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宮雲視角)
身下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床。
猛然睜開眼,天花板上的白光刺得我連眼睛都睜不開,我摀著眼睛坐起身,待眼睛適應光線環境後,看向了身側的落地玻璃——淺野學秀坐在椅子上做功課。
那孩子是淺野學峯的兒子,而淺野學峯是我這個項目的投資者。
「如果你能創造出各方面能力都超越常人的人類兵器,我會很高興的。」淺野學峯這樣對著柳澤夸太郎說,輕輕勾起的嘴角和他沒有靈魂的雙眸都讓人感虛偽:「在實驗成功之前,我會繼續投資。」
「還有我的兒子淺野學秀,他放學後會來這邊待著,」他的嘴角又往上揚了一些,卻有點像是威脅:「希望他回家後會告訴我實驗的成果一天比一天更顯著。」
而我,就是他口中的實驗品。
我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也許是被人隨意扔在街上的棄嬰?還是待在福利院裡遲遲沒人收留的孤兒?我不知道,反正在死之前就被柳澤夸太郎那個機構的人撿來了。
然後,從有記憶開始的日子天天都接受著人體實驗、基因改造、體能測試···在我的世界裡,只有冰冷的儀器、摻著未知物質的針管、穿著白袍的研究人員,以及偶爾出現在監控畫面的淺野學峯。
「編號154實驗品,實驗數據穩定,可繼續注射ATP酶。」
「有變數,進行調整狀態。」
「不要亂動喔,小妹妹。」柳澤夸太郎黏膩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不亂動的話,今天獎勵你一支棒棒糖。」
依稀記得前幾次做實驗之後,我的身體有強烈的排斥反應,腹部一陣劇烈的絞痛,然後止不住地咳血。可到了後來,身體已經習慣了,相對地,實驗數據增長速度也在漸漸減慢。
「你是我最完美的實驗品,編號154實驗品。」柳澤夸太郎之前是這麼跟我說的,可到了後來,他說的是:「如果你再不長進,我們只會把你扔掉。」
真可笑,他們對我注射什麼化學物質我都已經乖乖接受了,若我的實驗數據持續不上升,也是他們研究成果不見效的問題吧。
但沒辦法,如果淺野學峯不繼續投資,柳澤夸太郎這所機構倒閉的機率大概是百分之九十三,而我···百分之一百會被毀滅。
所以,我只能靠自己的造化。
「欸,」我隔著強化玻璃呼喊起那個橙髮孩子來:「你叫淺野學秀?」
「嗯。」他見我第一次撩他說話,合起作業本徐徐走向玻璃:「你叫什麼名字?」
「大家都叫我編號154。」這確實是事實,可我有點難過,我已經七歲了,還是沒有名字,淺野學秀也皺起眉頭:「這不是名字吧。」
「可是我只有這個名字,」我提議了一個方案:「要不你幫我取吧。」
討論了半天,「星宮雲」這三個字就這樣成為了我的名字。
「小雲,」他隔著玻璃伸出手:「請多多指教——用意念握個手吧?」「好。」
也就是從這天開始,我們的關係越來越好。
他做作業的時候我就在床上面看書,看到我剛做完實驗出來疼痛與麻木交替,他會讓我睡覺,然後自己一個靜靜在一旁不知研究什麼小型科學實驗。
或者看我恢復精力無聊得到處亂竄時,把西洋棋放在玻璃窗前,一邊教我玩一邊聽著我的指示下棋。
他,這個從外表看就是那麼無趣的一個人,居然會變著花樣逗我開心:有時帶一些閃閃發光的彈珠給我、和我玩一些我沒有見過的桌遊、給我看星空的圖片、或是偷渡一罐罐糖果,為我枯燥的生活帶來一絲甜蜜。
「我給你帶了一本書,」他從背包裡掏出一本小說,深藍色的書封佈滿繁星,寫著大大的《星之子》:「要我念嗎?」「好。」
我說我很喜歡這本書,他就把它送了給我——他交給了監管我的人,等柳澤夸太郎同意轉交給我。
在我的房間裡有不少書是柳澤夸太郎一早準備好的,但我看得最多遍的依舊是淺野學秀給我帶的這一本《星之子》,即使熟悉得所有對白都能記下來,我都不厭其煩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因為體能測試一直沒有長進,柳澤夸太郎什麼旁門左道都用上了,甚至叫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多活動一下,別總窩著看書,然後往我房間放了音響。
那次我正跳得開心,淺野學秀進來了。
「你跳得很好看啊,我之前都沒看過。」他快手快腳把書包放下走到強化玻璃前,把纖細的手指搭在上面,我也學著他,把比他小一截的手掌放在玻璃面上,正正對著他的手掌心。雖然玻璃是冰冷的,但我感覺他的溫暖穿透玻璃傳入我手中。
「你要一起跳嗎?」我作出邀請:「我們可以跳雙人舞。」
「雙人舞的話···我會一點華爾茲。」他先是低頭細細思索,然後抬眸——一貫毫無波瀾的雙眼泛起絲絲漣漪:「你會嗎?」
「我不會。」「那我教你。」
隔著沒有溫度的玻璃,我們的舞步是有溫度的,溫暖得將冰冷的玻璃變熱,溫暖得把我們兩人緊緊牽連在一起。
輕柔的圓舞曲帶領著我們做出一個又一個優雅的旋轉,還有學秀簡單易明的解說,我從一開始的不知所措變得隨性,雀躍地隔著玻璃、跟著學秀的腳步完成一支舞蹈。
腦海裡浮現出《星之子》的畫面,男女主角手牽著手踏著星河,一邊旋轉跳躍,一邊奔向無際的宇宙。
身側純白的實驗艙似乎變了樣,此刻我們身處星空。身旁有看著像檸檬糖的行星、有流淌著蜂蜜的星河、幾乎要撞上學秀的隕石、還有把試管、化學物、柳澤夸太郎跟淺野學峯這些煩惱都吸走的黑洞。
那一天被華爾滋、宇宙、和淺野學秀填滿。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忘卻了一開始僅僅想要拉攏他幫我的念頭,他好像成為了我生命中的一絲光亮——因為他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朋友,和我下棋,給我帶書,教我跳華爾茲,陪我度過一輪輪不見天日的日夜。
或許,是被禁錮的靈魂會互相吸引的關係。
淺野學秀——是我的竹馬,也是我的光。
「妹妹,你在這裡多久了?」因為實驗室滿了,我和一個黑色頭髮的男人被暫時安置在觀察室裡:「好多年了吧,從小就在這裡了。大叔你呢?」
「誰是大叔,叫我哥哥。」他挑眉。雖然我叫他大叔,但看他的樣子應該比我大不了多少,而且長得也算蠻帥氣的:「剛來的。」
「哦,所以我是前輩。」「真是沒大沒小。」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反正等著也是無聊,我嘗試著打開話夾子:「你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編號154實驗品。」出於防備心,我沒有把學秀給我取的名字說出來:「這不是名字。」「我在這裡就是用這個名字的。」
「那等你有真正的名字,我再把我的名字告訴你。」他背對著我走了幾步,被眼前的玻璃擋住去路:「真是小氣鬼。」
又追問了幾句,他要麼敷衍,要麼乾脆不回應,氣得我也沒心情聊天了,寧可跳上實驗床上自己生悶氣。他察覺到沒有聲音了,扭過頭看著我輕輕一笑,也沒再搭理我。
據說,柳澤夸太郎有新的研究——將粒子加速週期植入生物裡能讓生物持續生成,而主要實驗體就是我和那個男人。
於是,我偶爾也會碰見他。
「大叔···哥哥,你究竟叫什麼名字?」敵不過好奇心,我托出自己的名字:「我叫星宮雲。」
「你叫什麼關我什麼事?」「你說過!我告訴你我的名字之後你也會告訴我的!」
「哦,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他漫不經心地笑著,彷彿剛才吐得一地血的人不是他:「我叫死神。」
「···什麼嘛,這也不算名字,頂多是中二的暱稱。」我因為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而扁扁嘴:「死神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或是生日,死神就是死神,是傳說中的殺手。」
「你是殺手?」看著一臉慈祥(?)的死神居然是殺手,這樣我瞬間對他起了興趣:「教我怎麼做殺手!」
死神征了一剎,而後揚起一貫的微笑:「為什麼想做殺手?殺手的世界可不是你這種單純的靈魂該闖入的。」
「什麼單不單純的靈魂,我只知道我的靈魂被囚禁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我看著死神臉上的表情,從來都是掛著一樣的微笑,讓人看不懂裡面的含義:「我想,也許當我足夠強大,我就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死神沒有回應,我就這樣直直地盯著他看,他的眼神裡蘊含了太多,我看不懂,但我知道,那些是在大人世界裡遊蕩漂浮、無處不在的霧霾——總會遮蔽人們童年的純真。
後來我知道,那裡面摻著一絲懷念、一抹愧疚、一陣哀傷。
我看見他點點頭,小聲嘟嚷了一句,聲音很小,我聽不清楚,但我會讀唇語。
「這次可要好好對待自己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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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本作者死回來了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eGWidS4Kb
太遺憾了!!!今天開學了啊啊啊啊!復活節假完結了啊啊啊啊!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cJvjhQUvm
但我現在又在發燒,估計星期一會賴在家裡嘻嘻。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StTZa22tQ
還是那一句,要是劇情方面大家覺得有點不合理可以提出!我會修改的!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PiDW58X4x
這一段爛了的話我會哭死。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84EHES2ou
然後!最後!歡迎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