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線:證物室的晨光---
晨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證物室的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帶。灰塵在光線中緩緩浮動,像是某種微小的生命體在呼吸。楊蹲在碎鏡前,長時間維持同一個姿勢讓他的膝蓋發出輕微的抗議聲。
他的指尖懸在那攤乾涸的血跡上方,沒有真正觸碰。那血液氧化後呈現出詭異的暗褐色,邊緣卻仍保持著鮮明的輪廓,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固定在原地。更奇怪的是,血液形成的符文線條異常流暢,完全不像是一個人在慌亂中隨手畫下的。
「楊隊,監控調出來了。」
小李的聲音突然在安靜的空間裡炸開,楊的肩膀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年輕的警員抱著筆記本電腦站在門口,螢幕的冷光映在他略顯疲憊的臉上。
「昨晚除了你,沒人進過這裡。」小李走進來,將電腦放在一旁的桌上。螢幕上顯示著證物室門口的監控畫面,時間標記是凌晨2:17。畫面中的楊站在銅鏡前,嘴唇開合,像是在和什麼人對話。
楊盯著自己突然踉蹌後退的動作,喉嚨發緊。那模樣活像個被無形力量推開的瘋子。
「銅鏡的來源查到了嗎?」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聲音比想像中更沙啞。
小李翻開筆記本,紙頁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格外清晰。「古董黑市。但賣家上週失蹤了,家裡只找到......」他遞來一疊照片。
楊接過照片,指尖傳來輕微的刺痛感。第一張照片顯示一間狹小的公寓,牆壁上濺滿了暗紅色的血跡,那些噴濺的軌跡呈現出詭異的規律性,就像是被精心設計過的現代藝術。而在血跡中央,一個與證物室地板上完全相同的符文,被人用手指蘸血繪製在牆面上。
他的左眉突然傳來尖銳的疼痛,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針刺入那道舊傷。閉上眼的瞬間,他聞到了鐵鏽味混著線香的氣息——那是夢中知府書房特有的味道,濃重得幾乎讓他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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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線:雨夜追殺---
戌時的更鼓聲穿透雨幕,在濕漉漉的街道上迴盪。影刃貼著牆壁快速移動,靴子踩在泥濘的路面上發出輕微的聲響。他的黑衣已經被雨水浸透,緊貼在皮膚上,帶來令人不適的涼意。
綠綺的警告言猶在耳:「張師爺養的『鏡奴』已盯上你,他們專食跨界者魂魄。」她的聲音裡帶著影刃從未聽過的緊迫感,「那些不是活人,是從鏡界爬出來的怪物。」
屋檐的積水不斷滴落,在石板路上形成一個個小水窪。影刃突然停下腳步,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個不和諧的音符——某個水窪的漣漪節奏與其他不同。
「咻!」
破空聲從右側襲來。影刃的身體先於思考做出反應,他側身翻滾,三枚柳葉鏢已經從袖中滑入掌心。第一個黑影從牆頭撲下時,鏢尖準確地沒入了對方的咽喉。
但預想中的倒地聲沒有響起。那個戴著蒼白面具的身影只是晃了晃,然後伸出慘白的手指,直接穿過了還插在喉嚨上的飛鏢,一把抓住了影刃的手腕。
接觸的瞬間,刺骨的寒意順著接觸點蔓延。影刃看到面具上扭曲的鏡紋在雨中泛著詭異的光澤,就像是真正的鏡面一樣映出了自己驚愕的臉。
「我,木易楊,」短劍出鞘的寒光劃破雨幕,「送你們回陰曹!」
劍鋒精準地斬斷了鏡奴的頭顱,但預想中的鮮血噴濺並沒有發生。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細小的鏡片從斷頸處爆開,在雨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影刃急速後退,但仍舊被幾片鏡子碎片劃過頸側。
溫熱的液體順著鎖骨流下,浸濕了貼身收藏的《陰陽簿》殘頁。那是他從綠綺手中強奪來的,此刻正散發著不自然的熱度。
血滴落在泛黃的紙頁上,沒有暈開,反而被緩緩吸收。紙面上浮現出新的文字,墨色猩紅:
「血繪其紋,身渡其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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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的漣漪---
楊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猛然驚醒,後背的制服已經被冷汗浸透。頸側傳來尖銳的疼痛,他下意識伸手觸摸,指尖傳來濕潤的觸感。
鏡子裡,一道細如髮絲的傷口橫貫他的頸側,位置與角度都與夢中影刃被鏡片割傷的地方完全一致。傷口雖然不深,但邊緣異常平整,就像是被人用最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劃開的。
辦公桌上多了一張紙。
楊的手指在觸碰到紙張的瞬間就僵住了——那不是普通的紙,而是某種泛黃的宣紙,邊緣還有燒焦的痕跡。紙上的字跡是用血寫成的,已經乾涸成暗紅色:
「子時三刻,攜鏡至龍山寺口——綠綺」
門被推開的聲音讓他猛地抬頭。林萱站在門口,手中捧著一疊檔案。她的目光從楊染血的指尖移到桌上的血書,瞳孔驟然收縮。
「這字跡......」她的聲音在發抖,手指不自覺地摸向頸間的玉佩,「和我祖母的遺書一模一樣。」
她解下玉佩,小心翼翼地打開暗藏的機關。裡面藏著的不是預想中的照片或紙條,而是一粒芝麻大小的銅鏡碎片,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七彩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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