過人。

「喜歡！」韓茉薇抬起頭露出燦爛的笑容，亮晶晶的黑色眼眸，正好與那雙皎潔的鳳眼對上。

陸錦言感覺自己的心臟在那一瞬間猛地收縮，彷彿要衝破胸口。

啊⋯⋯好可愛。

喉結滾動，嚥下口水，他緊掐著藏在桌下的手，強忍著不讓情緒在臉上浮現。

望著眼前的少年，韓茉薇歪頭眨了下眼，自己剛說的話在腦中重播了一遍。下一秒，她的臉倏地變得跟熟透的蘋果一樣通紅。

「我、我是說蛋糕！我喜歡蛋糕！蛋糕！」韓茉薇向後跳了一大步，指著陸錦言的鼻尖喊道：「不、不要會錯意了！你這個⋯⋯魔鬼！」

看著兩人的互動，吳承一歪了歪頭，隨後露出淺淺的微笑。他走到攤位裡，拿出一個塑膠盒，並從托盤上挑了好幾個蛋糕起來。最後，少年將裝滿蛋糕的塑膠盒塞進韓茉薇手裡，同時將陸錦言推到少女身旁。

「錦言啊，你陪學妹去逛逛吧。」吳承一的臉上掛著如菩薩般和藹的笑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不是還有半小時？」

「沒事沒事，現在人不多，我一個人也可以，你快跟學妹去吧。」

「但⋯⋯」

「乖乖聽學長的話吧。」就在陸錦言要說些什麼時，吳承一雙手用力地按在少年的肩上，壓著他微微彎下身，與自己平視。線條般的雙眼露出了一抹暗沉的棕色，吳承一臉上依舊掛著微笑，聲音卻低得令人感到不安，「這可是老天爺賜予你的，給我好好珍惜啊！再說了，你這小子，剛剛瞪我了對吧。」

「唔⋯⋯」陸錦言有些心虛地別過了頭，「非常抱歉。」

「你就趁這個機會忘了她吧！過去的事總是要過去的，不要繼續原地踏步了，」吳承一抓著陸錦言的肩膀將他轉過身，推到韓茉薇跟前，「看向你的未來吧！」

「不是，她⋯⋯」

「去去去，」吳承一擺了擺手，一副要把兩人趕走的樣子，「你們擋到我拉票了，去其他地方玩。」

「學長？」沒聽到兩人剛剛在說什麼的韓茉薇，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學妹呀，我們家錦言就拜託你了。」

「咦？什麼意思？」

陸錦言輕嘆了一口氣後說道：「走吧。」

「什麼？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少女來回看著兩人，臉上堆滿了不解，「走又是要走去哪？」

此時，周圍的人群彷彿在回應陸錦言的話，將兩人漸漸推離了甜點社的攤位。

「哇，怎麼突然那麼多人？！」像是被鋪天蓋地的大浪捲入海中，韓茉薇瞬間失去了方向。放眼望去，甜點社的攤位已經從視線中消失。

垂在身側的手臂被抓住，少女猛地轉過頭，重心卻也跟著傾了過去，穩穩地跌進某人的懷裡。

「沒事吧？」低沉的嗓音傳進耳中，心臟不由地為之一振。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少年標緻的臉龐，那淡粉色的薄唇散發著無形的吸引力，似乎在誘惑著少女咬上來。

意識到自己腦中閃過的邪念後，韓茉薇瞬間停止了呼吸，她立刻從陸錦言懷中逃開，撇開視線問道：「吳、吳承一學長呢？」

「妳找他要幹嘛？」陸錦言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抓著對方的手倒是毫無自覺地攥緊了些。

「那、那個，我的票還沒投。」

「給我吧，我到時候幫妳投。」

「喔⋯⋯」正想要伸手將投票券從口袋裡拿出來時，韓茉薇卻感覺到那強硬的力量依舊拉著自己的手腕，「那個⋯⋯你抓夠了沒啊，放開啦！」

「這裡人很多。」

「蛤？我又不是什麼三歲小孩，放手啦！」韓茉薇用力地甩著手臂，試圖將陸錦言的手甩掉。

少年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小聲地咋了舌，不情願地放開。

從對方手中掙脫後，韓茉薇倏地轉過身背對陸錦言，並將投票券越過肩頭向後遞給少年。

隨後，她看著前方，用高傲的語調問道：「所以呢，你想去哪？難得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就勉為其難陪你一下吧！」

陸錦言跨步站到少女身旁，望向司令台的位置問道：「去看表演？」

「嗯，走吧。」韓茉薇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邁開了步伐。同時，她將手伸向懷中的塑膠盒，用內附的塑膠叉子插起一塊蛋糕，塞進嘴裡。

跟在距離少女半步遠的斜後方，陸錦言看向了她的後頸。

雖然另一顆被徹底遮擋，但較上方的那顆墨痣，卻在衣領的邊緣若隱若現，彷彿在誘惑著少年扯下那層掩飾。

舉到空中的手，在即將碰到那潔白後頸的瞬間回過了神，陸錦言用力抓了把空氣，倉促地收手。

輕吐了一口氣，鬆開握拳的手後，陸錦言稍微跨大了一步，與那塞了滿嘴蛋糕的少女並肩，同時出聲向她問道：「妳為什麼那麼喜歡吃這些甜膩膩的東西？」

「哼？」韓茉薇側過頭，斜眼瞥向少年，嘴裡嚼著蛋糕含糊地回道：「你管我啊！」

沉默了片刻，少女將口中的蛋糕嚥下後，再次張嘴道：「當、當然是因為好吃啊！不然還有什麼原因。你不也是因為能吃到這些好吃的東西才加甜點社的嗎？」

「⋯⋯」陸錦言微微張開了嘴，但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韓茉薇用叉子插了幾下塑膠盒裡的蛋糕，用小聲到像是在自言自語的音量說道：「在我還小的時候，有一個⋯⋯應該是跟我同歲的男生。每次見面的時候，他都會帶一些甜甜的糖果餅乾什麼的給我。」

「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送了我一支棉花糖，然後告訴我說他會娶我。」少女覺得有些尷尬，便插起一塊蛋糕塞進嘴裡，用更模糊的聲音說道：「可能是因為這樣吧，害我變得很喜歡吃甜食。」

「所以，妳要嫁給他？」

「蛤？」韓茉薇用完全跑調的聲音尖叫道：「什、什麼，你在說什麼？！誰、誰要嫁給他啊！那、那種小孩子的玩笑，誰會當真啊！」

來到司令台前方的座位區，兩人隨意找了個靠後排的位子並肩坐下。台上的學生們彈著吉他唱著歌，悠揚的歌聲在空氣中迴盪。

啊——我到底在說什麼啦！

少女邊用叉子戳弄著蛋糕，邊在心中尖叫著，並偷偷地用餘光瞄了那面無表情的少年一眼。

可惡，他一定覺得我這樣很幼稚，誰沒事會把小時候被求婚的事記得那麼清楚啊！

韓茉薇將手中的叉子狠狠插下，刺穿了撒著白色糖粉的蛋糕。

她還記得啊。

倒是另一邊，少年緊咬著下唇，儘管臉上沒有表現出什麼，心裡卻早已樂得開花。

如果告訴她我就是那個男生，她會有什麼反應呢？

少女大大張開嘴，再次將蛋糕一口吃下後，她用沾著些許糖粉的叉子指著陸錦言，聲音依舊含糊地喊道：「我是不可能跟那個男生結婚的，絕對不可能！」

心裡那朵花瞬間石化，少年轉過頭，瞇起的雙眼散發著陣陣寒氣，低聲問道：「為什麼？妳不喜歡他嗎？」

咦？

對上視線的瞬間，韓茉薇莫名地感到有些心虛，她默默地將指著對方的叉子收回，同時撇開了染上一層紅暈的臉。

他、他在生氣嗎？為什麼要生氣？

看對方不回答自己，甚至避開了視線，陸錦言皺起眉，用更具壓迫感的聲音再次問道：「妳不喜歡他嗎？」

「我、我我我⋯⋯」我喜歡的⋯⋯喜歡的⋯⋯不對不對！我才沒有喜歡的人！不管是他還是你這個可惡的魔鬼！

「妳⋯⋯」

「我不知道啦！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韓茉薇用力地搖了搖頭，隨後瞪向身旁的少年吼道：「再說了，我喜不喜歡他，又不關你的事！」

「嘖，」太陽穴上爆出青筋，陸錦言一隻手撐在座椅上，將身體往少女的方向壓去，「當然跟我有關係。」

吱——！！！刺耳得幾乎要將耳膜震碎的聲音在空氣中爆裂，蓋過了陸錦言的聲音。少年也在這一瞬間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逼近得幾乎要將韓茉薇撲倒。他立刻拉開距離，同時倉促地將視線撇開。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剛、剛剛、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韓茉薇咬著叉子，無法集中的視線不斷震動。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靠過來？還有他、他剛剛說了什麼？什麼啦，現在到底怎樣啦？！

胸口刺痛難耐，心臟的跳動聲大到彷彿就在耳邊。乾澀的喉嚨嚥下口水，卻只換來更為燥熱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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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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