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潤偏低音的清雅聲線在黑暗中落下，視覺無法完成的工作就分給了聽覺，分明是聽過許多次的聲音，在光暗不同的場景裡，卻聽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比平常溫和自持的他多了分釀製過的醇厚。
彷彿是在暗夜裡才會誘發出來的香氣。
總是冷靜自持的林經陽，是不是也像這種氛圍一樣，身體深處埋藏別於正經模樣的一面？
沈惠萱眼底一頓，不太喜歡腦海裡冒出來的這種想法，下意識想將它驅走，此時一股帶著熱度的厚實觸感擦過指尖，並不粗糙也很輕柔，她卻彷彿被甚麼燙到輕輕一縮。
「別急。」
男人嘗試緩和情緒的嗓音溫和，慢慢地滲透耳膜，卻不僅沒有起效，反而令那種無所適從的焦慮更加強烈，胸口一陣陣的空白都叫她想要逃離。
但她忍住了一把推開林經陽的衝動。
林經陽只是好心，行動也正直，沒有其他意圖，自己也只是太累了，才會出現不像話的錯覺，現在沒有甚麼值得她給予任何反應。
只要等待一切回復正常就好了。
喀的一聲，安全帶扣好了，林經陽坐回原位，沈惠萱的心臟也跟著一緊一鬆，不過她沒察覺這股動靜，反覆想著自己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有些無厘頭的想法了。
沈惠萱扯了扯勒緊的安全帶，在座椅裡放鬆。
路上，他們開啟工作模式，談起剛被爆料的那宗新聞。
「沒想到高越居然敢這麼明目張膽。」
「那必定是他背後有很強硬的資本撐腰吧。」
「資、資本？」
「對，不然其他成員也不會跟他一起走，他也不會有信心站出來讓大家跟他走。」林經陽穩固地開著車，「先有了後路，才能有將整個團隊連根拔起的底氣。」
按常理來說，帶著公司資產跳槽這種毫無廉恥的做法一定會惹人詬病，甚至會招致官非，必須要低調行事等風頭過去，所以林經陽等人原本也擔心難以追蹤高越的行蹤。
但出賣了竇丞的高越只是僅僅消失了不足兩天，就和團隊一起高調宣佈加入新成立的創科公司，繼續進行原有的人工智能項目，並接受媒體採訪，詳述這期間的心路歷程。
他們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前公司的老闆無心科研，只想利用團隊辛苦得來的成果大賺一筆，他們不願努力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落入對人工智能毫無興趣的資本家手上，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比起批評，他們收穫的更多是同情。
訪問發布後不久，又有人爆料DN收購竇丞公司的天價金額完全不合符常理，進一步印證了竇丞只是一個無血無淚、只懂靠同僚血汗賺錢的無良商人，高越的行為就漸趨合理化。
甚至有人說，竇丞和DN落得如此下場是活該，誰讓他們貪心，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而不顧一切，現在只是受到應有的懲罰。
一反常態，只剩下很微小的聲音質疑，既然竇丞如此看重利益，為何會讓高越有機會取得核心技術的專利權？
也有很少數人疑惑，難道高越這麼做真的不會產生任何法律問題？他似乎比想像中要自信和淡定太多了。
不過能讓整個團隊同心一意離開前公司，無論怎麼說都肯定是前老闆有問題，否則怎麼會沒人站在他那邊？
於是輿論就在這樣的氛圍下，一面倒向高越那方。
高越先發制人，在他們以為對方不會貿然行動的時候出招，將主導權拿在手裡，這樣他們不僅無法輕易對高越提出起訴，也不能直接抨擊高越的做法。
沈惠萱點開平板電腦，滑過評論區，臉色微沉，「現在這種狀況，無論說甚麼都會被反咬一口。」
「既然高越做得出這個選擇，就證明他早就做好了準備。」林經陽卻不以為然，「又或者可以說他的資本幫他做好了這種準備。」
沈惠萱一默，收縮的指甲刮在螢幕上。
「資本」兩個字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日本已經有幾家媒體報道了這件事，相信到了明早討論會更激烈，特別是球迷的反應一定會很大，我們最好在南翠再次出席公開活動前打點好。」
事件以異常的速度發酵得很快，討論已經從投資界蔓延到足球界，最近頻頻出現在大眾視線的南翠就成為了靶心。
有人貼上他們今天在飯店外被大批保鑣護送的照片作為證據，聲稱南翠的球員在獲得冠軍後得了明星病，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令DN的財政負擔很大，才急於採取強硬的手法收購新公司，最終弄巧反拙。
南翠球員開支花費巨大的傳聞甚囂塵上，包括方學身上的穿著、司徒辰開的車，通通都被標上價錢拿來議論，更有人謠傳南翠球迷如果想得到官方粉絲會的門票，必須支付高昂手續費，同時購入大量的週邊商品，顯然南翠就是在利用粉絲的愛壓榨錢財。
由於DN未有即時作出回應，有人直接扒出南翠在日本未來幾天的行程，某些自稱熱愛足球不容資本玷污的網民發起行動，揚言要在場館圍堵一眾球員，逼他們出來面對。
沈惠萱抿了抿唇，鬆開手指，「他們明天就要去觀賽了，很難在這麼短時間裡處理好，除非我們取消觀賽。」
「不，取消的話外界會覺得我們默認。」林經陽否決，「但諾寧有說過，她會安排，確保球員的安全，這點我們可以不用擔心。」
「他們現在就是說我們耍大牌，找那麼多人來保護我們的球員，就應該任由球員被推被撞才是。」沈惠萱不忿道，「就算安排再多的保鑣也只是給機會他們見縫插針。」
「所以才需要亞足聯介入。」林經陽看了眼導航，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W1v8HU20
「如果南翠在這次的行程中發生任何意外，他們作為主辦方都有很大的責任。」
沈惠萱輕嘆，還是那個問題，「你真覺得亞足聯會理你？犧牲一隊南翠的安危，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一回事，在亂局中明哲保身才最重要。」
林經陽側眼瞧她，嘴角輕彎。
「那我們就來讓他們無法置身事外吧。」
林經陽按著黎銳文調查得來的資料，來到亞足聯會長魯賓先生下榻的飯店，在前台通報了他們到訪的消息，一如所料只得到「魯賓先生已休息，請明天再來」這幾個冷冰冰的字。
他甚至連自己的秘書也懶得派下來。
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沒有任何一家媒體前來追訪，甚至在暗處偷拍的都沒有。
他們在門外等了一個小時，飯店內依然燈火通明，飯店外仍舊冷冷清清，偶然有深夜的電單車飛過，聲音急勁且張狂，倒顯得他們這輛毫無動靜的車突兀。
明明林經陽已經透過黎銳文向各大媒體作出簡短回覆，為免影響友誼賽進行，DN會在跟主辦方商討後再發出正式聲明，如果媒體真的有意，不可能會查不到這裡來。
只能說明他們根本不在乎林經陽是否去找亞足聯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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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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