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門殿內
千年玄冰凝結的霧氣在地面緩緩流淌。少離單膝跪在殿中央，銀白色的長髮被血黏在臉側，右臂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汩汩湧出暗金色的妖血。血珠滴落在冰面上，立刻凝成赤金色的冰晶。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aJcqMIDx
「師尊，徒兒回來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k1hARi6g
他的聲音很輕，卻在空曠的殿內激起細碎回音。夢華仙子背對著他站在玉階之上，雪白的廣袖垂落，袖口銀線繡的梅枝紋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忽然，夢華指尖輕抬，一縷金光自她袖中飛出。那光芒如活物般纏上少離的傷口，所過之處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不過三息，連最深的劍傷都消失無蹤，只餘蒼白肌膚上幾道未乾的血痕。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989gy9ZRi
「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WvJe2Bgc
她的回應比殿內的玄冰更冷。少離低垂的睫毛顫了顫，嘴角卻勾起一抹極淺的笑。這才是他的師尊——永遠吝嗇給予半分溫情，連治療都像是施捨。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1arEXq57
少離悄悄攥緊袖中的玉簡——那是他冒死從陣眼取來的《醉凝魂訣》，他知道師尊喜歡品酒，醉凝魂訣能在醉意甚濃的狀態下修煉心法，是他想給師尊的……生辰禮。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K8rf5w6w
「徒兒知錯。」他低頭應道，喉間還殘留著劍氣灼燒的痛感。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RdB26Evd
夢華的目光在他染血的衣襟上停留一瞬，突然揮袖擲出一個白玉瓶：「每日一粒，連服七日。」頓了頓，又補充道：「別死在為師殿裡。」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BOZf7OwI
少離接住藥瓶時，指尖觸到瓶身殘留的溫度——這藥分明是剛煉好的。他猛地抬頭，卻只看見師尊遠去的背影，雪白的裙裾掃過玉階，像一場轉瞬即逝的雪。
那年的雪下得特別大。剛化形的小狐狸被仙門弟子圍攻，只因他誤入了藥圃。當那些蘊含雷靈力的符咒即將落下時，一道雪色身影擋在了他面前。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86CwU8Ph
「醉覺門的靈藥，本座賠雙倍。」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6bWQooVJ
夢華的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停下了動作。她轉身看向蜷縮在雪地裡的銀狐，忽然解下自己的鶴氅裹住他：「能走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i4V7PmXc
小狐狸的金色瞳孔裡映著她清冷的容顏。他試圖站起來，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血爪印。下一秒，身體突然懸空——夢華竟直接將他抱了起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3xwMNHikj
「.....！」小狐狸渾身僵硬，鼻尖全是她身上清冽的寒梅香。更讓他震驚的是，這位傳說中的劍尊，懷抱竟如此溫暖。
最初，她只將他當寵物養著，餵丹藥、灌靈氣，百年如一日。誰知他資質異常，不出千年竟修得人形。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Haf9i0HX
一個妖化的少年日日跟在身側，本就為女兒身的夢華開始變得為難。她曾帶他走遍其他仙門，卻無人敢收。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1mbWQxGTy
最後，她只得將他收入門牆，親自教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Y46bRsgN
她給了他名字，給了他身法、法寶、劍術，卻始終不給他一絲溫柔。
「少離畢竟是隻妖精，居然沒立師徒契？」
「誰知道他哪天會不會妖性大發，把師門滅了？」
夢華聽著這些閒言碎語，看著少離一臉無關緊要的樣子最終還是決定與他立契，夢華本想給他自由自在的環境下，但她終歸是掌門，不能因為這樣的傳言失了威信。
——師徒契一成，徒不得違逆師命。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jf7vl64e
那一日，少離跪在她面前，笑得清清淡淡。只是他知道，從那之後，她與他的距離，便更加遙遠了。
「為何一定要立契？」他輕聲問。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B7dDj6z0
夢華指尖凝出一縷金線：「伸手。」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6MgPVXTj
契約成形時，少離清晰感受到一道無形的枷鎖扣住元神。從此他的生死皆在師尊一念之間，這是三界最嚴苛的束縛。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FPdu6gkA
「這樣他們就無話可說了。」夢華收回手，語氣罕見地帶著幾分譏誚，「往後你若叛門，為師親手了結你，誰也挑不出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sg6rTkaK
少離看著手腕上漸漸隱去的金紋，忽然笑了：「師尊不怕我當真叛門？」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4pDzcgnUX
「你試試。」夢華轉身時，髮梢掠過他臉頰，留下一縷梅香。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pKQaWejRl
他當然不會試。這世上再沒有人比少離更清楚，那道契約真正束縛的究竟是誰——每當他受傷，夢華腕間的金紋就會灼燒般發亮；每當他修為突破，她總能"恰好"閉關結束。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zM9jpnsA
這是最殘忍的溫柔，也是最溫柔的殘忍。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lx76EXSN
